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無言被封卓拉著走到了府衙內的一間廂房,許無言看了看空空蕩蕩的房間,再看封卓那份一改方才那般體恤民情、感同身受的模樣,而是氣息平穩,神色如常的坐在了其中的一張椅子上,
想來那法師之說,不過是封卓當眾的說辭罷了。也許自己才是他當下要歸入麾下為其所用的棋子吧!
「你打算怎麼做?」許無言看了看封卓開口問道,
封卓抬眸看了看許無言,眸色之中閃過一絲令人察覺不到的詭異,「顯然,如今全城百姓,已然開始懷疑月神帶走孩子的說法。倘若那些帶血的襁褓和那塊手帕的消息再流傳出去,不但是大牢之中的兩人,就連你們幾個也休想逃過被斬殺的厄運。」
許無言嘴角微扯,露出一個譏諷的弧度,「你想如何呢?」
「把這件事情查清楚,找回孩子,為你們自己洗月兌嫌疑!」封卓倒也干脆,直截了當的把要許無言做的事情擺到了台面之上,
許無言有些無奈的看著封卓,甚至帶著些許的憐看著這個看似高大強壯的男人,竟然這般不相信別人,還要用這樣的手段來脅迫。
「怎麼?你沒有別的選擇,如果你找不回那些孩子,你們當中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走出這涵州城!到時候根本不需要我動手,那些百姓自會讓你們死無全尸。」見許無言不說話,封卓站起身來。加大了威脅力度,進一步說道,
「好!我答應你,不過我有兩個要求。你若做不到,一切免談!」許無言那一雙澄明深邃的眸子看著封卓,其中透著讓人捉模不透的光芒,
「什麼要求?」
許無言轉過身去看了看雖然簡樸但卻干淨的府衙大院,「第一,從今日起,直到我查明事情的真相,不得再對施嫣兒和連卿用刑!而且要馬上派人去醫治她們的傷,不慢待她們。」許無言停頓了一下,復又轉過身來。粲然的眸子里閃著映照一切的光芒。「第二。從今日起這涵州城的所有侍衛、衙役、官差均歸我節制,听我號令,包括你在內。要全力輔助我行事!」
封卓看著許無言,不由得為許無言的膽大妄為而吃驚,這樣一個小女子竟然如此公然的向自己索要權力,還說的這般理所當然。
「第一條,我應允!但是第二條,我萬難以從命!」封卓直視著許無言的眼楮,吐露著自己以接受的底線,
許無言,鼻翼輕扇,嘴角微微動了動。秀氣的臉頰之上揚起一個沒所謂的笑容,「你無需憂心,我並非想要奪去你的權力,只不過是所有關于調查案子的事情,都由我做主罷了!」
「我乃一州首府,讓你做主,萬萬不能!」封卓緊緊抓著手中的權力,絲毫不放松,似乎沒有了權力他便一無是處一般。
「那你現在就殺了她們吧!至于我,你自便!大哥既能說動法師告知百姓月神需要時日為孩子齋戒沐浴,自然也能告訴他們,月神留下了那些孩子,不還給他們了,對不對?」許無言很是輕巧的說出了封卓的安撫計劃,說完水袖輕擺,抬腳就要離開房間,
「你站住!」封卓聞言,吃驚之余立刻出言阻止了許無言的離開,
許無言很是知趣的轉過身來,看著臉色黑色幾乎能夠滴下水來的封卓,「怎麼?大哥這是改變主意了嗎?」
封卓緊皺的眉頭動了動,繼而嘆了一口氣,「我答應你!不過一個月內你必須把這件事情查清楚,並且找回孩子!」言語之間滿是沉重而不情不願。
「好!」許無言滿口答應,「小妹就先告辭了,以後有用得著大哥的地方,還望多加照拂才是!」
「你去哪里?」封卓抬起頭來問道,
「查案子!」許無言答得簡單明了,
「門外那些百姓呢?」
許無言笑了笑,卻是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心態去想那些百姓,低頭片刻之後,抬起頭來看著封卓,
「如何處理,大哥比我清楚不是嗎?況且這法師也在府衙之中久候多時了,是該出來做些事情了。」
就連許無言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這麼一番話,會贊同封卓采用神靈的旨意來糊弄那些把官府當做依靠的百姓
曾經最厭惡的人對付弱勢一方的招數,如今卻成了自己要去做的事情,當真是滑稽。
封卓抿了抿嘴唇,握著的手掌松了又緊,最後才緩緩地說道︰「從後門走吧!省的招惹麻煩!」
許無言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順著封卓所指的方向離了開去
‘許無言,他們的希望都寄托到了你的身上,我是這般相信你,萬不讓我失望。’封卓听著逐漸消失的腳步聲,自己一個人喃喃的說道,
「狐尾,你怎麼樣?封卓有沒有為難于你?」許無言的腳剛踏出知府衙門的後門,頭頂便傳來了子雅期那一宿沒睡顯得有些喑啞的聲音,
許無言抬頭看了看站在門側等著自己的子雅湛和子雅期,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沒事兒,你們一直都待在這里嗎?」
子雅期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這一宿竿子似的等待還真不是好受的,「那當然了!狐尾,我們對你是忠心表、天地鑒!這一宿像個傻帽兒似的站在人家府邸門前候著,生怕你有什麼事。你說是不是該犒勞犒勞我們啊?」
說著子雅期的臉上立刻變出了成片的憐兮兮之意,再加上有些下陷、烏青的眼眶,還真是‘我見猶憐!’
