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靈子
女人的話讓郝思楠微微一愣，她對她一點印象沒有。
郝思楠隨意的說︰「也許我們在海順醫院見過，您是不是去那進行過產檢。」
女人茫然的搖搖頭，「醫院產檢我都是去固定醫院，海順沒去過。」她說話的聲音很小。
「提前恭喜你，祝你的寶寶平安出生，是女孩，肯定和你一樣漂亮，是男孩，估計和你先生一樣帥氣。」
說完這話後，郝思楠才發現這話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妥，她當時只是隨口一說，但她頃刻間後悔了。
果然，女人在听到這話後臉色變得更加奇怪，甚至是難堪。
一陣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有人在開門，接著一陣男人的皮鞋聲在客廳響起，進來的是個男人。
男人50上下，有些禿頂，身材略微發福，笑容猥瑣，郝思楠發現這個人正是照片合照上的男人。
男人看到客廳的郝思楠有點詫異，繼而大聲說:「靈子，懷著身孕要注意休息，沒事去床上躺著，她是誰？」
叫靈子的女主人忙站起身，「今天怎麼有空來，工作不忙嗎？這位小姐是鐘點工。」
她看了一眼郝思楠，又看看男人，她看男人的眼神有躲藏，有畏懼，甚至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隱忍。
「我下午有個談判，我是來找文件的，找遍了家里和辦公室都沒有，想起上次到你這好像帶著，順便過來找找。」
男人說完這話就開始翻找，從客廳的抽屜開始找起，最後他拿著一份文件從臥室出來。
「我現在有急事，晚上有空在過來陪你。來，寶貝，親一個。」男人粗俗的對懷孕的女人說。
女人听到這話後，在看看站在一邊的郝思楠，她的臉不自然的紅了起來。
男人一雙大手一把攬過女人，色迷迷的看著她，狠狠的在她臉上親了幾口。女人的臉越發的紅，一旁的郝思楠早已知趣的到廚房打掃。
男人在女人身上模了幾把，心滿意足的開門離開。
擦著廚房的餐桌，郝思楠在起疑一件事，剛才男人稱呼女人靈子，這個名字是她腦海里久違的一個名字。
靈子這兩個字讓她回想起黃泥村，回想起那段不幸的往事，回想起錢老實一家。
叫靈子的女人來到廚房，「我說了，今天可以了，不要打掃了，過來接著坐。」
听到她的話，郝思楠只能從廚房退出來，她再次打量眼前的這個女人，她其實很年輕，看上去也很溫柔。
郝思楠帶著心頭的疑問，她出其不意的問女人︰「太太，不知道您听沒听說過黃泥村，我發現您像我之前認識的一個人。」
女人正端著一杯安胎飲品在喝，听到這話的時候，手里的玻璃杯瞬間滑落，清脆的聲音從地板傳來。
隨著杯子的打碎，女人的表情變得異常蒼白，甚至是難看。
「什麼黃泥村，我不知道，更不是你認識的熟人，好了，我有點累了。」她繼而將一卷錢遞給郝思楠。
「這是你今天的工錢，你可以走了，不要說太多話，否則你的那個朋友以後也不必來這里了。」女人生硬的說。
見女人反應這麼大，郝思楠心里一陣強烈的觸動，這種觸動來自女人情緒和神色的變化，也來自她的大膽猜測。
剛剛進門的男人和女人之間關系微妙，但有一點郝思楠可以肯定的得出結論，他們絕不會是夫妻。
就在女人轉身的瞬間，郝思楠大聲的喊了一聲「靈子。」女人听到這個稱呼後，明顯身子顫了幾顫。
她臉色煞白的回過頭，神情透著驚詫，更多的是憂慮害怕。
她剛才只是一時激動喊出那兩個字，但她沒想到女人的反應會這麼大。
當郝思楠提到黃泥村，提到過去，提到錢老實夫婦，提到一個叫丫頭的名字後，女人瞬間瞪大了眼楮，她沒想到郝思楠知道這麼多，而且還這麼詳細。
她有些不相信的看著郝思楠，看了半天，「難道，難道，難道你是那個小女孩。」
