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縷陽光透過蓬勃綠葉在地上投下斑斑駁駁的影子,露珠在枝頭醞釀出點點淚滴,山腳下的連營的帳篷中鑽出一個個人,冬檬的帥帳正隱藏在這些帳篷中。
起床號早就被吹響,素日里總是起得最早的女將軍,今日卻將頭悶在睡袋中,久久不願起身。
身旁是笑得如同偷腥貓兒的風凌,在女將軍抬頭怒目而向後急忙收斂笑容,唇畔卻不由自主地勾起,泄露本人的好心情。
雪白的里衣染上點點落紅,女將軍咬牙收起,卻被男人握入手心。
「不行,這東西我得收藏著。」
女將軍眯起眼,恨不得一巴掌將對方拍個半身不遂︰「媽蛋,你是變態嗎?要這玩意有什麼用。」
風凌面上就故意露出惶恐,可憐兮兮道︰「萬一你到時候不認賬怎麼辦?」
冬檬頭上頓時出現黑線,這特麼是一個大男人能說出口的。
昨晚被吃干抹淨的人明明是自己吧,盡管冬檬平日里認為自己的身體素質還算不錯,但這種事過後,腰酸背疼還是免不了的,雙腿酸軟更是正常不過。
這些痕跡都提醒自己,比起身旁這個精神百倍活蹦亂跳,似是吃了十全大補藥的男人來說,吃虧的明明就是自己啊。
男女先天性的差異就是這麼明顯,盡管冬檬平日里一個能打風凌十個,卻還是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屈居下風。
雖然,這一切貌似都是因為自己的要求。
帳外傳來副官小心謹慎的聲音︰「將軍,咱們啟程嗎?」
冬檬頓時大窘,當兵的都是些耳聰目明的,自己昨夜與風凌弄出的動靜,不知道被多少人听入耳中。
昨天晚上情到濃時還未想到那麼多,此刻冬檬恨不得將自己挖個坑埋在土里,再也不要出來。
這也是一大清早沒有出帳篷的原因所在。
雖然明知這種鴕鳥心態萬萬不能,只是冬檬卻很難想象出去後,自己如何面對旁人的目光。
眼看著女將軍不善的眼神又朝著自己飄來,風凌咳嗽一聲,無辜地眨了眨眼︰「咱們還是早點出去吧,要不然到時候更……」
冬檬飛起一腳踢了過去,風凌嗷嗷慘叫著跳出門外,這刻意扮丑的舉動讓女將軍苦哭笑不得。
心中無奈,沒想到自己就栽到了這麼一個人手中,只是昨夜,當風凌緊緊抱住自己,做出屬于男人的承諾時,冬檬卻能感覺到對方的真心。
如果將自己交到這樣一個男人手中,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玉霜紅著臉蛋進來,大概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從櫃子中找出干淨的里衣服侍女將軍換上,穿上鎧甲,冬檬表面上又是那個威風凜凜的女戰神,只是面色嬌媚雙眸似水,比往日更加嬌艷欲滴,恍若盛開的桃花,一張粉面流露出萬種風情。
冬檬走出帳子,來來往往的的士兵們行禮問好,大概因為做賊心虛,冬檬總覺得對方眼中透露著欣慰又促狹的光芒,好似知道什麼一般。
冬檬無奈,只能強裝無事,拔營啟程,一路上坐在馬上,雙腿隱隱作疼,一旁的男人猛地將自己箍在懷中,輕輕放在自己身前。
「交給我,以後無論發生什麼,都要記得相信我。」
冬檬呸一口,看著周圍一雙雙饒有興致的目光,恨不得將風凌踹下去,偏偏雙腿無力,只能以曖昧的姿態被對方半抱在懷中。
清晨寒風趔趄,冬檬全身冰冷的鎧甲本被吹得恍若冰塊,此刻被男人寬大的懷抱緊緊圈住,身上的熱度一點一點又重新回來,在猩紅的披風下,風凌悄悄幫冬檬按摩手腳,大概半個時辰,女將軍只覺身上的酸軟漸漸褪去,抬頭看了眼風凌,對方卻沒事人一般笑了笑。
正在這時,前方探馬騎得快馬來報,冬檬急忙坐直身體,正色道︰「速速稟報。」
