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听到屈寧的叫聲,不安地抬起頭,惶恐地看著她。
迎著無極的目光,屈寧的心軟了下去。這個冷漠的小男孩,對待世間的任何事情都是冷冷的,無情的。但是,他對她,卻有情,有情到她一旦生氣,他就會害怕。
她看著他堵氣地說︰「如果我毫無理由,一出手就把你的腳扭斷了,你會作何想法?」
「你不會!」無極應了一聲,語氣雖冷,卻含著一種絕對的自信和溫柔。他當然知道他的屈寧不會扭斷他的腳。所以,他才會如此說。他是一個冷漠又正直的人,不會說謊,更不會討好人。他說的,從來就是他心中所想。
屈寧一怔,一下子被塞住了,一時無法再找出合適的話來說無極。隔了許久,她堵氣地說道︰「我會!我不但會,而且我現在就要把你的腳扭斷,讓你感受一下硬生生被人扭斷腳的滋味是如何的疼痛……」說著,她彎下腰,想要抓起無極的腳,假裝要扭斷他的腳的樣子。
她只是氣憤,只是想嚇唬嚇唬無極。她以為,只有用嚇唬的方法才能讓小小而又不懂事的無極,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她並沒有真正地想過要扭斷他的腳。
誰知,無極卻誤以為真。他以為屈寧真的想要扭斷他的腳,所以,當他看到屈寧要來抓他的腳時。他本能地縮了縮腳。但是,隨即他抬起腳,為了讓屈寧省點力氣,干脆自己動手把自己的腳扭斷了。
只听‘ 嚓’一聲,無極忍著痛把自己的腳扭斷了。
屈寧看了又急又氣又擔心,牙齒忍不住打顫,身子被刺激得不住抖動。她看著黑暗中的無極,痛得冒出了冷汗,也不作聲。她的心真的很痛、很痛,又很後悔、很焦急。一時間,她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在焦急、惱怒、懊悔、痛惜的各種情感中,她感到一股甜膩的東西自喉嚨里升起,立即就沖出她的口腔。
她‘噗’地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指著無極輕聲而無力地道︰「你……你怎麼……怎麼可以……」一句話沒有說完,由于氣血攻心,而暈厥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屈寧慢慢地睜開眼楮,看到自己躺在無極的懷里。無極的眼眸在黑暗中帶著愧疚、自責、擔心……
屈寧一時沒有恢復意識,想不明白自己何以躺在他的懷里,而他又為什麼這麼愁苦的樣子?她張口正想詢問,突然想到剛才的事情。連忙坐直身子,心里忍不住一陣一陣地發涼和不安、自責。
該死,緊要關頭,她竟然暈了過去。想必,無極為了她連斷腳都不顧,只顧著照顧她吧?
想著,她伸手去模無極的腳,看到他的腳果真軟綿綿地,知道他真的沒有處理。她一時不受控制,一拳打了無極的臉,哭著說︰「笨蛋,你為什麼不把腳接回去?這……這得有多痛啊?」她說著輕手撫模上無極的腳,心痛得難以呼吸。
無極輕手抬起屈寧的臉,看著她臉上的淚痕,心里也是又痛又難過。伸手輕柔地幫她抹掉淚珠,輕聲說︰「別哭!」
屈寧在無極的安慰中停止哭泣,她一把抹掉淚水,看著無極說︰「你把腳接回去吧!」
無極听話地把腳接了回去。
黑暗中,屈寧看到了無極皺眉,知道他雖然痛得入肺,卻極力忍住,只是不想讓她難過而已。她又是感動又是難過,看著無極說︰「你的腳這樣子,明天肯定不能上戰場。我去跟陳副將說,讓他免了你明天去打仗吧!」
說著,她站了起來,想要去找陳副將軍。
無極立即接住屈寧,看著她搖頭說︰「別去!」
「但是你……」
「我必須保護你!」無極堅決地說,認真的表情,認真的語氣,給人一種沒有任何的轉彎余地。
屈寧知道無極一旦決定的事情,任誰都無法勸阻。
于是,她伸手拉起無極,扶著他一起走進帳營,上坑睡覺了。
明天,明天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上戰場。她必須養好精神,只為了不被人殺死,也為了無極能夠更好地休息。
沉睡中,屈寧听到一陣號角聲響起。響聲悠遠清長,宛如在召喚什麼東西一樣。
屈寧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看到許多人和她一樣慌慌張張地坐起來,不知所措地看了看,又連忙穿衣梳洗起來。
屈寧連忙跳下坑,看到無極一步不離地跟在她的身邊。她微微一笑,連忙穿衣服,一邊穿,一邊與無極跟著眾人走到帳外。
走出帳逢,看到校場處集合了無數士兵,有步兵、騎兵、車兵、弓箭手等等。但見幾萬人整整齊齊地列在校場上,聞不到半點聲音,晨曦之光映照在一排排兵器之上,遍野閃耀著金光。氣勢恢宏,場景懾人。
眾人看了,連忙跑向校場的旁邊。校場的旁邊,有後勤士兵分發早餐。早餐只有兩個饅頭和一碗雞湯。眾人匆匆接過早飯,匆匆吃了幾口,喝光了湯,把碗一放,帶著饅頭一邊吃,一邊走進校場。快速地找到自己的位置安安靜靜、筆筆挺挺地站著。
瑯邪將軍穿戴著將軍盔甲及盔冒,腰玄佩劍,站在軍隊之前,仰首挺胸,來回踱步,雙目烔然逼人地注視著眼前的大軍。他的身後,站著六位副將,排成一排,從左到右的順序是︰金副將軍、陳副將軍、李副將軍、高副將軍、楊副將軍、鐘副將軍。
只見六位副將軍雙手反在背後,仰首挺胸,氣勢威嚴地站著,兩眼懾人地直視眼前的大軍。
屈寧站在士兵行列中,只感覺心髒突突地跳個不停。
馬上就要整軍出發了,她真的是沒有準備好上戰場。萬一,萬一在戰場上時,她一個不小心,被敵軍殺了,那可就慘了。
還有,無極的腳昨晚被扭斷,今天強行上戰場,不知道會不會對他以後走路和施展輕功產生影響?唉,都是她不好,明知道他還是一個孩子,對于人生的大道理他不是很懂。他只知道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從沒有去想過該或不該。她不應該那樣責怪他,害他斷腳,連累了今天的逃生。如果,如果他今天有什麼不測,她會後悔一輩子。
她忍不住往無極看去,正好看到無極往她看來。于是,四目相撞,撞出了一地的溫柔和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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