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粉鋪的管事當天被沈雲樓換了,她自稱慧眼識人,讓抱琴帶她去了人牙子的地方找了兩名給香粉鋪換的下人,還有一位善于算數以前有過做生意經驗的年輕人。
抱琴不建議她做下這等有*份的事情,但凡只要沈雲樓吩咐一聲,自然有下人會好好的完成,但是沈雲樓不會。顯然,她這樣的自以為是的做法在下人眼中就是主人不信任他們的意思。
若是想做忠僕,但主人卻不給半點信任,實在讓下人無法忠心。沈雲樓卻說,這是她考校自己眼光,開始在產業上封疆拓土的時候了。
她打亂了原來管事的經營方式,按照她先進的理念去管理,讓下人很是不解,新來的管事雖然也不贊同,但是這是首次成為香粉鋪的管事,自然不敢不從。
沈雲樓吩咐好以後,站在門口張望,她的帷帽是粉白色的薄紗,她目光尋找的,是方才在她的香粉鋪里看胭脂水粉的那名男客人。俊美貴氣,正是十六七八的年紀,讓她記憶猶新。
只是交代了香粉鋪這麼久,再去尋找那位兒郎的身影已是不可能了。沈雲樓略略掃興的搖頭,她現在的模樣皮膚細膩白女敕,雖然還小卻是極有美人天賦的,憑她日後的化妝手藝,還不怕中意的兒郎不會喜歡她嗎?
只是交代了香粉鋪這麼久,再去尋找那位兒郎的身影已是不可能了。沈雲樓略略掃興的搖頭,她現在的模樣皮膚細膩白女敕,雖然還小卻是極有美人天賦的,憑她日後的化妝手藝,還不怕中意的兒郎不會喜歡她嗎?
「娘子……該回了。」在外面卻不能隨意稱呼自家女郎的名,抱琴低聲勸道。
沈雲樓從晴杏莊回來脾氣不好,性格也變了,但是抱琴足夠忍耐,沈雲樓越放肆找茬兒,抱琴就像柔軟卻無實質的水一樣,打散了又聚攏不受一點影響,讓恢復了不少的沈雲樓越來越喜歡用她。
她回頭看抱琴一眼,拒絕道︰「不要,好不容易從那里出來一趟,我要散散心。如此繁華的京都,我長這麼大還未好好逛過呢!」
抱琴知道不會這麼容易讓她回去,可她一個丫鬟也沒有違背主人的權利,只得沈雲樓想做什麼做什麼,不想做的通通可以讓她去做。
為了安撫自己身邊這個她難得滿意不少的丫鬟,沈雲樓掃了香粉鋪一眼,大方道︰「抱琴,挑些香粉回去用吧,我今日高興,你且隨意。」
低下頭,抱琴一口應下,簡單的听話的練了一兩樣物品。
就怕身邊的丫鬟不收,見她挑了沈雲樓還是松了口氣,這便是心月復吧?以前自己不懂,如今可是不一樣了,她沈雲樓要想生存的好,就要有心月復,看沈意,看鐘氏,看沈玉珠甚至那個沈玦,不都是有心月復的人嗎!
帷帽里沈雲樓露出滿意的笑,做完事她要去逛一逛這繁華的天子腳下的京都了。
初出走過了一條街,多是衣衫不凡的客人,沈雲樓戴著帷帽在其中並不顯得稀奇。只是女郎多了,帷帽顏色各異,具是美觀的薄紗,有的還點綴了珍珠和水晶,除了一兩朵小小的繡花外露出女郎精致小巧的下巴。
沈雲樓此時還想著去攤販上買物,只是抱琴此時卻攔著她,哀求道︰「娘子,那些低價物事,那里有什麼好,還是在鋪子里逛一逛吧。」
當真要了她的命,這等庶民逛的地方娘子怎會不按規矩來,偏生喜歡另生新意,這看一看還好,可若是庶民賣的物事讓娘子不悅,豈不得罪了她?且哪有听說世家的女郎會喜歡逛這些地方的,便是別家的庶女都會極有態度,大部分好物都在鋪里,這樣一來庶民做庶民的生意,有貪新鮮的世家女郎要逛都是在鋪子,既不得罪世家,世家又不與庶民發生什麼,落人口實。
可是沈雲樓自我慣了,根本不會听抱琴的勸。在剛來時對這個古代制度的不喜歡,到現在她潛移默化中的改變,其實她已經在慢慢變得像個古人了,只是內心一直不願承認,自認為自己還是那個對下人民主友好的沈雲樓。
「你若不去,就呆在這兒,我一個人去!」沈雲樓不悅道,她知道只要她堅定些,抱琴就不會堅持勸自己了。
抱琴不敢,她一個丫鬟,雖然賣身契不在沈雲樓身上,可在沈家沒有徹底厭棄她之前,丫鬟就只有丫鬟的命,哪里敢管主人的事呢?