郝思楠這下完全確定她就是那個叫靈子的女孩，當初在黃泥村錢老實家，她受盡虐待，只有靈子真心實意的對她，把她當妹妹，她忘不了靈子有一塊女乃油餅干也要分她一半，往事的痕跡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叫靈子的女人心潮起伏，她看著郝思楠，滿懷歉疚，她一直都在做一個夢，夢里有一個髒兮兮的男孩突然變成女孩，這個夢的主人公就是郝思楠，也是當初她在黃泥村買來的妹妹。
如今，這個特殊的妹妹就站在她面前，她心里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當初她小，她不懂事，但她非常喜歡妹妹，後來妹妹離開了家，她用絕食抗議母親，但妹妹還是離開了。
長大成人的十多年來，她一直記得那個短暫特殊的妹妹，那個由髒兮兮的男孩變為女孩的妹妹，雖然她是父親買來的，但她從心里喜歡她。
靈子果然是黃泥村錢老實夫婦的女兒，看著她郝思楠好想又看到了記憶里的那段過去。
當初從那個環境，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她，雖然她最後被解救，錢老實夫婦得到教訓，但靈子臉上那羞澀而興奮的表情一直鐫刻在她心底。
靈子的臉色逐漸恢復常態，她們的交談暢通了很多，「真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你，真是天意。」靈子依然輕聲細語的說。
讓郝思楠震驚的結果是黃泥村遭遇了泥石流，村里很多人都遇難，包括錢老實夫婦，失去親人的靈子獨自去大城市打工，後來結識了同樣來自農村的二妮。
城里生活並不是想象的一帆風順，靈子吃了很多苦，受盡白眼，只有二妮是她最知心的朋友，她們一起找工作，彼此幫助依靠。
後來靈子認識了一個女人，女人又帶他認識了一個男人，在女人的蠱惑下，無知單純的靈子和那個男人做了一項交易。
這不是一項普通的交易，和他交易的男人就是照片上的人，她不是做她的情婦，也不是做她的小三，她充當的只是一個工具。
斷斷續續敘述的靈子眼里含滿淚花，「我只是一個工具，一個生育工具，一個卑賤的待孕女。」
她臉上的哀愁和淚水交織在一起，眼前的孕婦沒有一絲應有的喜悅幸福，她臉上是說不盡的難過哀傷。
「靈子姐姐，我想稱呼你一聲姐姐，你為什麼要做待孕女，你知道不知道你會毀了自己的。」郝思楠有些激動。
靈子絕望的說︰「我知道我錯了，可是這一切都晚了，現在我想要的不是錢，我愛肚子里的這個孩子，可有人會奪走他，他不是屬于我的。奢侈的生活，骯髒的交易，我覺得自己很髒。」
看著淚流滿面的靈子，在看看雖然寬敞豪華但冰冷無情的房子，郝思楠心里翻江倒海。
靈子瘋了似的往她包里塞鈔票，她知道她是想補償那段過去，她毅然決然的拒絕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那間房子的，她只記得靈子那張悲切哀愁的臉和她那嚶嚶的哭泣，但她無力更改。
回到海順醫院，听到熟悉的嬰兒啼哭，看著那些渾身上下母性十足，幸福欣慰的媽媽們，郝思楠覺得靈子是那麼可憐。
聶小倩的電話及時打了過來，「怎麼樣，我說這家好說話吧，干活還不挑剔，就是那個女主人有點可惜了，年紀輕輕就做老男人的玩物，哎，真是可惜又可悲。」
聶小倩的話讓郝思楠心驚肉跳，想起靈子隆起的肚子，她選擇了沉默。
這是屬于她和靈子之間的秘密，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她會保守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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