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艾文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看著不斷從縫隙中灑進樹洞內的明媚陽光,把頭伸出樹洞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太陽正在頭頂掛著,現在已經不是清晨而是中午。艾文明白他睡過頭了,昨晚先是被那些驚人的真相刺激,隨後又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戰斗,再加上連著幾天的饑餓,會睡那麼久也是情有原的。
反正已經睡過頭了,那麼再多睡一會兒也沒什麼關系。如果是昨天之前的艾文,肯定會這麼想。但是經歷了昨晚的事,艾文對自己睡了懶覺感到羞愧萬分。克莉斯多現在不在樹洞里,大概是在外面探路,而他居然就這麼躲在樹洞里面睡懶覺。克莉斯多昨晚已經幫了他很多,他不能讓克莉斯多孤軍奮戰。
「喲,你醒啦。」克莉斯多輕快的聲音從樹洞外傳來,隨之而來的是幾個綠油油的小果子,「吃點果子填填肚子,雖然有點酸,但是這林子里只有這種果子,湊合一下吧。」
接過野果,艾文大口一張半個果子就被吃進了嘴里,一股酸澀無比的味道從味蕾傳遞至大腦,艾文不禁皺緊了眉︰「嘶,好酸。」
「你要是覺得酸,就別嚼,直接吞下去。」克莉斯多一口吞了一個果子做示範。
學著克莉斯多的動作,艾文也吞了一個果子。人類的咽喉和食道都比較細,一整個果子吞下去,艾文覺得自己快被噎死了。拍拍胸讓卡在食道的果子能順利進入胃里,良久之後終于能正常呼吸,「克莉斯多,你剛才就是去找這些野果的嗎?」
「你以為我是你,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克莉斯多白了艾文一眼,又吞了一個野果,這才說道,「這片森林里已經沒有追兵了,他們大概以為我們昨晚就離開了這里。現在估計在城里找我們。還有,我剛剛找到了幾條離開的路,吃完這些果子我們就上路。」
「其實你以叫醒我,我以幫著一起探查。」艾文張了張嘴,他很想多說一點表達感謝之意,但是最終只說了最簡潔明了的一句。「克莉斯多,謝謝你。」
克莉斯多一本正經地說︰「切,客套話就別說了。而且讓你去探查,最後肯定會迷路,我還得再去找你。你要真有心,就給我長點腦子再加把力多練練魔法,別以後我們分別了我還得擔心你是不是很快就會被人賣了。」
「分別?」克莉斯多還在生他的氣嗎?
「你不會是忘了我為什麼要來這里吧。等我的身體恢復就會去找到我的族人,那就是我們該分別的時候。」
「我當然沒忘,就是有點舍不得。」絕對不能讓克莉斯多知道他忘了的事!
吃完野果,稍微休息了一會兒,兩人便上路離開。
森林里一共有五條路,其中兩條分別是通往肯尼士王子城堡前門與後面的大路,剩下三條都是小路,艾文他們選擇的就是其中一條小路。小路的一邊通往貝爾皇家學院,另一邊則通往水晶城的城中央。
大隱隱于市,這種道理在什麼地方都適用。貝爾皇家學院是不能再回去的,里面很多人都見到了幾天前那場圍斗,一會去恐怕就會被繆德、賽爾甚至是肯尼士知道。水晶城鬧市區是現如今最好的躲藏地方,人多而且沒什麼人認識艾文。
「艾文,以後你準備怎麼辦?」走在小道上,克莉斯多問道。
艾文迷茫了,家人不要他,朋友也不喜他,他還能去哪呢?一個人影出現在他的腦海里,「去珍珠城找赫比學院大院長,我覺得現在只有他是以信任的人。」
「你確定,別到時候現那又是一個魔族偽裝的。」克莉斯多在一旁潑涼水。
「應該不會吧,之前你進階的那晚,就是求助了大院長我才會用魔法幫你的。」艾文開始還有些不確定,不過想到大院長給他回復的信件內容,里面還是有跟原來一樣的調侃,便唾棄了一下懷疑大院長的自己,「要是能回宿舍把我的包裹帶出來就好了,里面還有幾個以和大院長傳信的魔法卷軸。」
「別去。反正到珍珠城就能跟真人交流。」
艾文愁眉不展︰「我擔心,肯尼士他們會惡人先告狀。萬一大院長先入為主的認為我們是逃犯,那我就真的沒轍了。」如果連大院長都不相信他,他就真的是孤立無援,沒人以幫助他查事情的真相。
艾文對父親的話還沒有完全相信,至少關于母親那部分他不相信。他很想查出四年前到底生了什麼,母親和父親的那麼相愛,她肯定不會隨便背叛父親。
