第六章︰
一輛黑色加長邁巴赫,隨著中午的下班熱潮,順著車流在都市公路上龜速行駛。
從袁宥黎離開公司到現在已經一個小時了,可是他並不著急,相反,每當車子加快速度的時候,他甚至想開口讓司機慢一點,只因為心頭那股怎麼也控制不住的忐忑和竊喜。
忐忑,那是害怕回去之後看到那人的忐忑,是害怕那人看見自己厭惡的忐忑,是……
總之,現在的他就像剛剛戀愛的小男生一樣。
而那股竊喜,自然是因為馬上要見到戀人的竊喜。
其實這種竊喜在第一次見過梁瑜之後,袁宥黎就經常體驗。只是沒有現在這麼強烈。
這或許就是患得患失吧!沒有得到那人之前,因為歲數,雖然地位超然,卻也還是心有自卑,一直在心底提醒自己,不可越域,那麼美好,不是自己應該褻瀆的;于是,等得到之後,害怕失去的感情就變得更嚴重了。
「呵呵!」一向在商界以冷面閻羅著稱的袁宥黎,坐在後車廂里兀自的發笑,笑自己三十多年來,第一次動心,第一次追求一個人的傻樣。
看來不管活多大歲數,只沒有真正戀愛過,永遠都會在愛情來的時候顯得十分的笨拙。
「老李。」汽車又停下的時候,袁宥黎想起了什麼,按了邊的按鈕,通過送話器對駕駛座的司機道,「在樓下的鮮花滿屋停一下。」
「知道了,老板。」老李,原名李大兵,是袁家老爺子排到小兒子身邊的保鏢兼職司機;也是昨晚事件的目擊者之一。所以這會兒他自然知道自己老板家里藏了個嬌美人。
哦,雖然那美人他早已經確定是男的,但不得不說‘嬌美人’三個字形容對方一點都不為過。老李第一次見到梁瑜的時候,就忍不住驚為天人,這才知道,這世界上真得有男人長得如此妖孽。但不知怎麼滴,對方雖然美,卻給不了他一點想象中的娘里娘氣。直到他從王助理那邊知道,自己老板看上了對方,這才收起心中想要探究的不敬。
不過,這會兒老李卻是忍不住不厚道的月復誹自家老板︰老板?你情人是男的,送花真的可以嗎?
而且他老李可是親眼看到那小孩兒揍人的,那小子瞅著比王助理的武力值還強。您就不怕送花不成,反被揍?您昨天晚上乘人之危就已經不厚道了,今天還送花。感覺,賊不厚道的說。
老李哪里知道袁大總裁這會兒的心思啊,袁大總裁活了這麼多年是確確實實的沒談過戀愛,二十歲左右剛剛事業有成的時候,是有人送上門,根本不需要他操心,送禮補償也是助理給做;二十五歲後,想要定下來的時候,就不知不覺過上了苦行僧的生活。
這會兒想著送花,壓根就是想起了某某台電視上曾經是這麼演的。不過,他是確確實實沒考慮男生不適合送花這種事,甚至他連花的顏色都想好了。
紫色。沒錯!
