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那個世界,作為醫生的趙昕見過不少的死亡,但那都是他人在面臨。
而此時,當死亡的氣息猛然地將他籠罩的這一瞬間,他驟然就感受到一種難以言表的威壓從肌膚迅速浸透到了血液之中、靈魂的深處。
就在這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血液仿佛一下子就被抽干了一樣,就如同一只充滿了氣的袋子在驟然間被放空……
他的身體像一條軟管般癱軟在了地上。
「趙先生,你沒事吧?」他忽然听到了一個聲音,是鄂王的。
緊接著又是另一個聲音,那是老包的︰「小趙,你還活著吧?」
我還沒有死?趙昕這才感覺到自己的靈魂依然在自己的這個身體里面,精氣神緩緩充盈,剛才感覺到的自己這已經干癟了的皮囊也慢慢變得鮮活、真實起來。
這是趙昕第一次面臨和經歷死亡,這樣的體驗是如此的黑暗,如此的令人驚心動魄。
他緩緩睜開了眼,發現眼前是鄂王傷心欲絕的臉,還有包拯正鼓起的兩枚大眼球。
頓時狂喜,一躍而起︰「我沒事?」
鄂王也是大喜,即刻去將他抱住︰「趙先生,你沒事!我看看……真的沒事,就是……」
趙昕愕然︰「就是怎麼啦?」
包拯道︰「沒事,就是你的臉上被什麼東西劃傷了,正在流血。你是郎中,回去包扎一下就好了。」
趙昕這才感覺到自己右邊的顴骨處濕濕的、癢癢的,急忙伸出手去模了一下,微微有些刺痛,將手放到眼前,那是觸目驚心的血。
看著哭喪著臉的趙昕,包拯安慰他道︰「沒事,你的臉上有了這個傷疤,就和我一樣了,這樣看上去更像男人。」
趙昕哭笑不得……難道我以前就不大像男人了?哪點不像了?和你一樣?你的那疤痕可是在額頭,那可是千古名臣的標識啊。
這時候趙昕才忽然想起剛才自己被那個假呂洞賓襲擊的事情,急忙問道︰「那個騙子呢?跑了?」
即刻就听到展昭在身後說道︰「此人已經被我制住了,請鄂王、包大人發落。」
趙昕頓時蒙了︰「制住了?」
即刻就真的看到那個道貌岸然的假呂洞賓正躺在地上,白色的長袍不再那麼干淨,先前有如神仙之姿的須發也顯得有些凌亂。
趙昕蹲在這人的面前,發現他滿臉通紅,雙眼緊閉,喉嚨里面還在發出微微的鼾聲。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模了一下他的臉,滾燙,沒有反應。
頓時大喜,狠狠去揪了一下他的鼻子,教訓道︰「還神仙呢,連喝酒誤事的道理都不懂!」
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禁不住就嚇得後退了幾步︰「展護衛,他不會忽然醒來吧?」
展昭道︰「我點了他的穴,他一時半會兒醒不來。」
趙昕頓時放心,贊道︰「展護衛真厲害,連神仙都敗在了你的手下。」
展昭的臉立馬就紅了︰「他哪里是什麼神仙啊?不過武功倒是不錯。趙館主,如果不是你出言說穿了他,他也不至于惱怒地來襲擊你,我也就沒有了一招制住他的機會。」
趙昕這才明白剛才那一瞬間所發生的事情,抱拳對展昭說道︰「展護衛,是你救了我一命,多謝了。」
包拯道︰「趙館主,你是郎中,今後要報答展護衛的救命之恩很容易。現在我們得商量一下如何處置這個人的事情。」
當包拯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趙昕頓時覺得有些怪怪的,不過他後面的話倒是提醒得很對。
現在已經把這個人抓起來了,接下來如何處理他的事情也同樣重要。
試想,一旦此人逃月兌了掌控,那麼趙昕就必將再次面臨生命的危險。對此,趙昕用腳趾頭都能夠想明白。
趙昕急忙問展昭︰「展護衛,要如何才能夠完全制住此人?」
展昭道︰「一般的鐵鐐是肯定鎖不住他的,除非是斷掉他的手筋、腳筋,並廢除他的武功。」
包拯道︰「這不是最重要的,現在我擔心的是曹國舅那里……」
趙昕頓時明白了,此人與曹國舅的關系非同一般,或者說,曹國舅早已經被此人洗了腦,他必定會通過曹皇後的關系去向皇帝施壓。
很顯然,包拯也早已經意識到了如果此人逃月兌後會帶來的無窮後患。
趙昕點頭道︰「你說的是。現在,我們最關鍵的是要將此人的來歷搞清楚,還有就是他接觸曹國舅的真實目的。」
