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入眼的白,顧安安看著眼前的白,不想轉動眼楮,就那樣直視著上方,腦中還是一片空白。
終于,她還是想起了暈迷之前的事情,那滿眼的紅色,還有蒼白的臉,冰涼的身體,沒有氣息——
只是這一次,顧安安沒有大喊大叫,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那是自責的眼淚,那是懊惱的淚水。
要是時光可以倒流,她情願周虹雨不曾回來找她,那樣,她就一直以為自己的母親已經死了,不用再承受這一次,自己親手逼死母親的事實!
「安安,你醒了?」耳邊傳來一道關切的聲音,顧安安整個身子一僵,轉動腦袋,尋找聲音的來源。
果然,側過頭,就看到了嚴謹關懷的臉,還有,緊握著自己的手,顧安安的第一反應就是使勁的掙扎,要從嚴謹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嚴謹感覺到了自己握著的手的意圖,不明所以,可是此時顧安安情緒不對,他不敢忤逆她,只好乖乖的松開了顧安安。
看到顧安安眼角的淚水,嚴謹心疼的緊,小心的給顧安安擦拭著。
「你走!」疑慮的嚴謹,恍然似乎听到了這麼兩個字,很低,但是卻很清晰,他抬眼看去,顧安安已經別過了頭,不再看他,剛剛那句話,似乎是他的錯覺。
「安安,你好些了嗎?」嚴謹就當做自己听錯了,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在擦干了那一滴淚之後,手還是停留在顧安安的臉上,輕輕地摩挲著。
突然,他的手被猛地拉開,嚴謹驚訝的看去,是顧安安的手。
「我讓你走!」顧安安再次看向嚴謹,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次,嚴謹確定自己剛剛不是幻听,那兩個字確實是顧安安發出來的。
周虹雨自殺的原因,他已經在楊梓珍那里的得知,今天凌晨,他正沉浸在美夢中,夢到他終于娶到了顧安安,他們正在舉行那場如夢似幻的婚禮,卻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一听說周虹雨自殺已死,顧安安暈倒,嚴謹一下子就驚得跳下了床,往醫院趕,到醫院的時候,楊梓珍正守在顧安安的床邊,見他來了,一下子就撲進他的懷中哭訴。
從楊梓珍的哭訴中,嚴謹得到了一個震撼的讓他害怕的消息︰周虹雨的自殺,是因為自己和顧安安!
頓時,嚴謹就有一種白日驚雷的驚恐,在昨天,他還與顧安安度過了那般美好的一日,而現在,就得知顧安安的媽媽因為不同意他們在一起而自殺,那麼,他和顧安安的未來橫亙著周虹雨的這一條人命,又該何去何從?
所以,現在顧安安的態度,嚴謹一點都不驚訝,他守在顧安安床邊的時候,就一邊希望顧安安可以早點醒來,可是又希望她可以多睡一會兒,這樣自己可以多陪她一會兒。
因為,以他對顧安安的了解,若是她醒了,恐怕是就不想再見到自己了!
只是沒想到此刻,顧安安真的那樣絕情的趕他走,他還是心如刀剮,痛的不知道如何回應。
見嚴謹愣在那里沒有反應,顧安安就異常激動起來,強忍著坐起身,按下了床頭的鈴,很快,就有護士來了。
「讓他走,我不想看到他!」顧安安大聲喊著,一手直指嚴謹。
護士見狀,自然是以顧安安的情緒為主,對著嚴謹說道︰「先生麻煩你離開一下,病人的情緒很激動,你還是先避開吧。」
嚴謹不想走,真的不想走,不知道為何,他有種感覺,他今天走了,以後就會見不到顧安安了,他要失去顧安安了!
所以,嚴謹沒有听護士的話,而是一下子撲到病床上,把顧安安抱在了懷里,嘴里語無倫次的說著︰「不,安安,我不走,我要陪著你,你別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不能——」
顧安安劇烈的掙扎著,同時嘴里喊著︰「你放開我!放開我!」
可是嚴謹卻不為所動,緊緊地抱著顧安安,不肯松手,怕一松手,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顧安安掙扎無果,也不動了,只是冷冷地說了句︰「你要是不想我跟我媽一樣,現在就給我出去!」
嚴謹不敢置信地看著顧安安,她剛剛說了什麼?她,她竟然用自己的生命來威脅自己?
