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同九月中旬的天氣一樣如火如荼的展開了,原本要去正規的部隊基地進行訓練,結果學校和基地協商出現了紕漏,導致場地不夠用。有部分人要留在本校進行訓練,有部分則過去基地那邊。
齊顥的建築系和艾菲的法律系被編排到了基地去訓練,而我們文史系留在了學校。
臨上車前齊顥就打電話叮囑我,讓我悠著點,如果身體吃不消就報告給教官,有什麼事情要給他打電話。我拿著電話頻頻點頭,軍訓的時間是十天,也就是說我們長這麼大第一次分開那麼久。齊顥言語中透露出的擔憂,我沒放在心上。
和齊顥匆匆聊了幾句我在馮安樂焦急的催促中掛了電話,樓下教官集合的哨子聲和走廊、樓梯口傳來的凌亂腳步聲交織成一片,讓人頓感緊迫。
擔任我們教官的是個三十來歲的東北漢子,魁梧身材大嗓門是他給我們的第一印象。
我和馮安樂並列一排,雖然初中和高中都有軍訓的經驗,只是時間短,訓練內容單一,教官對我們期望也不高,只要求最後閱兵能過得去就行。
但這次一開始站隊,教官那鞋拔子臉拉的老長老長的。他拿著指揮棒對著那些站姿萎靡的同學毫不留情的揮過去,各個被打的嗷嗷叫。其余人看在眼里驚在心里,紛紛自覺抬頭挺胸站的筆直以防挨揍。
我用余光瞟了一眼已走至自己身後的教官,心理壓力陡然增大——接下來的十天估計要在水深火熱中度過了。
喊口號、稍息、立正、向左轉、向右轉無一不考驗我的反應能力和忍耐力,接近十二點,烈日當空,太陽毒辣的厲害,我露在外面或者沒露在外面的都被陽光整個覆蓋,額頭的汗水濕了軍帽,我領口和腋下也濕濡一片。
身旁的馮安樂又在小聲嘀咕,這會我也顧不得去細听她到底說了什麼,料想不是在抱怨教官就是在抱怨這鬼天氣,咬緊牙關,我忍!
「立正!向右——看齊!」中氣十足的吼聲,直串耳膜。
對于教官發號的施令,我已經能以最快的動作反應,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令我始料未及。
在我將頭轉向右邊的剎那, … … ……利落的幾聲,我這一排的女生像預先商量好一般,依次順勢倒下——馮安樂在我驚詫的雙眸中, 的一聲,腦袋正中我鼻梁骨,我還沒來得及捂鼻呼痛,她整個人便栽了過來。
我失去重心踉蹌了幾步,終是摔倒在地成了她的安全氣囊。
靠!她可真會找地方暈啊,我捂著鼻子哀嚎!
對待突如其來的狀況,眾嘩然!教官黑了一張臉,臨危不亂的指揮著後排的男生幫忙攙扶起那些暈倒的女生到醫務室,軍訓被迫終止。
就近的靳掣騁上前一步攙住馮安樂,我也在他的幫助下起身。
「你沒事吧?」他問,白皙的臉上被太陽曬的緋紅一片。迷彩帽下的眼楮帶著淺淺的笑意,彎成討喜的月牙型。原來他不是單眼皮,是內雙,很耐人尋味的那種內斂,笑起來引力十足。
可惜啊可惜!還是不及我家齊顥同學的笑容來的有殺傷力。可能是齊顥對外展現笑顏的機會不多,所以倍感難得。
我對靳掣騁搖了搖頭,顧不得鼻子隱隱作痛,手忙腳亂的和他先攙扶馮安樂去學校醫務室再說。
路上,馮安樂大半的身體倚靠在我身上,壓得我有些透不過氣來。「馮安樂,你要是還壓過來,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丟地上?」
我發狠了說,人家裝暈,她也裝暈。但裝之前好歹得知會我一聲啊,說暈就暈,我鼻子很受傷的好吧?
馮安樂依舊閉著眼楮,只是微顫的睫毛驗證了我的猜測,「我鼻子要是毀了,你得送我去韓國整容。」
韓——國?剛威脅完馮安樂,這個國度立馬讓我聯想到某人。
于是我揚了揚眉,眯眼看向另一邊的靳掣騁。腦中逐漸形成的想法令我不由自主的咧開嘴巴笑得幾乎得意忘形。現在讓馮安樂投懷送抱還不順理成章?
雖然英雄救美這個橋段比較老套,但是用來套近乎應該還不至于過時。
被我瞅的有些莫名其妙的靳掣騁挑高雙眉對我說道︰「我的臉是原裝的。」
「好巧好巧,我全身上下也都是原裝的。」涎著一張笑臉我不假思索的接過他的話客套道,待看到靳掣騁怪異的將我從頭到尾打量個遍,才驚覺自己剛那句話所透露出來的暗示太……
我裝傻維持臉上的微笑,「手疼,你來扶她。」不厚道的出手把馮安樂推到靳掣騁的身上。
靳掣騁審視的看著我,笑得和藹又可親,「我也手疼,找其他同學幫忙吧!」這句話不是尋求意見的詢問,而是肯定句。
他攙過馮安樂就招呼附近的同學過來,起初我以為他手疼要再叫個男生一起攙扶馮安樂去醫務室,當看到他把馮安樂同學完全交給跑過來幫忙的兩位男同學時我深覺大事不妙。
按照正常發展軌跡,應該是他送馮安樂去醫務室,這樣就增加了他們鬧緋聞的資本。
「她可能血糖低暈倒的,待會你和醫生說下給她吊瓶葡萄糖。」他氣定神閑的向其中一位男同學交代道後,將眼光鎖定在有些混亂的我身上。「這位同學鼻子撞傷了,我帶她去骨傷科看下。」
兩男同學笑眯眯的頻頻點頭,馮安樂本來裝作無力下垂的雙手在我眼皮底下慢慢握成了拳,我打了個冷戰,悲戚的看著她被兩個強壯的男生架著去了校醫務室的方向,走廊拐角處她不著痕跡的對我伸出一個粗鄙的中指。
連裝暈都一裝到底,如此盡責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你沒事吧?」靳掣騁突然湊近的臉,嚇得我條件反射向後彈跳一步。
這人是不是有毛病?我撫著胸口,驚魂未定的睨著他。
經驗告訴我,此男絕非善類,是一只揣著羊皮的大尾巴狼,其月復黑的本質剛在馮安樂身上我就領教到了。
我很果斷的搖了搖頭,看著他的眼神無比肯定。
他低首輕笑,一抬頭,縴細的手指毫無預警的伸到我的鼻翼下按住人中。
靠!我驀的睜大眼楮,屏住呼吸,像是被他點了穴道一般,定在那里一動不動。
一股奔騰的熱流從腦門直沖鼻翼,洶涌而出。
望著他俊美的臉龐,妖冶的笑靨,還有突如其來的動作,我很大方的貢獻出了自己的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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