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去陸家赴宴已經過去了五日,陸裳一家三口事情都辦得差不多,決定次日一早就起程回家。
顧家人要走,陸將軍原本說要送送他們,結果因玉面狐鬧出的事令他失了兵權,有很多事需要他周旋,且兩個兒子均在朝廷為官,同樣挪不出功夫去送人,至于有時間去送人的第三子……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若說被玉面狐害成這樣對顧家人一點意見沒有是騙人的,只是他理智佔了上風,知道玉面狐對顧家就算不是恨意滔天也算得上深惡痛絕了,且這次事件中顧家損失奇大,他也就不小心眼地因玉面狐而與顧家結仇。
喝過一頓酒又推心置月復了一回,覺得結交顧家比與其為敵好處大多了,于是陸將軍鄭重囑咐家里老老小小將玉面狐與顧家分開來看,不許對顧家人有意見。
陸家人因見過了顧家三口,覺得他們與玉面狐不同,尤其顧裳雖與玉面狐是雙胞胎姐妹,一樣的容貌,但是性情與心腸完全不同,拿了顧裳「好處」的兩妯娌更是不會遷怒顧家了,枕邊風一吹,陸家兩兄弟心底那一點子不適也消散得一干二淨。
陸家人只有陸家老三陸墨該如何想法還如何,他到沒有因玉面狐一事而遷怒顧家人,只因為顧裳一個人而對整個顧家沒多少好感,況且他感覺到顧家夫婦很看不起他,隱約中還很厭惡他,想來是因為退親一事對他意見頗大。
既然互不喜歡,他也沒必要去招惹他們。
一大早,顧家人從客棧出來準備啟程之時,門口突然撞見一個身背包袱帶著小廝可憐巴巴望著他們的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郭小茶。
顧裳見到郭小茶風塵僕僕的樣子,驚訝地問︰「你這是怎麼了?離家出走?」
郭小茶背著個小包,隨從背著大點的包袱,兩人一人一匹馬,一看就是要遠行的裝扮。
「還真被你猜對了,本少爺要離家出走!」郭小茶說完後先討好地向顧豐年夫婦問好,然後對顧裳道,「我听說你們今日要走,昨晚就與我爹說要隨你們去顧家堡挑馬,然後、然後我就被罵了,我爹說敢跟著你們走就別回來了。你放心,我爹正在氣頭上說話重了點,過陣子我回來他就會忘記曾說過的話了。」
原來他還記得挑馬的事呢,她都給忘了,顧裳不是說話不算話的人,忙道︰「既然承諾送你一匹馬就一定會送,反正也要趕路,不如你就與我們同道吧。」
郭小茶聞言大喜,一掃被趕出家門的頹廢,笑呵呵地道︰「太好了,早就想去顧家堡見識一番,無奈一直沒機會。」
顧豐年夫婦一听這男人要跟他們一塊去顧家堡,眼神立刻犀利起來,極為挑剔地將郭小茶從頭看到腳,最終兩口子一致決定這就是個繡花枕頭,除了臉白點模樣還看得過去外,別的一樣都拿不出手,他們看不上!
「我們一家三口回程,不方便帶個陌生男子上路,我家閨女的名聲還要呢!」顧豐年直接拒絕了。
狂喜的心情被一桶冷水澆得透心涼,郭小茶被顧豐年挑剔的眼光一瞪便知他是誤會了,忙解釋︰「顧堡主誤會了,在下去顧家堡是沖著寶馬去的,對您閨女真的沒有任何想法,我郭小茶對天發誓對您閨女一點興趣都沒有!您完全可以放心,等在下取了合心意的馬立刻就走。」
顧豐年臉立刻黑了,望著郭小茶的眼神瞬間冷了很多,這是嫌棄他閨女不如馬呢!
