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良醫 第095章 麻雀(1)

作者 ︰ 司徒皇

趙昕可以理解這東西對這個時代的人所造成的震撼,特別是對于鄂王這種長期被關在皇宮里面的人,何況他還沒有成年。

「這是何物?」鄂王的聲音都在顫抖。

趙昕笑著說道︰「殿下,這是鏡子,是臣最新發明的,用琉璃制成。」

鄂王急忙試圖去撿起,趙昕馬上制止他道︰「殿下,這東西容易劃破手,改時間臣再給你送一面就是。」

鄂王不好意思地道︰「這東西很昂貴是吧?真是太可惜了。」

趙昕微微笑著說道︰「再昂貴的東西也不過是身外之物,殿下不必介懷。」

旁邊的內侍已經在開始打掃那些碎片了,鄂王問趙昕道︰「趙先生,那你覺得什麼東西才是最重要的呢?」

趙昕道︰「我認為,人的生命是最重要的,因為我們每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就我們每個人的生命本身而言,並沒有貴賤之分,我們都是赤條條的來,最終也一樣會赤條條而去,然後化為黃土。」

鄂王思索了好一會兒。

趙昕明白,這樣的道理在後世雖然已經被很多人接受,但是在這個時代卻是極具震撼性的。

他繼續地道︰「殿下,臣的意思是指的生命本身,完全沒有消極的意思。也就是說,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都是有我們每個人自己的使命的,比如說臣,臣的使命就是治病救人,而殿下的使命卻是治國安邦,讓我大宋走向繁榮富強。這才是我們生命的意義。」

鄂王似乎有些明白了︰「趙先生,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每個人的生命是平等的,但是我們每個人的使命卻又各不相同?」

趙昕很高興︰「殿下,你說得對極了!一個國家是由不同層次、不同才能的人構成的,如果我們每個人都能夠發揮出自己最大的能力,國家的繁榮富強也就是一種必然了。當皇帝的人當然是在最頂端,他的職責就是統領、使用好這個國家的大多數人。」

鄂王很是疑惑地道︰「趙先生,你說的這些話好像很有道理,不過我還是不大理解,難道百姓和朝廷大臣的生命都是平等的嗎?」

趙昕道︰「那是當然。比如歐陽修,他幼年的時候家境貧困,而現在已經是朝廷的官員,但就生命而言,現在的他和以前的他並無區別。還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句話本身也就說明了我們每個人的生命是平等的。」

鄂王道︰「那,‘刑不上大夫’呢?」

趙昕笑道︰「殿下的這個問題提得非常好。臣以為,從古至今雖然有過不少的聖人,而那些聖人也說過不少的話,但是他們的話不一定都是正確的,比如殿下剛才所說過的這句話就是如此。」

鄂王詫異地道︰「聖人的話也有錯的?」

趙昕微微一笑後說道︰「乞丐何曾有二妻?鄰家焉得許多雞?當時尚有周天子,何必紛紛說魏齊?殿下熟讀四書五經,應該知道這其中的問題吧?」

當年趙昕在讀金庸《射雕》的時候,尤其喜歡這樣的一段內容,意思是孟子的故事里面說,齊人有一妻一妾而去乞討殘羹冷飯,又說有一個人每天要偷鄰家一只雞。而詩的後兩句說的是戰國時,周天子尚在孔子何以不去輔佐王室,卻去向魏惠王、齊宣王求官做?這未免大違聖賢之道。

鄂王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趙先生……這,難道他們也算不上是聖人?」

趙昕搖頭道︰「非也,他們當然算是聖人。何謂聖人?知錯能改才能稱其為聖人也。」

鄂王喃喃地道︰「趙先生,我明白了,其實你是支持範仲淹變法的。是吧?」

趙昕道︰「變法之事可不是這麼簡單,臣講的就是其中的一些道理。官家仁慈,擔心內侍被責罰而寧願忍渴,不希望因他一個人的喜好造成浪費而忍饑,這說到底就是平等在看待生命啊。」

鄂王點頭道︰「趙先生,你講得真好。」

此時,趙昕看到鄂王的寢殿外有數只麻雀在打鬧著嘰嘰喳喳地叫,隨即就問鄂王道︰「這種鳥殿下認識嗎?」

鄂王道︰「麻雀,最平常的鳥類。真是煩死了,每天我午睡的時候都會被它們吵醒。」

趙昕搖頭道︰「殿下,臣不這樣看。臣總是將麻雀看作是鳥類中的平民,它們的淳樸和生氣,散布在整個大地上,它們是人類卑微的鄰居,在被無視和被傷害的歷史中生生不息。它們以無畏的精神,主動親近莫測的我們,沒有哪一種鳥,肯與我們建立如此密切的關系。」

