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是王爺專程為你準備的止痛安神的藥!你就這麼白白給人家了!」竹默想到平日里楚婕妤是怎麼對待許無言的,還有自己平日里遭受的白眼、冷落就有些氣不過;
「竹默,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別嘮叨了!快到我去三夫人的住處!」許無言對竹默好言好語的說著,模樣更像是一對姐妹,而不是主僕;
「好吧!我不說了!三夫人就住在依星樓耳房處的落櫻苑!」竹默不再絮叨,自己也不知怎麼的,之前在王府的時候,只要做事就好,從來不必說出自己的想法和感受;自從跟了小姐,時不時的想要說自己的想法,大概是被這位小姐給感染了吧!自己的行為也變得怪異了些。
時至櫻花爛漫的季節,落櫻苑中落英繽紛,粉色色櫻花花瓣?的落了滿滿一地;置身其中,有一種落羽仙子的感覺,不忍抬腳踩踏這滿地的落紅;
整座落櫻苑連一個丫鬟僕人都沒有見到,听竹默說三夫人凌文清是一個平民女子,只因偶然被許卿和相中,納來成了三夫人,生性寡淡、溫順又素不與任何人爭搶什麼;嫁到駿國公府二十幾年來從不與任何人結仇怨,又因為一直沒有子嗣,也不被人重視,連下人也極少有人願意伺候三夫人的;
原本三夫人是以有子嗣得的,而且是駿國公府的長子,只是在懷胎八個月時不慎落胎而且落下了終身不能生育的痼疾;自那以後,三夫人更是深居簡出,鮮與外人交往了;
倒是許卿和,每個月總有幾天會前來落櫻苑與三夫人同住,也沒有因為無後而休了凌文清,此事還時常被楚婕妤用來為許卿和歌風頌德;
許無言看著滿苑的櫻花樹,絢爛無比,甚至以令每一個見到的人傾倒、動容;只是櫻花的花期不足一月,之後便是大片大片長久的沉寂,這些日子呢?誰會來惜紅?生于此朝,女子竟是如此堪憐!
竹默伸手敲了敲房門,「進來吧!」一個細若蚊蠅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竹默看了看許無言,伸手推開了門,兩人一同走進屋內;房間雖然不大,但卻素淨雅致,家居用品不多但卻擺放的錯落有致,房間里還彌漫著一種淡淡的蘭草香,令人聞了便有一種清新之感;
「香蘭,是你嗎?我口干,你給我倒杯水吧!」紗帳中的凌文清虛弱的說著,香蘭應該是她的侍婢,
許無言倒了杯水,走到凌文清的床前,伸手輕輕撩開紗帳,輕聲問道︰「三夫人!你身子好些了?」
凌文清翻過身子,看到是許無言掙扎著要起身,卻被許無言伸手扶住,「三夫人!你的水!」許無言溫和的笑著,將水遞到凌文清的手上,
「謝謝!」凌文清接過杯子,幾欲落下淚來,
凌文清真的是位極其嫵媚的女子,盡管身在病中仍然掩飾不了她的那種柔媚到骨子里的美,縱然是娥眉不掃、臉不傅粉,朱唇蒼白也掩飾不了她那種深入骨髓渾然天成的柔美嬌媚;原本將近四十歲的年紀,卻有著二十幾歲的容顏,怪不得許卿和會舍不得休棄;
楚婕妤的漂亮是張揚跋扈且易逝的,而凌文清的柔美則是那種溫溫潤潤、長久駐足的纏繞;這樣的女子無論身處何地自有她的一段芳華,只是在這里折煞了她的青春;
「三小姐今日前來,不知所為何事?」凌文清似乎見慣了深宅里的利益關系網,沒有免費的好心,混跡多年自然深諳其中道理的凌文清,將杯子放在床榻邊的檀木漆幾上問道,
許無言看了看凌文清,坦然的笑笑,「原本是有事情要向三夫人請教的,不過現在沒有了!」
「那麼,我以認為三小姐這次是一心來探望我的嗎?」凌文清看著許無言,眼神中閃著一種叫感動的東西,幽幽的說道,
「這一次不算!下一次會是全心全意的探望!」許無言對凌文清報之以真誠的一笑,
「想不到,我這個被視若空氣之人還會有人專程探望!」凌文清有些自嘲的說道,
「同病相憐,惺惺相惜!」許無言握了握凌文清的手說道,這侯府之中的女子,沒有丈夫這片天護佑,沒有孩子這枚護身符保護,這人生就如深海孤鴻無依無靠了;許無言不知道凌文清這般冰肌玉骨的女子為什麼會選擇這樣的人生,但是此刻她是那樣的值得任何人去安慰和憐惜;
許無言陪著凌文清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現凌文清竟是一位才女,提到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的時候,她的眼里閃著耀眼奪目的光芒;許無言越來越覺得凌文清這般的女子是落于駿國公府這片污泥中的明珠,難道只是屈從于禮儀教化、三從四德這麼簡單嗎?
「小姐!你似乎很喜歡三夫人呢,」走出落櫻苑,竹默便試探著開口問道,
許無言抬頭看了看駿國公府上空的這片湛藍色的天空,最後將目光落在竹默的身上,「竹默你是想說我為什麼不懷疑三夫人是嗎?」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現自己竟是一直忽略了竹默那顆玲瓏心了,這個小丫環看似每一次不經意的問,都暗藏著許無言猜不透的玄機呢,
小姐!你說什麼呢,竹默听不懂!「竹默則是認為許無言在捉弄自己,有些氣惱的看向別的地方,
「三夫人她身患血虧之癥!大概是很早之前的落胎落下的痼疾吧!以她的身體應該是什麼都做不了的!」許無言沒有理會竹默耍的小脾氣,自顧自的說道,
「竹默,明天將王爺和邵大人送來的補品拿一些來給三夫人!記得取她的一副畫作給我」好大一會兒之後,已經走到拱橋上的許無言回過頭對跟在身後的竹默說道,
「是!小姐!」竹默簡短的回答,然後兩人又陷入了各自的沉默。
楚婕妤和凌文清都排除在外的話,原本的推論基本完全推翻,那麼黑額蝮蛇究竟會是誰豢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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