剛剛想到送花,袁宥黎就不自覺想起那朵讓他感覺魂牽夢繞的紫色蓮花。
紫色蓮花在花店估計不好找,但他曾經路過的時候,看見花店有放紫色的玫瑰,想來應該很不錯。
袁宥黎在東方海洋公寓,也就是梁瑜現在所在的他的一處住所外的花店,親自下車買了一束嬌艷鮮女敕的紫色玫瑰。
為了充分表現他對紫色的熱愛,他還讓店員用紫色的綢布和綢帶來裝飾。
還別說,這麼一通下來,一束玫瑰看上去真是要多華貴有多華貴了。簡直上了不值一個檔次。
捧著紫色玫瑰的時候,袁宥黎心底很是雀躍。這種感覺就像是馬上要求婚的男子,要見到自己的準新娘時的心情一樣。不過,想到昨天晚上的一切都來自‘投機取巧’‘趁火打劫’,心里不免又忐忑了起來。
可袁宥黎畢竟是活了三十多歲的人了,就算心里很忐忑不安,依然抱著玫瑰花,大步的往家走。
他第一次感覺到心髒原來可以跳動的這麼響。
咚,咚,咚——
每一下都跟敲擊在鐵板上一樣。
好不容易來到自己位于海洋公寓三號大廈十七樓的房間門口的時候,他幾乎覺得自己的耳里只剩下轟鳴聲。站在門口靜默了好一會兒,仍然鎮定不下來。
好不容易覺得鎮定了,隨後在開門的時候,他又看到自己拿鑰匙的那只手在顫抖。
「 嚓!」防盜門被打開,袁宥黎的心髒抖了一下,感覺被提到嗓子眼。隨後,沒等他仔細感覺屋里的聲音,鼻息間忽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飯菜香味。激蕩不安的心,好像一下找到了支撐,瞬間鎮定了下來。
袁宥黎靜默了幾秒,然後鎮定的走進門,又隨手關門,動作感覺一氣呵成。
他這間公寓不大,三室兩廳,除了一件臥室外,其他兩間一間是健身房,一間的書房。廚房是開放式的,越過進門口的一小段走廊後,扭頭就能看到廚房和餐廳的所在。
今天他的步伐有些急切,只是在走出那一小段走廊的時候,他忽然慚愧起來,自己除了買了一束花,居然空著手就回來了。這大中午的,他不是應該買飯回來嗎?
現在轉頭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思想混亂間,他已經來到了房間內,也看到了廚房那邊的情況。
廚房的位置上,一個單薄的身影,穿著一件長及大腿的白襯衣,估計是沒找到合適的衣服,所以什麼都沒穿。就那麼站在灶台邊認真的炒著菜,在他背後的流理台上,已經做好的幾樣小菜,靜靜的放在那邊。
袁宥黎輕輕的走了過去,看到流理台上的幾道菜,分別的西蘭花香菇雞柳,涼拌三絲和雞蛋羹。要是他沒看錯的話,鍋里那道應該是做豆腐炖魚。很平常很普通的家常小菜,但在這一刻卻圓滿了他的心。
忙碌的人,似乎並沒發現背後人的到來,仍然認真的做著手里的活,直到最後給鍋里加了水,蓋上蓋子,轉身才驚覺似地發現身後多了個人。
「呃……」梁瑜被身後的人嚇了一跳,感覺心都要被嚇掉了。只是看到那人沖自己淡淡笑著,又不好意思發火,畢竟自己剛剛也的確是心不在焉。「呵呵,你,你好!」
「抱歉,我回來晚了。」袁宥黎滿臉的歉意,隨後將手里的玫瑰遞了過去,「送給你,雖然它不能當飯吃。」
先生,您這是在說冷笑話嗎?
看著面前的玫瑰花,還是紫色的。丫的,如果身體允許,梁瑜真想暴起揍人。
「不,不喜歡?」袁宥黎敏銳的發現梁瑜的隱忍,頓時尷尬異常,「呃!抱歉。」
「……」梁瑜淡淡的看了某人一眼,直接轉過身-
_-|||!不用說了,這是用行動表示了!袁宥黎只覺得老臉通紅。
「等等。」就在袁宥黎想著,是不是把手里的玫瑰花給毀尸滅跡的時候,本來轉過身去的某人又轉了回來。「送我的?」
「呃……,恩。」
「那是不是我可以隨意處理?」
「呵呵,當然。」
「那給我吧。」梁瑜笑著,不等袁宥黎雙手奉上,就一把抓了過來。
然後——
然後,袁宥黎就看到了驚奇的一幕,只見那束被包扎的非常漂亮的玫瑰花,被梁瑜那麼輕輕一抖,所有的花瓣都落到了面前的流理台上,
又一抖,包扎花的紫色綢布和緞帶被解了下來,只剩下一步枝干被遞了過來。
「把這些扔了吧。」梁瑜面無表情的對上有些目瞪口呆的人說,「這些花瓣夠我們做好幾頓玫瑰豆腐了。」
玫瑰……,豆腐!
梁瑜的話,讓袁宥黎幾乎傻了眼。但很快他又恢復了過來,因為他敏銳的在梁瑜的話中听出了關鍵字。
‘……我們做好幾頓……’,尤其是這個‘我們’二字,然後是‘好幾頓’,這些字無疑不是在向他表明什麼。
可是,是真的嗎?眼前的人真會留下來?就算只是幾天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