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食堂的包間,艾文和賽爾面對面地坐在包間里一張桌子的兩邊。包間里很安靜,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有賽爾偶爾端起茶杯喝一兩口水的聲音。
奇怪奇怪,非常奇怪,現在這氣氛不對啊。好不容易爭取到這個單獨談話的機會,他明明有那麼多話想對賽爾說,怎麼現在反而覺得自己開不了口。好不容易?沒錯,這是他第三十四次攔截賽爾要求談話,之前每次雖然截下了賽爾,但卻沒能讓賽爾同意談話。
賽爾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艾文,語氣平淡地說︰「不說嗎,你一直找我要說的話?」
「啊,那個,其實,這個,嗯……」艾文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決心,「賽爾,我知道你忘記了,所以我是來提醒你,我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這件事。如果你忘了,我想我們可以重新認識再次做朋友。」
賽爾︰「哦?」
艾文連忙解釋︰「你不相信?我們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我可以一件一件說給你听。」
賽爾︰「比如?」
艾文喝了一點茶水,然後把他們從相遇到分離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听完艾文的話,賽爾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個用繩子拴著的迷你獸牙掛墜,「你的意思是,這個是你的?」
「沒錯。」艾文看到獸牙掛墜,激動地點頭,伸手準備去接,「沒想到你居然隨身著,果然也不是對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賽爾拉了一下繩子,把獸牙掛墜帶離了艾文能抓到的地方,問道︰「你怎麼證明這是你的?」
「誒?證明?這東西要怎麼證明,我又沒在上面刻我的名字。」賽爾小哥,你這是在雞蛋里挑骨頭嗎?
賽爾︰「那就說明不是你的,這個小獸牙我有印象,我記得它是繆德的。」
「它以前的確是哥哥的,但是哥哥把它送給我當生日禮物,所以現在它是屬于我的。」艾文解釋道。
賽爾斜著眼楮看著賽爾,一臉鄙視的表情︰「差點就忘了你還是繆德的親弟弟,繆德那麼有能力,你卻只是個‘補習班’的學生。怎麼同一對父母生出來的孩子會相差這麼多,你確定你不是被抱錯的?」
誰規定哥哥很厲害弟弟就也要很厲害的!說這種找打的話真的沒問題嗎?不過真不愧是賽爾,即使失憶了還是這麼愛作死。艾文努力地壓下心中的不滿,盡量用平靜地語氣說︰「既然知道我是繆德的弟弟,就快把獸牙掛墜還給我。要知道,我可是把它當成是護身符的,自從把它借給你,我就一直在走霉運。」
賽爾︰「哦?這個小東西還有這種能力?」
見賽爾對獸牙掛墜產生了興趣,艾文補充道︰「只有對我才有用。」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賽爾拉著獸牙掛墜上的繩子,遞到到艾文邊上,在艾文再次伸手去拿的時候又把手收了回來,「果然還是不應該給你。」
艾文︰「為什麼?」
賽爾︰「繆德沒告訴我他把這個送給你了。你想要回去,除非你能讓繆德站出來為你作證明。」
他也想讓哥哥出來啊,但是哥哥現在失蹤中,這要他到哪去把哥哥叫出來。「這個獸牙掛墜是哥哥從小到大最寶貴的東西,沒想到他居然會送給我,哥哥不在的時候我一直把它當成時哥哥的化身。要是能找到哥哥,我還要這個獸牙掛墜做什麼。」
賽爾︰「那就更不該給你了。」
不管是賽爾對他的態度,還是那不會獸牙掛墜這件事,都讓艾文覺得非常委屈,「反正你就是不想給我對吧。因為它曾經是哥哥的東西,所以你就像自己擁有它吧。」
賽爾︰「原來還可以這麼解釋。」
艾文︰「怎麼了,你想否認?還是說你還有什麼更奇葩的借口?」
賽爾把獸牙掛墜收了起來,「能見到繆德,這個掛墜就不重要了,不是嗎?」
艾文反駁道︰「那是能見到哥哥,事實上哥哥已經失蹤快四年了!」
「你這個月都沒見到繆德?」見艾文還是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賽爾同情地說,「那還真是可惜。繆德的班級,從昨天開始就去外面進行課外實踐了。這一次是他們的畢業實踐,少說也要花上兩三個月。」
「哈?繆德的班級?」哥哥在貝爾皇家學院上學嗎?怎麼會這樣。
賽爾︰「這麼說,你連繆德在我們學院學習的事都不知道。是你對繆德的事情不關心,還是繆德向你隱瞞了自己的近況,你和繆德真的是親兄弟嗎?」
他應該高興的,哥哥現在不是失蹤人口了,而且還在貝爾皇家學院學習,但是為什麼他沒有一絲一毫高興的感覺反倒是有一種悶悶的感覺呢?哥哥在這里,那麼父母呢,是不是也在?啊,不可能的,如果他們都能正常的在水晶城生活,不可能不去隆德山把自己接過去。
艾文咬著自己的下唇,苦著一張臉問道︰「賽爾,這幾年你見過我和我哥哥的父母嗎?」
賽爾︰「自然見過。」
啊哈,果然沒見……什麼,見過?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他的家人不把他帶到安全的地方,而是任他在隨時都有可能會被人殺上去的地方自生自滅?為什麼在他為家人們死亡而癲狂的時候,家人們卻正大光明的出現在別的城市?