一旁的顧夫人也柳眉擰起,很是不悅地道︰「郭小茶?令尊就是郭侍郎對吧?我們夫婦沒來京城的時候,我家裳兒可是被令尊關過大獄,念在裳兒平安無事逃了出來,事後郭侍郎又未再恃強凌弱,我們就當一切都只是個誤會,雖說我們兩家沒有反目成仇,卻也沒有大度到被人欺負到頭上還要送人家兒子好馬的地步!」
顧裳一看情況要不妙,忙一手一個挽起父母的手臂安撫道︰「爹娘別生氣,郭侍郎是郭侍郎,郭小茶是郭小茶,不一樣的,當時因為女兒逃獄的事郭小茶還被郭侍郎揍慘了,我們可謂是難兄難弟,當初是女兒有求他在先,他辦到了,女兒就得應諾送他一匹馬,不然顧家堡是要被人笑話的。」
「對對,是這樣,如今我身上還有傷沒養好,都是我爹打的,有拿鞭子抽的,有拿腳踹的,還有甩巴掌抽的,連銀子都不給我花了,這可都是因為幫了令嬡才……」郭小茶見顧豐年臉色倏的變了,忙改口,「受再多罪那也是我自找的,不怪令嬡,挨幾頓打換匹好馬真的值得,若能一直送馬,讓我爹天天將我往死里打都樂意!」
顧豐年算是明白了,這個郭小茶腦子構造和別人不太一樣,他也相信這種人不會敢在他們夫妻眼皮底下對他女兒有歪心,于是沉著臉道︰「既然裳兒承諾送你一匹馬,我們不會攔著,你可以去顧家堡,不過不要和我們同路,你自己去。」
見對方這麼不歡迎他與他們同行,郭小茶垮著臉道︰「能送我馬就很好了,我們主僕自己走,不敢打攪顧堡主你們。」
顧裳看郭小茶那一副諸事不順的倒霉樣不厚道地笑了,道︰「我們先行一步,你就跟著我們吧,跟丟了也不怕,顧家堡很有名的,一問就找到了。」
郭小茶哪里敢有意見,他可非常清楚自己官家子弟的身份在顧家堡夫婦眼里連根蔥都算不上,那顧夫人听說無論是武功還是毒術都是世間罕見的高手,他活膩了才去招惹他們。
來的時候顧裳為了船的事沒少糾結,回去就不用操心這些了,有爹娘在,想什麼時候坐船就什麼時候坐船,而郭小茶身為京城有名的紈褲子弟也不用愁船的事。
回程很順利,僅五日功夫就到家了。
「爹,娘,姐姐,你們終于回來了。」一名十三歲的少年見到歸來的家人很是高興地迎接。
此少年是顧裳唯一的弟弟,名叫顧卓,今年十三歲,雖只十三歲,但繼承了顧豐年高大身材的優點,比同齡人個子高,模樣偏向顧豐年,不像兩個姐姐那般樣貌出眾,但勝在氣質上佳,頭腦精明,幫著顧豐年將顧家堡生意打理得蒸蒸日上。
能干又聰明,且還是顧家堡唯一的繼承人,于是雖才十三,來顧家堡為他說親的媒婆都要將顧家堡門檻踩爛了。
「弟弟。」顧裳見到弟弟很高興,笑了下突然驚呼,「哎呀,忘了給你買禮物怎麼辦?不如我將在京城新買的一副耳環送你吧?」
顧卓聞言嘴角抽了抽,很是無語地看著這個向來都不靠譜的姐姐︰「我一個男人要耳環做什麼?你能沒惹麻煩平平安安地回家已經是最好的禮物了!」
顧裳輕哼了聲,這個弟弟太不可愛了,總是嫌棄她,腦子聰明點就了不起啊?她會制毒下毒他還不會呢!