顯然沈雲樓心里有數,對于丫鬟都帶了絲她自己都未察覺的輕視。
也許是當真有這種臭味相投的人,前幾日剛來京都的卲家小郎卲璋。他阿爹是六品官員,此次入京都不過是他阿爹希望他能入讀天辰書院,正好家中堂嫂也來京都做客便跟著一路來了。
沈雲樓同抱琴說話時,卲璋已經在旁听了許久了,他正被風微微掀起了薄紗,帷帽中女郎的容顏迷了眼,總覺的面前的美女郎有一雙如星辰般的眼楮。
「如月皎皎……」少年郎的眼中閃過一絲迷離。
這當真奇怪,他不過是想見識見識一番京都的街景,哪知會在街上遇見一位看著服飾瑰麗的女郎,在隱約看見帷帽下的容顏時,自己的心就跟放在鼓上,一聲一聲緊湊的敲響起來,怪哉。
沈雲樓早發現有人盯著自己,在她自己眼神掃過去時,正發現面前是個瘦高俊秀非常的青蔥兒郎,那黑亮的眼正直直的看著自己,然後突然漲紅了起來。上下打量他片刻,看他這樣好看的模樣,身邊跟了四五個僕人,衣著華貴顯然是富貴之人。
「你為何看我?」少年郎表現太純情,從穿到古代以後就一直憋屈的沈雲樓終于心情好了不少,隨之而來的是一些蕩漾的心思。
這少年郎俊秀好看,目光盯著自己,莫不是喜歡自己呀。若是真的,看來她這幅樣貌著實不差,早在之前鐘五郎沈大郎還有那謝九郎都未正眼看過自己,哪怕是看見了也毫無驚艷、歡喜的神色,害的她還以為自己在別人眼中,不是個美人,現下倒是放心許多了。
對于給了自己信心的少年,沈雲樓覺得自己不介意主動搭理他一下。
守在她身邊的抱琴已經不想再勸她的主人了,即便是勸了也不會听的,還好這街上富貴人家不多,認不出她們,而庶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看,像樓娘子這樣主動同陌生兒郎家的搭話,指不定會說多丟人呢!
顯然抱琴是個極其遵規距的丫鬟,奈何她的主人是沈雲樓這個例外。
沒料到自己失禮的舉動會被女郎發現,卲璋紅著臉避開她的眼神,正想帶著僕人離開時這位美妙的女郎居然首先開了口,卲璋不知和滋味,一時驚一時喜,還有一絲不知是什麼的滋味,好像覺得這樣不妥卻在對上那頂粉色薄紗帷帽後漸漸沉入心底。
「某姓邵,家中第二子,故為二郎。方才,是我失禮了,讓女郎見笑了。」卲璋生的唇紅齒白,雖然俊秀卻是女子一般的秀氣,沈雲樓雖然覺得他不錯,確實喜愛他的容貌居多,但也不妨礙自己那點點虛榮心和不能對人說的心思破土而出。
似是為了見證自己是美麗的,有魅力能有讓兒郎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停留的女郎,沈雲樓聲音越發嬌柔,將自己越發習慣的女郎儀態作了個盡。
……
天辰書院自上一位聖人起就已經開辦了,出過不少人物,但凡沒有想收門生卻願意授課的人都可以在這兒,只是名義上卻是眾多學子的老師。
這時候並沒有天子門生一說,名師當道,學子都以成為名師門生為榮,且聖人不過是做了那出資舉辦的人,授業的還是一些經過考核的中年老師,其中一部分就是待在天辰書院卻更為受尊敬禮待的從朝堂上退下來的文臣將領。
天辰書院以講學、習武、藏書、供祀四個部分為建築,本朝講究文武相當,文學子與武學子同在一個書院,學習時卻是兩個分開。透著深深古雅風格的書院建築,佇立在半山腰處,白牆綠瓦圍住,大片的茂林修竹圍繞,竹子一直以君子為代表,象征高尚情操,不管是學文還是習武,都希望學子們的品行往高尚處發揚。
書院的大門有人守著,沈玉珠踩著僕人的背從牛車上下來,青儒已早早領了她進去。身後的僕人緊緊跟上,視線不能離開大娘子範圍之內。
通往內院的還有另一條路,這是當時為了考慮到聖人舉辦了學院就會過來查看而做的方便之舉,于是便有了這一條隱藏的路段,穿過樓閣、回廊、門院,皆有護衛看守,一是為了保證天子所建的書院威嚴,二是避免學子所受驚擾,三是為了對學子嚴加看管,以防有人偷偷離開書院,規矩甚嚴。
侍書捧著那一盒貴重的玉雕步步緊跟在沈玉珠身後,入了天辰書院在青瓦白牆之內,沈玉珠能听見院內學子的讀書聲和習武聲,據說文學子與武學子分開授業,若是兩邊都能听見點聲音,現下應當是走在中間供老師們休息的院子和會客的院子了。
沈玉珠听沈意說過,天辰書院大而廣,單單藏書就有五座閣樓,看護的人就有一百人。從未來過此處的她不由得心生向往,雖然自小家中有先生教導,現在又有謝老做老師,可她還是對能在書院讀書的兒郎很是欣羨,那是一種別有不同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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