鄂王笑道︰「想不到趙先生是這樣看待它們的。」

趙昕道︰「殿下可不要小看這種鳥。它們很守諾言,每次都醒在太陽前面。它們起得很早,在半道上等候太陽,然後一塊兒上路。它們仿佛是太陽的孩子,每天在太陽身邊玩耍。它們習慣于睡覺前聚在一起,把各自在外面見到的新鮮事情講給大家听。由于不知什麼叫秩序,它們給外人的印象就好像是在爭吵一樣。它們的膚色使我想到土地的顏色,它們的家族一定同這土地一樣古老。還有,它們是留鳥,從出生起便不會輕易遠離自己的村莊。」

鄂王頓時恍然大悟︰「趙先生,我明白了,你說的其實是我們的百姓!」

趙昕微笑著說道︰「殿下,官家的仁慈就是愛民啊。」

鄂王朝趙昕拱手道︰「趙先生,今天小王我受益匪淺,請趙先生受我一拜。」

趙昕急忙去制止住了他,說道︰「殿下,臣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鄂王恭敬地道︰「請趙先生繼續講,小王洗耳恭听。」

趙昕去看著外邊那幾只正在打鬧的麻雀,緩緩地說道︰「殿下,臣以為,真正的愛民就是永遠不要讓他們受到傷啊……」

鄂王頓時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這時候張巧巧來了,她在外邊等候,是內侍進來通報的。

鄂王說︰「趙先生,剛才你的這些話我還得好好想想。」

趙昕朝他躬身行禮,道︰「殿下,臣告退了。」

鄂王忽然問了他一句︰「趙先生,如今你的心情愉悅否?」

趙昕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說的是他老子賜給自己小妾的事情,不禁苦笑著說道︰「臣覺得最愉悅的事情是看到病人從臣的手上康復。」

鄂王笑道︰「小王明白了。」

趙昕再次躬身,然後轉身走了出去。本來他今天很想對鄂王講一下展護衛的事情的,可是他後來忽然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

有些事情得等機會,太過著急的話反而會把事情搞得非常的糟糕。

趙昕和張巧巧一起朝皇宮外邊走去,他們的車輦只能在宮外等候。目前可以直接乘坐車輦進宮的也就只有宰相及富弼、文彥博、包拯等一批牛人。

趙昕發現自己和這個小妾還真的沒有什麼話可講,兩個人默默地走出一段距離後,忽然就听到張巧巧輕聲在說︰「官人,天聖娘娘很喜歡你送給她的那些東西。」

趙昕說道︰「是吧?我估計她會喜歡,不然的話我也就不會送了。」

張巧巧說道︰「官人,想不到你還會做這樣的東西,奴家很是傾慕。」

趙昕心想,她和展琴還真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人,隨即就微微笑著說道︰「那樣的鏡子,我也給你一面就是。還有琉璃手鐲。」

張巧巧頓時驚喜地道︰「官人,你說的是真的?」

趙昕道︰「我說話一貫算數,不僅你會有那樣的東西,展琴和白琬如也會有。而且展琴已經有了一面小鏡子了。」

張巧巧問道︰「官人,其實你最喜歡的還是展家妹妹,是吧?」

趙昕不想和她談這樣的事情,說道︰「她們都還小。」

張巧巧道︰「雖然奴家不大明白官人為什麼會覺得她們還小,不過奴家覺得官人如今需要有一個女人侍寢,官人,你說呢?」

她的話頓時讓趙昕心跳如鼓,身體也開始有些燥熱起來︰「這個……巧巧,天聖娘娘都和你說了些什麼啊?」

她回答道︰「天聖娘娘就是問官人對奴家好不好,天聖娘娘還要奴家多關心你的起居,不要讓你受涼了、餓著了,要事事都听你的話。」

假,太假了!趙昕心里頓時就覺得有些膩味起來。

他又問道︰「官家後來又去天聖娘娘那里沒有?」

張巧巧的臉頓時就紅了一下,不過她還是回答了趙昕的話︰「沒有。你走了後,官家就拿了一些你送的東西去張貴妃那里了。」

趙昕不禁苦笑︰這個皇帝,怎麼一點都不注意呢?要知道,他越是那樣做,就越容易引起皇後的吃醋啊?

也許,皇帝就是專門做給皇後看的,希望皇後不要去招惹張貴妃。

此時,趙昕才忽然發現皇帝的想法很可能與常人不大一樣,後世的歷史學家在研究古代帝王的時候時常會用到一個詞︰帝王心術。

現在看來,這帝王心術還真是一般人無法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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