「行了,趕了幾日路都累了,回房洗漱休息休息,回頭還要說事。」顧豐年揉了揉顧裳的頭說道。
這話沒有人有異議,不僅京城的事要對顧卓說,最近顧家堡這邊的事也不少,顧卓也要向爹娘匯報呢。
「終于回家了,從京城走了一遭發現哪都不如家里好啊。」回房洗過澡換上干淨衣服的顧裳躺在床上感慨。
綠豆也很高興,她終于不用時刻擔心小命不保了,笑嘻嘻地道︰「就是家里好,京城還是不要去了,太多官,我們惹不起。」
「我也不想去京城了,連買個藥材都困難。」顧裳沒說兩句就犯困了,扯過被子就準備睡覺,對于她不在這陣子顧家堡發生了什麼事不太感興趣,天塌下來有個子高的人頂著,她先睡飽了再說。
最近發生的事說多也不多,唯一棘手的是顧裳被退親一事不知怎的傳了出去,她因與他人有染而被未婚夫家退親一事傳得沸沸揚揚的,如今顧裳的名聲是臭了,沒有好人家敢娶她,想娶她的都是不務正業、肖想顧家堡豐厚嫁妝的廢物。
等顧裳听說自己的名聲已經臭不可聞時兩日已過,對此她抱有很氣憤態度,想通後又不當回事了。
「這不怪我啊,是誤會,不過我虧欠姐姐太多,代她受辱我沒有意見。」顧裳想到自己的命是姐姐犧牲太多東西換來的,自己只被人誤會yin、蕩又算得了什麼?
顧卓聞言滿腔的怒火隨即淡了些,像是頭一回認識顧裳似的道︰「你居然能忍下這口氣真不容易,我以為你听說了此事會恨不得將所有說你壞話的人都毒啞了呢。」
「背地里隨別人怎麼說,不要被我听到就成。」顧裳不在意地攤手,看著比自己小三歲但卻高自己半頭的弟弟心情不錯地道,「名聲被辱也不算是壞事,你姐姐我不想嫁人的,如今沒人敢來提親我正合我意,你就養姐姐一輩子吧,以後你成了親我在娘家會老實點,不讓你因為有個嫁不出去的姐姐被你媳婦揪耳朵罵。」
「你不想嫁就不嫁了?爹娘才不會同意呢!」顧卓白了顧裳一眼,不明白嫁人有什麼不好,明明很多女子及笄後都盼著出嫁,偏偏他姐姐就喜歡當老姑婆,被退親居然還跟天上掉餡餅似的開心。
顧裳笑容一滯,抿起唇道︰「無妨,我會勸好他們的。」
顧卓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說起別的事︰「前兩日我被名黑衣女子襲擊了,挨了她一巴掌,昨晚與爹娘提起後才得知打我的是我們的姐姐。」
「什麼?她打你了?」顧裳聞言大驚,忙拉住弟弟胳膊擔憂地檢查起來。
「只打了我一巴掌,沒別的事。」顧卓忙阻止住顧裳要掀他衣服的手道。
顧裳停下動作,看著顧卓已經沒有痕跡的臉道︰「沒想到她先于我們過來了,以後你見到她還是躲遠點,你打不過她的。」
對于那個自小便離開顧家堡的姐姐,顧卓沒有一點印象,顧衣離開的時候他剛出生沒多久,一直都以為那個姐姐自小便不在了,結果陡然听說她不但活著還入了邪教,初次見面就得了對方一巴掌作為見面禮,這心情一時間還真難以平復。
「居然追過來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要去找玉面狐,一切事皆因我而起,自然就該由我去解決。」顧裳握緊拳頭思考該從何處下手。
「爹娘說姐姐的事他們會想辦法,你還是別添亂為好,什麼事你一插手沒事也變成有事了。」顧卓毫不給面子地說道。
顧裳聞言心情不好了,捏了捏有些泛癢的拳頭咬牙︰「我明白為何姐姐要抽你一巴掌了,因為我也很想抽你!」
顧卓哼了聲轉身走了,道︰「我不像你那麼閑,還有正事要忙,就不與你廢話了。」
顧裳瞪著弟弟離開的身影,忿忿地嘟噥︰「真不可愛,以後再被姐姐打幾巴掌才好。」
下午,顧裳正在她的藥房里忙活。
突然,綠豆跑過去通報︰「小姐,郭小茶來了,他臉腫了,說是來顧家堡的路上被一名疑似是玉面狐的黑衣女子所傷,懇求小姐施舍他點藥。」
作者有話要說︰嗷,貓為啥最近越來越懶了呢,各種愛困,就想躺著,啥也不想干。能吃能睡,一干活就累,這都是為神馬啊?越活越懶可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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