探馬一躍下馬,單膝跪地,神色急切︰「將軍,前方三公里處,我們與敵軍相遇,縱觀旗幟听馬蹄聲響,大概二十萬左右,應為敵人大部隊。」
冬檬點點頭︰「退下,再探再稟。」
探馬領命而去,冬檬輕輕一拍馬背,身子騰空而起,重新回到自己的馬匹身上。
既然尋到對方大部隊,冬檬心下稍稍安定,但她卻始終在意,按理說對方主帥若要準備進攻,應當從側翼包抄人馬,為何會將二十萬集中在一處,到底是自信鐵蹄能踏破一切,亦或者暗地里有什麼陰謀詭計。
冬檬在打仗時,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情況揣度一切,聞言後便一直在思索。
半晌後,女將軍倏爾傳令副官,傳下命令……
——
正午時分,兩軍相遇,對方想必也從自家探馬處得到消息,此刻嚴陣以待,冬檬驅馬上前,唇畔含笑,剛準備開口,瞳孔卻驀然緊縮。
風楚,是他。
被眾多親兵模樣的人簇擁著的將軍,赫然是風楚。
只是男人的模樣和從前大不相同。
當初的風楚雖然比不得風凌,卻也算得上眉目俊朗,兩人之間依稀有幾分相似。
風楚固然虛偽,走得卻是衣冠禽獸的路子,無論何時看起來都是衣著翩翩,典型偽君子。
而此刻,對面的男人面目猙獰,半長的頭發像契丹人似的鞭成小辮子掛在腦後,左眉有一道凌厲的傷痕,幾乎劃過左眼,導致那只眼楮只能半閉著,透著狡詐的光芒。
騎在馬上的雙腿和拉著韁繩的雙手不住打顫,馬前卻有一個奴隸打扮的人恭敬地牽著馬,這才讓風楚不至于掉下來。
冬檬看得分明,這一切定然是當初風楚所受的傷沒有好全。
四肢中彈,腦袋被風凌用花瓶砸破,現在的風楚也不知是懷著多大的仇恨和毅力,才能站在她們面前。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親愛的弟弟,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竟然又見了面。」
風楚的聲音都變得陰毒可怖,男人抬起臉,這張臉在日落之後幾乎能讓人做惡夢,冬檬卻眯起眼仔細打量著,身旁的風凌淡淡開口。
「我也很意外啊,真是沒想到,你竟然還能活著。」
風楚桀桀冷笑,幾乎是從牙縫中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為什麼不能活著,我當然要活著,我要好好地在你面前活著,讓你明白,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看著風楚此刻的模樣,風凌心中竟然再無絲毫憎恨,甚至有些同情。
風楚好歹也是一代人物,淪落至此,也算罪有應得,何況對方看似是主帥,但從發型的變化以及周身氣質來看,恐怕這段日子過得也不怎麼樣。
「多說無益,既然如此,咱們戰場上見真章吧。」
按照古代打仗的規矩,這種情況通常是先派雙方大將互相試探,贏了的一方軍心大振,輸了的一蹶不振,戰前動員與敵前罵陣也是必不可少。
冬檬一揮手,點了幾員大將,誰知就在這時,風楚卻冷笑著看向風凌,淡淡道︰「打仗,是一定要打的,只是弟弟,我想有些事,我得在戰前告訴你,免得你去了地府,也要當那冤死鬼,就像你那倒霉的娘一般。」
冬檬就見風凌握住韁繩的右手驀然收緊,太陽穴青筋直跳,風凌長出一口氣,極力壓制自己心中的憤怒,詢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風楚怪笑著搖了搖顫抖的手掌︰「你難道不覺得,我們兩長得很像嗎?」
兩邊的聯軍從這兩兄弟開始說第一句話時,就能感受到雙方劍拔弩張的氣氛,以及詭異曲折的故事,只是當風楚說出這句話後,眾人……噴了。
