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宮中大慶殿時,屈寧才知道真的是出了大事。原來,嫁給西夏國君的寧文公主突然中毒身亡,此寧文公主,乃拓跋星粲唯一一位姐姐,與他又是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感情甚是交好。如今得知姐姐已亡,他的眼淚便刷地流了下來。連忙追問原因,听完之後,他憤然大怒,就想立即奔赴西夏,征討西夏國。
事情是這樣的。寧文公主做為聯姻嫁到夏國,剛開始幾年,國君對她還是寵愛有加。但是,後來,由于晉國的公主也嫁給了西夏國的國君。而且,這位晉國公主長得妖嬈嫵媚,風情萬種。不出一年,她就把國君的魂給收了去,她叫國君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同為公主,又是同為西夏國君的妃子,這位晉國公主便對魏國公主總是看不順眼,一直想要除掉她而後快。但是,苦于國君對寧文公主還是寵愛,她便不敢造次。但是,寧文公主在她的心中便成了一根刺,不除不快。所以,就在前段時間,她想了條妙計,把寧文公主毒死了。
拓跋星粲听了當然勃然大怒,想我大魏國的公主嫁給你西夏國君,你不好好愛護和疼惜也就算了,現在還縱容其她妃子毒死他的姐姐。他當即召來文武百官,想想對策,該如何討伐西夏國。
屈寧站在其中,心中是七上八下,既緊張又興奮。討伐西夏國,乃是她這一生夢寐以求的事。她的父王母後在西國做人質做奴隸已經是幾個春秋,不知,他們是否還建在?
正想得入神,拓跋星粲突然問她︰「蕭愛卿,依你之見,這仗是能打還是不能打?」
屈寧听了立即分析道︰「回皇上,自古以來的戰事都是有道伐無道。如今,西夏國無端毒死了我大魏國的公主,我大魏國揮師西夏國,乃是明正言順之事,是順從有道之事。其他國家即使知道了,也不會譴責我大魏國,更不會趁火打劫。這是其一,其二,我大魏國養兵操練三年,是時候讓他們一展身手。
其三,西夏國君不僅對外好戰,就算是對內也是非常好戰而殘暴的。據說,他築建統萬城時,動用十萬民工,把統萬城建築得有如銅牆鐵壁。城高基厚三十步,上寬十步,其堅可以礪刀斧。據說,他曾當眾用錐子刺入牆壁,若是城牆能夠刺進一寸,他便會殺了築城之人。因此,被他殺死的民工,可以用數以萬計來計算。」
拓跋星粲聞言一拍扶手站了起來說︰「如此凶殘的國君,如何能讓百姓過上豐衣足食,安樂生活的日子?如此,我們揮師進攻西夏國,想必西夏國的百姓也是張臂歡迎。」他說著高聲叫了起來︰「顏施文,」
顏施文正是此次從西夏國回到魏國的遠程將軍,是當年護送文寧公主遠嫁西夏國的將軍。他護送過去之後,與許多宮女隨從一樣,留在那里,成為了文寧公主的陪嫁人。這一次,公主被毒害,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個從西夏國逃出來的人,據說,沒有逃出來的人,都被晉國公主給害死了。
顏施文听到拓跋星粲喊他,連忙戰戰兢兢地從列隊中走了出來,他看了皇上一眼,便即低頭,應聲道︰「臣在!」
屈寧轉過頭看了顏施文一眼,看到他的眼中剛好閃過一絲狡猾之色,不由得蹙起了眉頭,想了一下。一個靈光一閃,知道了一事情。于是,她不聲色地听著拓跋星粲與顏施文的對話。
「顏施文,你久住西夏國,于西夏國的地勢和形貌以及環境和好劣,應該知道得比我們中任何一人都多。朕且問你,若我軍揮師西夏,這仗能打否?打的話,贏的機率有多少?」
顏施文听了,連忙低頭做沉思狀,然後抬頭,看著拓跋星粲誠惶誠恐地道︰「臣以為,贏的機率為1。」
拓跋星粲大感意外,連忙問道︰「怎會如此之低?西夏國有何利害之處,你且說說看?」
顏施文听了立即說道︰「回皇上,文寧公主在西夏國被晉國公主毒死,這件事于情于理都是西夏國的不是。所以,為了防我魏大國因悲哀憤怒而攻打西夏國,西夏國早已防備。如此,我們攻過去,正是踫上其鋒芒之處。若要交戰,實難分勝負,這是其一。
其二,西夏國地處黃河以西,我大魏國如果要攻擊西夏國,必須遠過黃河。但是,黃河乃是西夏國的天然護障,若是我軍貿然過河,恐怕我軍還未過河,便被守在河岸的西夏國打得措手不及。