他,被拋棄了嗎?
賽爾還是用同情的語氣說︰「你們的母親我沒見過,不過父親嘛……前年,繆德來我院入學,剛入學第三天他就被修米爾特分院長看上收之為親傳學徒。繆德入學第四天,你們的父親就帶了一堆禮物去拜訪修米爾特分院長。自此之後,你們的父親還經常去宿舍看望繆德。呵呵,看你的樣子,這些事情你肯定也不知道。你真的不是抱錯的?」
艾文面容慘淡的笑了,「或許吧,我現在也不確定我是不是他們親生的。」原來修米爾特分院長的新學徒就是哥哥,果然哥哥和他一樣也是水系魔法師。原來父親總是有空去宿舍看哥哥,卻一直沒空回隆德山接他團聚。
賽爾好心地提醒︰「關于這一點,你可以去找他們親自確認。不過,最近你是沒機會了。你們的父親是個很有能力的政客,自從他去肯尼士王子那里工作,肯尼士王子就成了最有可能成為國王繼承人的一位王子。繆德他們班這次的畢業實踐,就是由肯尼士王子帶隊的,因此你們的父親肯定也一起去了。
至于你們的母親,不好意思,我再說一遍,我從來就沒見過你們的母親,或者說你們的母親從來就沒有在人前露過面。而你們父親住的地方,就是肯尼士王子的城堡,那可不是你這種普通平民能進去的。即使你說你是湯姆•特維斯先生的兒子,沒有得到他的確認,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艾文心不在焉地回答︰「哦,這樣啊。」
一陣靜默,要說的話好像都說完了,沒有人再開口。
坐了一會兒,喝完杯子里的茶水,賽爾站起了身,離開了包間。離開前,賽爾背對著艾文說了這次見面的最後一句話︰「艾文•特維斯,說實話我很討厭你。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你了,從我的日記上,我知道了我們之前經歷事情,從哪些事情里我完全沒有看出你的優點,真不知道當時的我為什麼會喜歡你。所以現在,我不想跟你重新認識再做朋友。呵呵,嚴格的說當初的我也不想和你做朋友,只是這一點你一直沒發現。」
賽爾的話沒有被正在自怨自艾的艾文吸收進大腦,左耳進右耳出之後,艾文只得到了一個信息,那便是賽爾很討厭他。這個信息,讓本就很沮喪的艾文更加灰心喪氣了。
回到宿舍,艾文又躺在床上發呆。
今天得到的消息,對他來說是很嚴重的打擊,是比被分配到‘補習班’還要嚴重的打擊,是比賽爾忘了他還要嚴重的打擊。如果要給這個打擊定一個量,那麼就是和幾年前見到村子被屠父母雙亡時的打擊一樣。當初艾文直接被嚇傻了,不肯認清事實。這一次就不一樣了,這一次他沒有再次陷入自己的世界,因為他的心中還有這希望。
不能這麼早絕望,他還沒有親自問過家人,或許他們這樣做是有苦衷的。親眼所見的事情都不一定是事實,更何況是道听途書的。等哥哥和父親回來,他一定要問個明白!艾文暗自決定著。
然而第二天,艾文又得到了一個讓他萬分無奈的消息,這個消息讓他的決定不得不延後。
‘補習班’的最後一節課歷來是歷史課,但這一天講課的老師卻換成了副院長米威。米威副院長一進門就用力地砸壞了‘補習班’的們,門被砸的巨響喚醒了睡覺中的各種同學。
米威副院長霸氣地站在了講台前,大聲地宣布︰「‘補習班’將在三個月後進行課外實踐,這次課外實踐將會持續兩個月,由你們的班導羅納德老師帶隊。實踐的內容將會是安排你們明年去向的一項重要標準,表現優秀的同學就能留在我們貝爾皇家學院,希望你們能好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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