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慶忙道︰「我一向伺候在公子身邊,哪時吃過別人的虧?只是看不過他家,以為天子腳下無人,竟敢在順陽城里稱王稱霸,很是做了不少欺壓人的事情。」
旁人也不理會這些,只說道︰「你小子還是謹慎些吧,雖說這順陽城沒什麼達官貴人,但丘家到底也算是百年積名的世家,以後少做那仗勢欺人的事情,免得給主子們招惹麻煩。再則若是讓大公子听見,不僅要嚴罰于你,怕是你再也不能伺候公子了,別因小失大。」
長慶听說,心下倒真著了慌,忙打著哈哈笑道︰「諸位大哥說的是,小弟記下了,今日不過是一時出于義憤,做事莽撞了,以後再不敢了,還請幾位哥哥莫要說出去,小弟以後便全靠著幾位哥哥了。」
那幾個人便道︰「只要你以後老老實實當差,誰多那個嘴去。」
說話間,便見對面走過來兩個人,他們便慌忙跳下驢來,拱手道︰「見過大公子。」
長慶一溜煙走上前去,笑道︰「小的把畫具都采買了來,公子欲在何處作畫?」
原來這盧國公府的大公子安世誠,便是當日與丘如意起沖突的酸書生,今日雖非玉冠華服,只穿著尋常富家子弟的服飾,但那氣度端得便是大家公子,不復當日的窮酸模樣。
此時安世誠听了長慶的話,便擺手道︰「罷了,這邊簡直成了一片金色海洋,實在是美哉壯哉,我一向不太擅長繪畫,只怕畫了反糟蹋了這美景。」
長慶便走到安世誠身後,與另一小廝長祝站在一處。
安世誠則對那幾人道︰「你們查看完這里的地畝莊稼,只管回莊子去,我還要在這里四處逛逛,有長慶長祝二人在身邊服侍,你們不必擔心。」
原來那幾人都是盧國公府莊子上的管事,這次出來也是準備接手新莊子的,便都答應著,一時便與安世誠分了兩路,自去各處查看。
卻不想,他們這一分開,倒讓丘如意鑽了個空子。
原來雖然丘家馬車往回走,丘如意卻在心里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一來,她在順陽城內還沒被人如此欺壓過,二來則是為方家人抱不平。
所以等一轉過山坡去,丘如意便命人停了車,丘如海頗為無奈,勸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是真正的皇室宗親呢。」
丘如意笑道︰「若真是盧國公府的主子,我也就認了,那不過是他家仗勢的狗兒,我如何忍得下氣來。」
兄妹二人正辯論中,便看到盧國公府的人分了兩路,有幾人騎著驢兒跑的遠了。
這時去打探的家人回來,遠遠兒地指著長慶道︰「其他幾人倒沒什麼,就是那個奴才趾高氣揚,方才說話實在難听。看他現在點頭哈腰的樣兒,方才那幾人也恭謹有加,看來他身邊的那人應該是他家主子了。」
丘如意便道︰「這種人確實該教訓一番的,他家主子更該教訓。」又問道︰「你們上前搭話時,提過丘家不曾?」
家人搖頭,丘如意心中大定,笑道︰「真是天助我也!他們如今只三個人,倒是教訓那人的好機會。二哥也不必出頭,你是長在外邊走動的,萬一被人認出,倒要節外生枝了。我派幾個身手好的人過去,再喬裝一下,將他們狠狠教訓一頓,保管他們模不著北。」
丘如海無奈道︰「你方才不還說若是盧國公府的主子,惹不起也就忍下這口氣了,怎麼這回反倒變了卦。」
丘如意冷笑道︰「此一時彼一時。看他家奴才的行徑,就知他也不是什麼好人。否則他怎麼不想法救方家人,反倒享受起方家的財物來,說不定方家落得如此,也有他的功勞呢。我雖不能把他們如何,替方家小姐打他一頓,出出氣總以吧。」
丘如意說罷,便開始點兵遣將起來,又道︰「去了不用費話,直接按住了就打,打完就走。」
丘如海見妹妹這次與尋常張牙舞爪不同,竟煞費苦心地掩去行藏,看來是打定主意要為方家人出口氣,教訓一為皇室的盧國公府的人了。
丘如海嘆口氣,說道︰「你這法子不行,被人無端打一頓,自然會多想一下,說不定就想到他曾得罪過咱們家,到時順藤模瓜打听起來,又是事端。」
丘如意想一下,便道︰「就說他們是偷兒,他們家不經方家同意,受用了方家的財物,說他們是偷兒也不為過的。」
丘如海覺得不妥,便招手叫那幾人近前,低聲交代了幾句話,這才點頭放她們過去。
丘如意便問他說的什麼,丘如海只笑不語。
再說安世誠又賞一會美景,見日頭漸毒,便帶著兩個僕人準備離去。
卻不想就有幾個婦人並漢子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叫道︰「就是這幾個人,給我好好教訓一頓,看他們還敢嫖了姑娘不給錢否?」
說罷,便上前圍住長慶推搡起來,安世誠大驚,忙上前問緣由。
哪有人理會他,只管朝長慶身上招呼,安世誠真是秀才遇上兵了,一邊喊著誤會,一邊和長祝上前拉架,于是連他二人身上也吃了不少拳頭。
路上行人及田間地頭做活的農人,見到這種情形就圍了過來。
那幾個婆子漢子便大聲嚷嚷道︰「別看他們穿得富貴,卻是最沒氣節的,哪有白叫了窯姐不給錢,反倒搶了她們的衣服首飾的。」
鄉下人向來質樸,听到說什麼窯姐,便都嘩然,已經開始唾棄安世誠三人了,又听說不僅欠嫖資,還搶窯姐的銀錢,越的看不上,便也不上前拉架,只管在旁看熱鬧,還有人叫好道︰「看他們人模狗樣的,竟然做出這等下賤事,確實該打。」
安世誠三人有苦說不出,此時又不好報出盧國公府的名頭來,他們又只當是那些人認錯人了,還一味地解釋。
後來見解釋不通,那邊人多,還夾雜婦人在內,偏自己又都是讀書人,沒與人動過粗,再加上男女有別,一時便都被打倒在地,衣服也被扯破了,眼睜睜看著那些人罵罵咧咧地揚長而去。
看熱鬧的也都三三兩兩散了去,這三人才相互攙扶著坐起身來。
長祝揉著胳膊,先氣憤道︰「這鄉下人怎麼這樣蠻橫,也不听人解釋,上來就動手,今天真是晦氣的很。」
安世誠雖也受了幾拳,卻不嚴重,也覺得今天倒霉,卻又心中一動,轉頭看向長慶,嚴厲問道︰「我看他們象是直奔著你來的,是不是你真去了什麼不干淨的地方,才惹出這等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