其三,要進西夏國,必須要經過一片沼澤地和一片蘆葦之處。這蘆葦之處寬不盡頭,每到春天,春霧夾著毒氣彌漫在上空,讓人們在里面三天內不出來,必中毒身亡。我軍于這片蘆葦不知東南西北,貿然闖進去,難以走出來,三天一過,眾兵師都死在蘆葦之地。
其四,西夏都城統萬城,乃是堅不可摧的城牆,我軍若是想攻城,那是萬萬行不通的。」
他這一翻話說來,讓眾人都是倒吸一口氣,仿佛看見了成千成萬的魏軍士兵死在這一場戰爭中。
拓跋星粲始料不及,一時呆在了原地。只因顏施文的分析的確是有根有據,西夏都城統萬城以及有毒的蘆葦之地,還有黃河都是讓人無法過去的坎。但是,他們若是想要出來征戰誰,卻又是輕而易舉的事。正因為如此,西夏國君才會如此囂張,不怕天不怕地,而且還讓眾多國家的公主嫁給了他,只為了能夠與西夏國和平共處。
拓跋星粲一時氣餒,便坐了下去。想到他的姐姐難不成就要冤死在西夏國,而他卻無能為力為她報仇,他便覺得鑽心的痛。他越想越難越過,越想越傷心。突然想到蕭傅雅計謀百出,鬼計多端,說不定她有什麼主意,能夠讓他報得了仇。他連忙看向屈寧問︰「蕭愛卿,你何意見?」
屈寧立即回道︰「回皇上,臣認為施大人所言屬實。所以,為了我軍著想,臣認為,我們只能把戰事押後。等到春天一過,我們再攻打西夏國也是不遲。」
拓跋星粲听了黯然神傷,揮一揮手說︰「知道了,退朝……」
文武百官隨即散去。
屈寧走出大慶殿,月兌離文武百官群,悄悄地找到拓跋星粲的心月復,告訴他,要他晚上請皇上到鎮然王府一趟,她在府中有事商量。
交待完之後,她匆匆而去。回到府中,連忙命人從書庫中找來西夏國的地圖和歷史,看到西夏歷史上確有蘆葦春毒的記載。而且,魏軍要攻打西夏也的確要度過黃河。這,確實成了西夏國的天然護障。
她來回走了幾步,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那顏施文,他的眼中明明閃過一絲狡猾之色。這說明,他有意不讓魏軍攻打西夏。
她想了想,想出其中的利害關系,並暗自笑了起來。
當晚拓跋星粲如約來見,屈寧早已準備好飯菜,與無極和拓跋星粲四人共進了晚粲之後。她屏退無極,拿出棋子與拓跋對奕起來。
對到一半之時,拓跋星粲捏著一個子,看了屈寧一眼,笑問︰「西夏國的四境有哪些?」
屈寧立即說道︰「南起秦嶺,北自黃河,東戎蒲津,西據秦隴。」
拓跋星粲微微一笑,放子,殺了屈寧一子不動聲色地說道︰「下棋之時切勿分心,三心二意,可是會吃敗仗的。」
屈寧‘哈哈’一笑,落子,放入一片黑子之中,切斷了黑子的退落,說︰「有時候,三心二意是為了拋下誘耳,好讓敵方上勾。如若不然,我怎麼能在死地中翻生?」
拓跋星粲看了,捏著子久久不能放。許久,他微微一笑說︰「棋盤如戰場,當你以為你輸了的時候,卻是你反敗為勝的好機會。你瞧,」他說著又落下一子,掀起了一陣風波,吃掉了屈寧的一片白子。
屈寧笑了笑,連忙棄子保全局,她放下一子,阻斷拓跋星粲的大肆屠殺。
拓跋星粲笑了,捏著子不放,看著屈寧問︰「听說西夏國的都城統萬城,堅不可摧,此事可是真的?」
屈寧說道︰「回皇上,此事千真萬確,亦是世人皆知。」
拓跋星粲又放下一子,微笑道︰「如此說來,攻城是萬萬不能了?」
「是的。」屈寧也是放下一子,只是,這一子,她是隨手而放,此時的她,心根本不在棋盤之上了,她說︰「史書記載,南涼還未滅亡之時,曾與北涼合兵圍困統萬城長達兩年之久。听說不但合兵之力無法攻破城牆,即使圍困也困不死萬統城的任何一人。那兩年里,萬統城沒有一人餓死。」
「哦?」拓跋星粲‘哦’了一聲,並未見得有多意外。仿佛,仿佛這樣的一件事,他早已熟爛于心。但是,他卻又問出來︰「這是為什麼?」
屈寧連忙說道︰「此事至今還是一個無法解開的謎。」
拓跋星粲點點頭,也是隨手落下一子。這時的他,亦和屈寧一樣,心不在棋盤之上了。只見他落下一子之後,問︰「這麼說來,攻城是萬萬不成。那麼,此戰是該戰還是不該戰?」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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