看看你這狗啃了似的尊榮,還能和我們的姐夫相比,看來番邦蠻夷條件不怎麼樣啊,缺鏡子是不,撒泡尿照照也是好的啊。
風楚那邊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畢竟兩邊的人實在給人感覺差異太大。
而見過風楚以前容貌的冬檬,卻看向風凌,男人的怒火越發明顯。
風凌咬牙問道︰「然後呢?」
風楚撥弄著韁繩,嘖嘖出聲︰「還要我明說?說明我是你貨真價實的哥哥,同父異母,當初你那父親,背叛了你的母親啊。」
風凌默不作聲,風楚得寸進尺地繼續說道︰「愚蠢的弟弟,你還不明白這一切吧,當初你那短命的母親早就知道這一切,為了假裝賢惠,竟然隱瞞了這件事,因為當時的她與風岳武結婚多年,卻一直沒有懷孕,心中有愧,而我的母親卻懷上了我,這件事風建國也知道,你心中一直敬愛的老頭,其實是逼死你母親的凶手之一。」
冬檬冷哼一聲,目光若電看向風楚︰「婆婆媽媽嚼舌根的男人,要戰便戰,哪來那麼多廢話。」
風楚哈哈大笑︰「瞧瞧,多麼威風的女將軍,但是你看我的弟弟,他卻希望我說下去呢。」
風凌靠近冬檬,輕輕搖頭︰「讓他繼續。」
風楚猖狂大笑︰「被最親的人欺騙的滋味很不好受吧,是的,風建國這個偽君子為了風家的血脈,明知自己兒子出軌,卻默認了這一切的存在,大概甚至還有過讓我的母親取而代之的念頭吧,沒想到一年後,你的母親也懷孕了,嘖,不過那時,風岳武的心已經不在家中黃臉婆的身上,據說那個女人因為不受重視,沒有丈夫陪伴,患上了很嚴重的產後憂郁癥,最後自己將自己關在家中,一刀刀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當她被抬出來的時候,手臂上已經沒有任何一塊完好的肉,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風岳武卻依舊將我的母親娶進門來。」
風凌再也無法忍受,驀然厲喝︰「住口!」
風楚冷笑著,猙獰的疤痕不住抖動︰「只是這樣就承受不了?你大概還不知道,那個女人產後憂郁癥的直接原因吧,大概是因為我的母親將平日里與父親的活錄了下來,寄給你懷孕了的母親,大概本來想故意刺激她,讓她流掉孩子,沒想到你的母親卻寧願將你生下來,然後再弄死自己,看著當初恩愛的丈夫躺在別人的床上,自己卻還懷著孕,這樣的事,大概沒有幾個人能受得了吧,呵呵,你竟然叫了你的殺母仇人十余年的母親,親愛的弟弟,這種感覺怎麼樣?」
冬檬擔憂地看向風凌,男人垂下頭,看不清表情,握住韁繩的手掌被勒得泛白。
風楚還想說幾句,風凌猛地抬頭,那是一雙怎樣的眼,一片赤紅恍若滴血,帶著仇恨、憎惡還有冬檬看不懂的情緒。
男人聲音沙啞,面朝風楚︰「風楚,今日我定然取你項上人頭。」
風楚搖搖頭,挑釁似的笑了︰「那你可以試試,對了,你以為我說了這麼多是為了什麼?為了好心地告訴你,你悲慘的身世?不不,很抱歉,你們被包圍了。」
冬檬屬下將領驀然回首,從一旁的樹林中不知何時,鑽出大批軍隊,手持弓弩目光凶狠地看向他們。
「傳說中的女將軍也不過如此呢,在他們的地界,可是將你夸得神乎其神,古人就是這麼虛張聲勢,嘖,我只是讓我的騎兵下馬變成步兵,從後面暗中包圍,你的斥候們大概就以為我全軍出動了吧,馬上有沒有人都分不清,真是蠢材。」
冬檬這邊的人均是大驚失色。
女將軍眉頭緊蹙,調轉馬頭,朝著身後沖去︰「不要怕,兄弟們,跟我沖!」
正在這時,斜里橫出一只手猛地拉住韁繩,風凌順勢握住冬檬的掌心。
「我來。」
身後一群親兵似是有默契一般跟在風凌身後,含著熱淚看向冬檬,不約而同地敬禮。
前方弓弩齊射,雖然及早提起盾牌,但靠著前方的騎兵難免被射下馬來,落餃子似的跌了下來,冬檬眼看著往日最為親近的親兵們用命去開拓一條血路,心中悲憤目眥欲裂,風楚卻洋洋得意,被毀了的面頰帶著惡意的笑容。
