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那女子身子一陣抖動,可蘇溪緊緊抓著她不放。
她的血順著脖頸流下來,滴在紫紅色的綢衣上,那綢衣顏色似乎更深。
四名壯漢本欲向前,可眼見蘇溪的匕首刺進老板娘的脖頸,也不敢大意,只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蘇歷掙扎著發出嗚嗚的聲音,其中一名漢子上來便是一腳踢過去。
「啊——」綢衣女子又是一聲慘叫。
她的血已經淌了許久,胸前一大片深紅。
「叫他們松綁,帶過來!」蘇溪喝道。
「不行!」
「真的不行?」蘇溪加大了聲音,那女子沒理她,緊閉著雙唇。
「好!」蘇溪捏著她脖頸的手未動,那只握著匕首的手忽地抬起來,照著綢衣女子的臉頰便是一刀。
這一刀劃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那女子發出一大聲慘叫,眼淚也滾了下來。
「喊啊!」蘇溪喝道,「大點聲!」
那女子連連搖頭,蘇溪的匕首又抵在她的咽喉處,「帶過來!」
「松——松綁,帶過來!」那女子珍惜臉孔,竟顫聲呼道。
幾名壯漢眼見老板娘受此屈辱,卻又不敢不動,只得照著她的話,解開了綁住蘇歷的粗繩。
蘇溪狠勁扳著那女子的脖頸,手中匕首一刻也不敢放松。她此刻面色慘白,只是自己渾然不知。
「紫真!開窗!」蘇溪看著緩緩上前的幾人,沉聲道。
紫真一直蜷縮著躲在她身後,此刻半分也未遲疑,窗開的一霎那,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窗下,便是楓江了。
那些客船依然停泊在畫一樣的楓江,船中人的笑聲在這室內還听得清清楚楚,之前乘的烏篷船好似還在下面等待著,而露台上的歌舞也不曾間斷
只是紫真第一次感覺到,那江水的顏色,竟像是血色。
幾名壯漢像是要動手,蘇溪將刀刃狠狠抵在那女子咽喉,厲聲道︰「敢不敢試試!」
那女子已不知自己流了多少血,窗口的風吹過來,她只覺脖頸發涼,右臉頰也火辣辣的疼著。蘇溪扳著她脖頸的手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指甲仿佛都已經嵌到她的肉里,狠狠不肯放手。
「跳下去紫真!」
「小姐!」
「跳!」蘇溪本想厲聲嚇她,可不知怎地喉嚨像是發麻一樣,似乎喊不出第二個字了。
紫真的眼楮噙著滿滿的淚,她轉過身,一腳踏在窗台上,閉目跳了下去。
蘇溪隱隱听得落水的聲音,也不知是否真切,但心中仿佛是松了一口氣。這邊她迅速抬起匕首,照著那女子的臉又是一刀。
那血濺到蘇溪的臉上,可她並沒發覺,此刻她也不知自己能否逃出去,只是,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辦法。
因為蘇歷雖松了綁,但一名漢子扳著他兩手,他無法動彈。蘇溪只恨自己是女兒身,半點武功也不懂。
「放他過來!」她喝道。
可沒有一個人動。
「你說呢!」蘇溪的匕首半點沒有放松。
那女子輕咳了兩聲,漠然不發一言。
蘇溪不知她打什麼算盤,心中狂跳不止,無奈之下,只得狠勁又是一刀劃下。
那女子的身子又一次抖了起來,蘇溪剛要開口,只見蘇歷的脖頸被其中一名壯漢掐著,他的臉憋得越發紅。
沒等蘇溪開口,那女子慘聲笑道︰「看到他的樣子了麼?識相的就趕緊放了老娘!」
蘇溪眼睜睜看著兄長的臉色轉紅甚至變紫,她只覺渾身發冷,手中漸漸無力。
離她最近的壯漢開口道︰「你再不放手,我就掐死他!」說著便指了指蘇歷。
「你試試看!」蘇溪怒喝道,眼中似是要噴出火焰來。她心頭閃過無數念頭,可當下的確無計可施,只覺呼吸都要停住。
若是放手,她與兄長便是俎上魚肉,任人宰割,半點回旋也無,哪怕紫真帶人過來,也終是難以預料。
若是不放,手中畢竟有籌碼,無論如何也只能是僵持,並不會威脅到身家性命。可萬一僵持久了,力不從心,或是一時大意,便會落得與放手一樣的下場。
想到這兒,蘇溪不由得把心一橫,向那邊掙扎著的蘇歷呼道︰「哥哥哥對不起,我不能!」
綢衣女子听得蘇溪語聲顫抖,持著匕首的手好似也放松了些,便急急朝一旁的兩名漢子使了個眼色。
兩人忽地沖過來,眼看就要奪去蘇溪手持的匕首。
蘇歷眼睜睜見他們像妹妹撲去,奮力掙扎著想要趕過去,可那人掐著他的脖頸,他幾乎無法呼吸。
只听得一聲淒厲的慘叫,一股鮮紅濺得那兩人滿頭滿臉。
慘叫聲戛然而止
伴隨著這聲慘叫,挾持蘇歷的那人竟不知不覺放開了手,只見他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蘇溪眼前直直地倒了下去。
那人脖頸上,還插著蘇溪的匕首。
血順著匕首往外涌,刺目的紅染了一地。
她死了
「靈四娘!」一名壯漢不知何時跪了下來,用力搖晃著她的身子,似乎異想天開地想將她叫醒。
原來她便是那迎接客人的黃衫女子口中的靈四娘,此處執事之人
蘇溪站在原地,眼楮定定地看著死去那人的雙眼。
那雙眼楮仿佛沒了瞳仁,只留下血紅的一片,不,兩片!
「妹妹!」是蘇歷的聲音,挾持他的那名漢子愣在原地,蘇歷朝這邊奔過來,卻並沒有人攔住他。
蘇溪好似還沒有回過神來,她直直地盯著那尸體,盯著尸體的眼楮。
旁邊的壯漢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甚至想不起要擦掉濺在臉上的血。
沒人想到蘇溪會真的動手,動手殺人。
這樣的事在水清齋不是第一次了,可殺人,當真還是第一次。
這幾人打從跟著靈四娘起,幫她做這些早已是司空見慣,可他們,也從未真正殺過人。
任誰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文弱的少女,袖中會藏著鋒利的匕首。
更要命的是,她竟真敢用匕首殺人。
靈四娘的血還在流,她發髻上赤金的步搖上在倒地的瞬間離她而去,遠遠摔在圓桌下面,而血漸漸流到那圓桌下的絲質繡毯上,步搖上的珍珠也沾著殷紅,看來煞是恐怖。
「妹妹!」蘇歷握住蘇溪冰一樣的手指,輕聲喚道。
「你殺人!」適才跪在靈四娘尸身旁邊的壯漢霍然站起身來,也不知他與靈四娘有什麼樣的交情,只見其他人均愣在那里,惟有他不同。
「去報官府罷,我償命」蘇溪這幾個字說得不清,她只覺身子極虛,仿佛已經站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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