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洲帶著沐宣妤出現在酒會上,自然震懾全場,男人英俊高貴,女人雪膚花容,都氣質出塵,他們站在一起,就自然的是一對,容不得別人遐想任何。酒會很私人,似乎不像是平日里的商業酒會,沐宣妤跟在江承洲身邊,听他走過去與人交談,全程都是寒暄,沒有提及任何與合作有關的事項。
在他說話時,她微微抬頭,看著他。他的笑很淡很淡,有著幾分謙遜的意思,她曾經告訴過他,不要扯嘴角,他扯嘴角時,邪氣十足,像個大混蛋。他那時听到她說那樣的話,先是愣了幾秒,不快的皺眉看她,然後便笑得意味深長,大混蛋就大混蛋,他就讓她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大混蛋,于是兩個人在房間里鬧做一團。
他現在能笑得這麼恰到好處,是他自己練習過還是有人糾正過了?
江承洲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卻也沒有理會,直接又走到另一個人的面前,他和對方似乎挺熟悉,說話熟絡很多。
而那個男子則一邊看著江承洲一邊打量著沐宣妤,他自然知道江承洲已經訂婚,在訂婚現場還看到過那位溫婉的未婚妻,但那位汪家小姐顯然不是長得像這個樣子,而江承洲出席這種私人酒會,帶的不是那位未婚妻,而是這個女子……
男人拍了下江承洲的肩膀,沖沐宣妤挑了下眉,似乎在問她和江承洲是什麼關系。
「獨自來這里不太好而已,你以為是什麼?」江承洲說得不以為意,表情也確實是不以為意。
男子表情里有幾分驚喜,看向沐宣妤的目光已經有所不同了。按照江承洲的意思,這只是江承洲覺得獨自來這里不好,于是找的一個女伴,哪怕和她的關系就是再清白不過的了。江承洲自然看到了對方眼中表露出來的深刻含義,他回過頭,看見沐宣妤低著頭看著腳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眼里劃過一絲嘲諷,呵,他怎麼就忘記了呢,憑著她這具皮囊,如果他不曾出現,她一定可以過上大多數人羨慕的生活,受盡父母疼愛,也讓男人寵溺著,可她配嗎,不配,于是他出現了。
江承洲心中不快,「有想法,請私下聯系,以你的財力,一定沒有問題。」
沐宣妤听到這話,低垂的眸子閃了閃,終究沒有抬頭。他是在暗示別人,她是個有錢就會跟人出來的女人,只要出價高,她都會願意出來……但他說得也沒錯,可不是這樣,否則她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江承洲最終拍了拍那個男子的肩膀,仿佛是在暗示著什麼。
江承洲抬步離開,沐宣妤自然跟上去,她不言不語,也沒有別的動靜。他彎了唇角,但沒有笑意,突然轉身看著她,「生氣?」
他的聲音低低的,仿佛只是情人之間的呢喃。
她迎上他的目光,眼中一片坦蕩和無謂。
他突然笑了,「我只是在為你避免麻煩,不是嗎?」
「謝謝。」她兩個字堵上去。
江承洲的目光變得淡了,卻沒有多說什麼。
她在心里幽幽一嘆,他可真好心,是在為她避免麻煩,讓人以為她是個見錢眼開的女人,讓別人都遠離她,從而避免麻煩,他變得如此善良,她都快不認識他了。
江承洲走向一群人,沐宣妤看到他們的身影,立即知道自己不該走過去了,他們那群人周圍沒有一個女性,應該屬于男人之間的談話。
她轉身,走到了另一邊。
其實她沒有見過江承洲現在這個樣子,他的社交能力不算頂級,但他有著一股兒一切盡在他掌控中的征服感,這種自信是一種絕對的武器,何況他的家世是他擁有的先天資本。
她走到一個小角落里,倒不是在悲傷什麼,她幾年前就失去了這個男人,犯不著如今傷心郁悶難過。她只是沒有想到,她也會有著今天,這麼處處受人限制。
江承洲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自信,讓她想到了自己,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她幾乎沒有害怕過,她有別人羨慕的一切東西,總相信她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就算不能,有著父母和哥哥在,她也不會出任何事,她一直都如此相信著。
然後現實總會在某一個時間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永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端著高腳杯,微微仰頭,抿了一口,她喝得優雅之極,脖頸光潔如玉,姿態優美動人,可惜無人欣賞。
她剛吞下嘴里的酒,就听到了腳步聲,她站的地方是個死角,腳步越來越近,是向她走來的?但這樣的腳步聲,不是江承洲,而有點像周振興。
因著這份猜測,她轉過身,恰好看到正向自己的周振興。
如果有一天她真混不下去了,可以去寫書,關于周振興和江承洲這兩個男人的各種信息,她雖然了解不完全,卻也能知道一些淺顯的特征。
能在這里看到周振興,她其實很意外,但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事早已經能將此當成是習以為常,她看了眼周振興,發現他手中沒有端酒,突然覺得有點失落,在另一個陌生的城市,曾經當過情侶的兩個人,在一起踫杯喝酒,這種事情才比較符合現在的氛圍。她為自己這種可笑的念頭扯了扯嘴角,捏著酒杯的力度也微微加大,酒杯的冰涼沒有緩和這種奇異的情緒。
「好久不見。」還是她先開的口。
她知道周振興是個不動聲色,以不變應萬變的人,她給出了態度,他才會回應相應的態度,分開了之後才發現,原來她是如此了解他。
周振興一步一步走過來,直到停在她面前,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是一張撲克牌臉,他看著她,讓她以為他下一刻就會立即翻臉。
「你是和江承洲一起來的?」他語氣緩慢,卻並不緩和。
「這種明知故問的話,一點也不像你的風格。」她竟然還有心情對著他笑,她覺得自己的心理承受力越來越好了,在遭受過他和夏語茗同時的背叛後,什麼都能容忍了,對著他也可以笑起來,而不是一見面就如同看到了仇人。
「沐宣妤。」他似乎嘆了嘆,「上個月江承洲才訂婚,對象是汪家大小姐,西江市幾乎全城皆知。」
這是在提醒她不該跟著一個寫著別的女人標簽的男人嗎?