還有,魔族。水晶城有大麼多偽裝成人類的魔族,有的還假扮了王子。貝爾帝國很快就會被魔族侵佔,如果不做些什麼阻止他們,再這樣下去,人類的生存空間早晚會被魔族佔領。雖然被告知自己有一半魔族血統,但是做了那麼久的人類,他一點都不想看到人類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那不是現在要考慮的事情,」克莉斯多躍至艾文的頭頂,把艾文的型撫瞬,找了一個舒服的地方趴著,懶洋洋地說,「現在你需要考慮的是怎麼去珍珠城。」
「能怎麼去,沒錢雇車,我們只能走過去。」艾文把藏在長袍里的銅幣拿了出來,不用特意去數,一眼就能看出銅幣的數量,「我的錢大多數留在了宿舍里,現在身上只有口袋里買面包剩下的。早知道會這樣,那天就該不買那麼多面包,太浪費了。」
克莉斯多清了清嗓子,嘲笑了艾文一番後才說道︰「首先,是‘你’走過去不是‘我們’,一人一獸這種組合特征太明顯,很容易被抓,所以我會藏在你的衣服里。其次,你現在只有四個銅幣,這路上的伙食問題怎麼解決,難不成你想每天都吃野果,還是你指望每天都能遇到有野果的樹林?最後,我沒去過那個什麼珍珠城,沒有地圖怎麼去,指望你指路嗎,我怕會迷路到琥珀城、瑪瑙城、玉石城。」
艾文被克莉斯多的話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尷尬的傻笑︰「這個……船到橋頭自然直嘛,哈哈。」
「我以為你現在在逃命,沒想到還能笑得出來。」一個艾文閉著眼楮都知道是誰的男聲從前方傳來,話語間滿是輕蔑。
抬頭看去,站在路口的,不是賽爾是誰。
看到來人克莉斯多在艾文的頭上站起,警惕地看著,加入賽爾做了什麼不好的舉動,她就會沖上去。
「賽爾。」艾文喃喃地念著,一看到賽爾他就想到昨晚阿爾薇拉說的那些話,他不知道要不要把那些話告訴賽爾,也不知道該不該由他說。
「別緊張,我不是來抓你們的。」賽爾板著臉說,指著艾文頭上筆直站著的克莉斯多問道,「這就是那魔狼?怎麼比幾天前還小?」
「意外。」看著沒有笑容的賽爾,艾文不自覺地精簡了說話的內容。
冷哼一聲,賽爾拍手說道︰「這意外來得好,不用浪費材料給魔狼做偽裝。」
「偽裝?」賽爾是來幫他的嗎。
賽爾走近,伸手一下就把艾文的長袍扯了丟在地上,躲過魔狼不值一提的攻擊,冷笑道︰「哼,听得懂人話就別輕舉妄動,現在這個小身體我一手就能捏死。」
艾文比賽爾突如其來的舉動弄的莫名其妙,躲閃不及的他跌倒在地上。幸好現在不是冬天,也不是清晨和夜晚,少了一件外套也沒覺得特別冷。迅速地起身,拍拍灰,艾文面對著賽爾,猜測到︰「賽爾,你是來幫我們躲過追查的嗎?」他還是無法把賽爾當成敵人。
賽爾沒有說話,只是走到一棵樹下,將樹下放著的袋子丟給艾文。
袋子里裝了很多東西。兩套衣服,都是普通平民的服裝樣式。一套背嬰兒的包,仔細看就會現剛好和克莉斯多之前的大小一樣。一小包銅幣和銀幣,這些錢足夠普通人生活大半年。一張貝爾帝國的地圖,上面把從水晶城到珍珠城的路線全部用筆做了標注。
心里暖暖的,這是這些日子以來,第一次有人對他這麼好。艾文不知道該如何感謝,賽爾雖然不留情面地說著絕交的話,但實際上還是把他當成朋友的吧。
感謝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听到賽爾背對著他說︰「別誤會,我只是不想讓肯尼士的那麼順心。我猜到你現在只能去珍珠城,會幫你準備這些,是因為我想讓你幫我把這封信帶給托比大院長。現在水晶城里沒有以相信的人,只能找你幫忙。」
接過賽爾遞過來的信,艾文小心地收好,保證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把它親自交到大院長手上的。」雖然有求于他,但是他還是接收到了賽爾的心意,那是不會有假的。
辦完了正事,賽爾也就不想再說什麼了,連再見都沒有就直接往另外一條小道的方向走去。
看著賽爾離開的背影,艾文的內心在掙扎,要不要告訴賽爾阿爾薇拉的事呢?掙扎了很久,最終心中的天平倒想了賽爾,為了不傷到賽爾,艾文委婉地說︰「賽爾,阿爾薇拉……你要小心她,她能有一個小秘密,那個秘密很能對你不利,你不要把什麼事都跟她說。」
「我說了,現在水晶城里沒有以相信的人。」沒有回頭沒有停頓,賽爾大步流星地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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