「冬將軍,我看你還是不要抵抗了,行兵打仗,一個女人能成什麼氣候,投降不殺,否則,我定要讓我手下這幾十萬人好好品嘗女將軍的滋味。」
給他牽馬的奴隸yin笑著問道︰「將軍,也包括我嗎?」
風楚冷笑︰「就你這下賤東西,也想佔便宜,呵,行啊,到時候讓我那親愛的弟弟好好看看,他的女人是個貨真價實的萬人騎。」
冬檬手下將士听到這番話語哪里還忍得住,有人調轉馬頭就要拼命,冬檬面沉若水卻不動分毫,手持佩劍帶頭超前沖去,那些士兵不能拋下主帥不顧,只能繼續跟隨冬檬。
風楚煞費苦心說了一番話,料想冬檬定然忍不住,前夾後包,勝利在望。
哪能想冬檬平日里性子火爆,在這關鍵時刻養氣功夫卻甚為了得。
一行二十萬人馬就朝著風凌帶人沖出的通道而去。
風楚雖然早早下了埋伏,但風凌一行人極其勇猛,身後將士俱為一心,將這些散兵游勇沖得七零八落,冬檬在馬上恢復往日英武,手持佩劍左奔右顧,恍若白浪蛟龍,長劍所過之下無一敵手,風楚眉頭越皺越緊,眼睜睜看著冬檬月兌離包圍圈,心頭大恨。
「追擊,你們難道不想玩一玩女將軍嗎?」風楚重下號令,身後的男人們齊齊發出yin邪之聲,拔腿追了上去,只是比起冬檬的身先士卒以及那邊拼死一戰的勇氣,風楚卻四肢具廢,徒逞口舌之力,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在風楚這邊看來,卻是痛打落水狗,倒大多一擁而上。
只是行軍之間缺乏章法,風楚到底是個半吊子,雖然巧舌如簧,勸動這邊出兵,對兵法卻是一知半解,只發現斥候大多以馬認數,便想出這麼一招,將騎兵化作步兵分頭包抄,以樹枝捆綁馬尾營造聲勢,抄襲《三國演義》中的計謀,此刻一見計謀生效,自然洋洋得意,自以為古人低智,雖然見冬檬大軍逃月兌,卻認為只不過是多費些工夫罷了。
而冬檬一邊砍殺身旁敵軍,眸光恍若流水冷清,泛著幽幽光澤,偶爾朝後看向風楚小人得志的嘴臉,唇畔淡淡勾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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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那會罵的起勁,現在,才是真正開始的時刻。
當冬檬接到消息後很快意識不妙,讓探馬再探再報,那邊卻發現馬匹身後揚起的灰塵略顯奇怪,冬檬很快意識到,對方瞞報了人馬,而這些人馬,定然在四面包抄。
探馬們悉心查探路上腳印,終于發現蹤跡,冬檬便當即定下計來,將計就計,讓對方以為甕中捉鱉,她們蒼茫出逃,而在這時,勛少焱帶領的二十萬人馬正是出場的時候。
一切都按照計劃中進行,卻沒想到風凌身先士卒以身犯險,想到對方此刻情緒不穩,冬檬只能縱馬追逐。
風楚所帶領的一幫人也追了過來,正在這時,卻看到樹林深處,穿著現代化軍裝的勛少焱。
「風楚,好久不見。」
黑洞洞的槍口一溜煙舉起,那些讓風楚嘗到四肢被毀滋味的東西,在本不該出現的古代,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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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開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