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大人多禮了!」子雅期急忙走上前去對封卓作揖,語氣之中帶著充分的尊重,「是我們唐突了!」封卓直起身子,向子雅期的身後掃了一眼,「即使如此,下官就帶各位欽差前去驛館稍事休息,稍後再考察這涵州城。」封卓的話干淨利落,沒有一句的客套話。
「客隨主便!煩請封大人帶路!」子雅期一拱手,客氣的說道,相較之下倒像是封卓是上署官員一般,
封卓嘴角微微一動,轉身大踏步率先向前走著,子雅期緊隨其後。跟在後面的許無言、子雅湛也相繼跟了上去;
連卿雖然心有不解,為何一個上級官員會對這樣一個破落的州知府如此恭順,但也不敢多做逗留快步跟了上去。
施嫣兒則是無比鄙夷的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子雅期,暗自咒罵了一聲,又對那個五大三粗的封卓月復誹了一番,直到察覺到四周不友善的目光,才三步並作兩步跟上了大隊人馬。
兩根約有十尺高的斑駁、裂縫遍布的石柱支撐著一塊缺角掉塊的橫向石塊,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涵州城驛館’五個字,連接著石柱的是土坯和石塊壘成的高低不齊的牆壁,與這城中一般的民居相比還要寒酸些。
不過,這個時候的驛館門口卻是十分熱鬧的。一張三尺余高鋪有紅紙的木俎之上擺著一個碩大的黑釉水壇、旁邊一溜擺著六只大號的烏青色廣口大碗,十幾個腰系紅綢的官兵在木俎之後一字排開,神色肅穆莊重。
圍在驛館兩側的民眾也是神色嚴肅的看著封卓他們走來的方向,像是在虔誠膜拜著什麼。
封卓帶著許無言等人剛到驛館門口便停了下來。封卓揮手示意,這個時候從驛館之內走出兩個身材彪悍的官差,抬著一只碩大的黑狗,放在了木俎之上。
緊接著,其中一位官差抽出腰間的尖刀,在那只黑狗的脖子上劃了一刀。黑狗哀嚎,鮮血從脖頸間噴涌而出,
那官差毫不遲疑,舉起木俎之上的黑狗,將它的血液流入那六只烏青色大碗其中的五只之中。
這一系列動作,那官差嫻熟而毫不遲疑,想必是經常做這些事情的。許無言等人還在驚疑之際,那只奄奄一息的黑狗已經被放在了盛著滿滿黑狗血的碗旁邊。一雙漆黑色眼楮里滿是絕望的仇恨。
封卓嘴角微揚,抬步走到了木俎之前,高聲說道︰「滿飲一碗黑狗血,以祛除妖邪,是我們涵州城的迎賓之禮。各位欽差請吧!」說罷看了看子雅期等人,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子雅期不自覺的咽了咽口中的唾液,不改的神色之上並無太大的變化。然而站在身後的許無言則是不由得心中一陣不舒服。旁邊的連卿和施嫣兒更是又驚又怕,極力忍受著月復內不住翻騰的惡心之感。
子雅湛悄悄的握了握許無言的手,許無言扭頭看到的是子雅湛那安慰的笑容,方才的不適感頓時消減了許多。
五人還是走到了那木俎之前,毫無疑問這是封卓的第一個下馬威,意在示威和告誡。在涵州城擺欽差的架子是最愚蠢的表現。
「子雅大人!請!」封卓指了指第一碗狗血對子雅期說道,
子雅期微微笑了笑,端起那碗狗血一飲而盡。頓時人群之中響起低低的贊嘆之聲,但在封卓的一個眼神之下驟然平息。
「請!」封卓看了看子雅湛一成不變的神色,
子雅湛微微一笑,端起狗血干淨利落,毫不遲疑,末了還十分優雅的抹了抹嘴角的殘留。樣子無比的高貴而優雅。
封卓抬眼看了看剩下的三個女欽差,嘴角揚起一抹不屑之意。指了指第三晚狗血,對連卿說道︰「連大人,請!」
連卿咬了咬嘴唇,目光絲毫不敢去看那只還有著些許氣息的黑狗,端起那碗狗血猛地灌了下去。放碗的手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著。
施嫣兒沒有去看那碗狗血,甚至看都沒敢看那木俎一眼,而是直視著面上微顯得意之色的封卓,強作鎮定壓低聲音說道︰「封大人,你若是想讓我們幾個欽差難堪,你已經做到了。凡事要留有余地,此事不如就此作罷了吧?」
封卓瞥了一眼施嫣兒,臉上的笑意更濃,鄙夷不屑之色更勝,嘴上卻是很客氣的說道︰「施大人,這是哪里的話,難道是執意我們涵州城的迎賓之禮不成?」
封卓的聲音不大,但卻足夠在場的民眾清晰的听到,此言一出民眾之中怒聲四起,看向施嫣兒以及其他人的盡是刀子一般的目光。
施嫣兒不由得心下一寒,在這里無疑是封卓的天下,即便是他要刁難,也只能忍辱負重。
「封大人!多慮了!本官絕無此意!」說罷,極不情願的將手伸向那第四碗狗血,心里卻是想立即就把這個封卓給滅了。
在施嫣兒和封卓說話之際,許無言的目光卻是注意到了木俎之上的酒壇和與烏青色大碗分居兩側的一把明晃晃的尖刀。
黑狗血驅邪之說,卻是有所耳聞,那麼這飲黑狗血的迎賓之禮也並非封卓的空穴來風了。那這把尖刀又代表著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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