許無言盯著子雅期,原本想要捉弄一下他,但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心中滿滿的都是感激之意,似乎自己遇到危險的時候,子雅期總是不空缺的陪著
「無言,你別听二弟夸張,我們是一直守在前門的!一大早看到很多的百姓涌到了府衙門前下跪,還看到了封卓和你出來安撫百姓。後來是有侍衛告知你在後門處,我們這才過來找你的!」子雅湛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悅耳,
原來封卓一早知道,子雅期和子雅湛在府門外等候,還特意派人告知他們自己從後門走,這封卓還真是
「誒!狐尾,是不是百姓都知道孩子是被劫走的,這才跑到衙門尋求公道的?」想起那些百姓,和從他們口中問出的只言片語,子雅期也似乎感到了百姓知道孩子被劫後的嚴重性,
「這倒不是!百姓們暫時還不知道,他們今日前來是听到了什麼風聲,來求封卓請求月神賜還孩子的。」
「封卓打算怎麼辦?要告訴百姓嗎?」
許無言抬眸看了看有些急切之色的子雅湛,什麼時候開始子雅湛那張總是嚴肅、清冷自持的臉上變成了這般的感性,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怎麼了?」子雅湛見許無言盯著自己看有些許尷尬的問道,
許無言搖了搖頭,笑了笑,「封卓要我在一個月內查清這個案子,否則施嫣兒、連卿包括我們都難活著走出這涵州城。」
在子雅期和子雅湛面前,許無言從未想過要要隱瞞什麼,這兩個人是許無言到天和以來僅有的值得相信之人,
一起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在他們面前,許無言也沒有想過要隱瞞什麼。
「什麼?一個月內?」子雅期聞言幾乎要跳起腳來,「怎麼能?我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甚至連嫌犯的皮毛都尚未觸及到,一個月破案怎麼能!」
「不然呢?」許無言看著子雅期,「你是想要被分食還是千刀萬剮?」
子雅期的身子大幅度的抖了一下,「不行!我還沒有娶妻生子呢,不能這麼慘烈的死在這個破地方!狐尾,你一定要爭氣哦!我的命就壓在你身上了!」
許無言頓時黑線三條,子雅期這家伙還真是什麼時候都能開得出玩笑,一個月內就必須查清案子,找回孩子;
而現在,除了一大推斷斷續續的記憶和滿腦子的疑問之外絲毫沒有頭緒。該從哪里入手呢?許無言邊走邊試圖將腦子里的思緒整合一下
「無言,眼下你打算怎麼辦呢?我們能做些什麼?」
許無言突然停住腳步,看了看問自己話的子雅湛,縱然是再英俊倜儻的模樣,一宿沒睡也難免有疲累之色,再加上眉宇之間的擔心,實在是狀態不好,
「回驛館!」許無言決定性的說道,
「回去做什麼?」兩兄弟難得的齊聲問道,
「睡覺!」許無言簡短的回答,說罷大大的打了個哈欠,「困死了!」很夸張的伸了伸腰身,徑直朝驛館走去,
子雅期和子雅湛則是兩兩相望,四目相對踫撞出來的都是莫名其妙的疑問,這女人該不會是被封卓給嚇傻了吧!
不過,站了一宿,還真是累得夠嗆!走吧!先回去睡一覺再說!就算是下地獄也不能是被困死的
一番自我安慰之後,兩人甩開了所有疑慮,隨著許無言的腳步,提了提精神齊步朝驛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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