所以,是下定決心了不會再理會自己了?他,就這樣,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她?這到底是怎麼了?
可是,心里再多的不明白,再多的不甘,再多的疑問,此刻嚴謹也不敢跟情緒激動且不正常的顧安安硬來,他怎麼舍得讓顧安安因為自己而自我傷害?
所以,嚴謹松開了緊圈著顧安安的手,丟下一句︰「安安,你好好休息,我等會再來——」
然後,落荒而逃!
站在病房的門外,嚴謹靠在牆壁上,力氣像是一下子用盡了般,癱軟在旁邊的凳子上,他,該怎麼去挽救這段感情?
他們之間橫著的,不是誤會,不是矛盾,不是門不當戶不對,而是,一條人命!顧安安媽媽的生命!
楊梓珍拿著顧安安的衣服,站在嚴謹的不遠處,看著那個平時總是意氣奮發充滿溫暖氣息的男子,此刻卻是滿身的頹廢,無力地靠在凳子上,心里,一陣陣的疼,可這疼痛中,卻又夾雜著點點歡喜,他,真的不再是姐姐了的嗎?
「嚴謹哥哥,你坐在這里干嘛?姐姐醒了嗎?」楊梓珍到了嚴謹的旁邊,裝作不知情的問道。
嚴謹抬頭,隨意地看了一眼楊梓珍,隨即又低下頭,看著地面說了句︰「醒了,你去陪陪她吧,她心情不好。」
「嚴謹哥哥,你怎麼不進去陪姐姐啊?」楊梓珍又接了一句,雖然,一看這個男人的樣子,就知道是被趕出來的,可是,她就是莫名的想要在嚴謹的傷口上撒把鹽,讓他知道,顧安安,肯定不會再跟他在一起了!
「她,她不想見我——你去吧,我在這坐會。」嚴謹並不想跟楊梓珍說太多,他現在只想一個人待會,在這里,默默地陪著顧安安。
楊梓珍沒再說話,轉身進了病房。
病房里,顧安安已經安靜下來,護士也已經離開,顧安安側著身子,背對著房門,看著窗外,窗外有一棵樹,顧安安就一直盯著那棵樹。
直到,身後傳來楊梓珍的聲音︰「姐姐,你醒了?」
顧安安這才動了動,轉過身子,看向楊梓珍。
「姐姐,我給你拿了衣服,醫生說,你沒什麼事,隨時可以出院。」楊梓珍有條不紊的說著話,一邊把衣服放在了顧安安的旁邊。
顧安安一直盯著楊梓珍,什麼也沒說,她不知道能夠說什麼,事實上,現在不管是對誰,她都沒有說話的**。
只是心里有些意外,媽媽死了,才14歲的楊梓珍,卻是很安靜很鎮定,沒有一點的驚慌失措,甚至,顧安安都沒有看到她的悲傷。
可是,很快自責和自嘲就替代了這種疑慮,是啊,她以為楊梓珍能夠怎麼樣?是她逼死了她們倆的媽媽,害的才14歲的楊梓珍,又一次面臨媽媽的死訊,也許,楊梓珍是麻木了吧,經歷過一次,所以這次就沒那麼傷心,又或者是,她知道媽媽的死因,所以不敢表現的太傷心,怕惹得自己這個罪魁禍首更加的自責難過!
「顧安安,你就是個混蛋!」顧安安的心里罵著自己。
嚴謹在病房外,最終還是沒有等著再見到顧安安一面,因為,楊梓珍出來,跟他說了一句︰「嚴謹哥哥,姐姐說,你不走的話,她就不出院!你還是先回去吧,等姐姐回家,心情好些了,你再來找她好嗎?」
聞言,嚴謹隔著病房的門看向病房,雖然看不到顧安安的人,卻默默的看了許久,終究,還是站起身,說了句︰「好好照顧她,跟她說,我走了。」
——
顧安安回了家,整個人像是被擊垮了,每天就是躺在床上,不說話,什麼事都不干,就那樣躺著。
楊梓珍本來在家陪著她,可是一個星期後,顧安安終于在頹廢了一個星期之後開始振作起來,說要送楊梓珍去學校上課,自己也要回n大繼續畢業事宜。
嚴謹在這一星期,每天都會在顧安安的樓下徘徊許久,可是都在楊梓珍搖著頭的姿勢中失落而歸,她,還是不願意見自己。
終于這天,他居然看到了顧安安和楊梓珍一起下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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