包拯神情凝重地道︰「正應該如此。上次你對我說了曹國舅的事情,本來我覺得是一件無所謂的事,但是想不到此人今天竟然找上了門來,而且直接向你發難,這就很可能今後對你不利,所以我才同意將此人拿下。如今已經拿下了此人,那就必須將他的來歷搞清楚,否則曹國舅就會有話說。一旦此人逃出生天,今後你的危險就大了。」
趙昕與包拯見面大多時候是在他的府里,很少見到他這種嚴肅的樣子,此時倒是還有些不習慣。
趙昕說道︰「老包,有一點可能你還沒有搞明白。此人既然今天找了來,這就說明他心地狹隘,睚眥必報,所以,今天我們在座的每個人都已經成為了他今後要報復的對象,並不像你說的僅僅是我一個人。」
據趙昕在那個世界時候的了解,邪教本來就是這樣的。不過此時趙昕說這句話的目的還有一個,那就是想把包拯和鄂王拉進來。
誰都怕死。
包拯看了鄂王一眼,發現鄂王的臉色已經變了。
又看了趙昕一眼,心想此人還真是智慧超群……這樣一句話就將小皇子拉了進來,曹皇後那里的事情可就好辦多了。
包拯即刻就點頭道︰「趙館主說得對。殿下,今後你還是少出宮的好。不過此人如此高強的武功,他想要出入皇宮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趙昕心里大喜……老包,你才是真正的妙人啊,一點即通!
他看著包拯︰「那,干脆讓展護衛將此人的武功廢掉算了……」
包拯擺手道︰「萬萬不可,這有違朝廷的法度,我等皆是朝廷命官,豈可隨意亂了法度?」
鄂王顫聲問道︰「包大人,那,此事該如何是好?」
包拯道︰「先將他押到開封府關押,盡快審訊出此人的來歷。現在有展護衛在,此人醒來後也不會有多大的危險。」
趙昕看著滿桌的菜︰「老包,我們先吃了飯在去開封府吧,這個人喝下了那麼多的烈酒,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來的。」
包拯搖頭道︰「讓酒樓的伙計替我們裝好送到開封府,我們到了那里後邊吃邊審。」
打包?原來這種好習慣從這時候就開始了……
包拯準備讓酒樓伙計的伙計去將他們的老板叫來,結果卻發現幾個伙計都躺在地上,外邊的門也關上了。
很顯然,這必定是那個假呂洞賓干的事情。
趙昕不禁感到一陣後怕……
如果那個假呂洞賓不是想要問清楚自己一些事情,如果今天不是正好展昭在,自己的性命可能早就沒有了。
即刻去叫來了酒樓的老板,讓他馬上去開封府報官。
酒樓的老板嚇得臉都白了。
幾個伙計是被點了穴,展昭在幾個伙計身上拿捏了幾下,他們這才悠悠醒來。
可能是他們馬上就想到了前面時候遭遇到的危險,這才明白自己是死里逃生,一個個眼楮翻白,竟然又昏過去了。
開封府的衙役比後世時候的那些警察敬業多了,不多一會兒就來了一大隊人馬。
這些人似乎並不認識鄂王,不過卻都在朝包拯行禮。
包拯的名氣和大塊頭在這個朝代也是赫赫有名的。
衙役們對待犯人的辦法就只有一種,那就是五花大綁,把一個人捆得像一頭豬一樣。
這個假呂洞賓很快就被捆得像了一條豬,隨即就像豬一樣被幾個衙役抬著去到了開封府。
令人感到好笑的是,這個假呂洞賓竟然對這一切毫無知覺,一路上還時而打鼾,時而咂吧著嘴。
衙役們都禁不住笑……這樣的犯人他們都還是第一次遇到。
趙昕再次嘆息……喝酒誤事啊!
太白居的老板不敢收趙昕的錢,他認識這位神醫,更認識包拯。
今天這兩個人在這里差點被害,人家一點沒有追究責任,而且還都和顏悅色的,他哪里還敢收錢?
不過趙昕可不願意佔這樣的便宜,俗話說近朱者赤,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經常和包拯接觸,包拯愛惜名聲的風格對他影響極大。
趙昕對酒樓的老板說道︰「今天全靠來你這地方,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你這里是福地,今後我還會經常來的。」
老板看趙昕的眼色頓時就變了。
這個人不僅僅是神醫,更是觀世音菩薩加太上老君加財神爺啊……
老板頓時想好了,絕不能讓這位觀世音菩薩加太上老君加財神爺吃剩菜殘酒,馬上就去到廚房吩咐︰「整治一桌上好的酒菜,用上好的碗具,快快送到開封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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