她端起酒,喝了一口,對他的話似乎並不以為意。
周振興看到了她的動作,「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同這樣的男人來往,你是多麼愛憎分明的一個人,我的朋友中有人行為不軌,你就不想讓我同他接觸,說會帶壞我。你討厭對感情不忠的那種人,更憎惡玷污婚姻的人,在你心目中感情和婚姻就該純潔無邪,但沐宣妤,你現在在做什麼事?」
她緩緩的垂下手,連同那只拿著酒杯的手,是啊,她曾是那樣的一個人,愛憎分明,討厭任何對婚姻不忠的男人,但她現在是在做什麼呢?
可她笑了,「周振興,你覺得你有資格對我說這種話嗎?」
周振興微微凝眉,他怎麼就沒有資格了?她做出的事,還不允許別人說了?
「純粹的感情,你給過我嗎?當你決定對付‘盛達’的時候,你有想過我嗎?你沒有,也不是,你想到了,但仍舊覺得無關緊要。你把我和‘盛達’分得清清楚楚,認為我是我,‘盛達’是‘盛達’,你從來都是個公私絕對分明的人。以前我欣賞你這一點,如此理智,如此有魅力。可事情發生在我自己的身上,才發現多讓人怨恨。你做了一切,不但不會覺得對我有所愧疚,反而是覺得我不懂事,不知道理解你,甚至不夠愛你。周振興,我姓沐,就跟你姓周一樣,你為了這個姓氏得拼搏,而我為了這個姓氏,也可以做出我的犧牲,你說我們誰比誰高貴呢,而誰又比誰低賤呢?」
「沐宣妤,你的犧牲就是用這種方式?你還覺得我們的行為一樣?」周振興就跟听得到了一個笑話似的。
「好吧,我說錯話了,你的行為高貴,而我的行為低賤,但又如何呢,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做什麼又有什麼關系。」
「這還是我認識的沐宣妤嗎?」
沐宣妤看到了周振興眼中的失望和難以接受,她以為自己是不會難過不會難受的,可這樣的目光就跟刀子似的刺進她的心,讓她向後退了一步。
她知道她眼前就是懸崖峭壁,她馬上就要墜落下去了,她迫切的需要找到一個救命稻草,這一刻的她,出離的不理智了,她又向前了一步,站在周振興的面前。
她的眼神堅定,「周振興,你願意娶我嗎?以幫助‘盛達’為前提的娶我,挽救‘盛達’如今的危機,或許我不是個好妻子人選,但我會努力變成你心中的妻子樣子。你可以做到嗎,不管江家的施壓,和我們沐家共同進退,可以嗎?」
周振興看著她,卻沒有說話。
她空著的那只手,抓住了周振興的手臂,「我知道你和夏語茗之間什麼都沒有,我當時只是因為背叛的感覺太難受了,我可以原諒你過去的一切,我們可以重新來過,你願意給我們的感情這個機會嗎?」
周振興還是沒有說話。
她咬咬牙,「我是真想成為你的妻子,和你交往的時候,就那麼想。我也以為我們可以走到最後,想我曾經幻想的那樣……周振興,你願意娶我嗎?」
她感覺到來自于自己手上的力度,他在扳開她的手,她的眼眶突的一下子紅了。
這個男人斥責她現在的行為,卻又不願意拯救她,她當然可以保持高姿態,保持她高傲的性子,代價只不過是公司破產,父母的一切心血全都付之流水而已。
她後退著,眼淚出來的時候,她又笑了起來。
他不願意,她知道了。
她被他用來估算著價值,很抱歉,她沒有那個價值,他也不是為博美人一笑的那類人。
有人在鼓掌,一下一下,聲音卻如此突兀。
江承洲走過來,站在周振興的身邊,用手拍了拍周振興的肩膀,「我父親曾在我面前夸獎周總理智過人,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以公司利益為重,絕不受任何人影響,我當時還不信,現在倒是信了。周總的確是干大事的人,永遠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周振興揮開江承洲的手,他們之間關系沒那麼好。
江承洲不以為意。
「江總謬贊了。」周振興面無表情的開口。
江承洲呵了一聲,「周總借了我女伴這麼久,現在該物歸原主了吧?」
沐宣妤小小的顫抖了一下,物歸原主?她原來不過只是個物品。
作者有話要說︰不留言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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