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羅雷蒂姆山脈靈氣充沛,所以才能養育出如此多的奇花異草。許多當世的大魔法師都希望能夠將自己的法師塔建造在羅雷蒂姆山脈範圍以內,不過……從古至今,能達成這個夢想的人大概寥寥可數吧。
一路走來也沒別的事好做,如果不聊天的話真的能悶死吧,佩德羅那一陣奇怪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之後幾天都恢復了原本的溫順可人,陪著聊天說話時不時給柏羅娜逗弄一下,真是讓柏羅娜心懷大慰,枯燥的旅程都因此變得不那麼無聊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兩人的分工開始變得明確起來,搭帳篷建營地生火撿柴這樣的事情是柏羅娜的工作,而做飯燒水之類的瑣事則是屬于佩德羅的。
小家伙生性認真仔細,做起事情來妥當周全,這樣的旅行真是讓人舒心啊。
「真希望能夠永遠這樣走下去……」酒足飯飽,當然,這是柏羅娜在路上一時興起狩獵了一頭斑豹才能讓她有‘吃飽’的錯覺的,那頭大約能有一百一十磅的獵物除了佩德羅烤來夾在面包里的那麼手掌大的一塊以外,全部都是被柏羅娜吃掉的。
只掛著些許殘肉的白骨在一邊和挖出來不要的內髒壘成了一堆,佩德羅第一次見識到柏羅娜敞開了吃東西,被驚得目瞪口呆。並且神奇的是,那頭大概和柏羅娜體型不相上下的獵物全都進了柏羅娜的肚子,但是後者的肚皮連一點起伏都沒有,簡直要讓人懷疑她的胃袋是不是和尾指的戒指一樣也開了空間魔法了。
佩德羅伸長手臂把自己的豹肉夾面包遞到她的嘴邊,柏羅娜一愣,然後嬉笑著象征性咬了一小口︰「好了,你自己吃吧。」倚在身後的石頭上順手去模小鮫人的頭發︰「你才是該多吃一點啊。」
佩德羅咬著面包笑,眼楮都眯起來,看上去非常可愛︰「吃再多也沒用啊,反正身體也不會長。」
「唔……是嗎?如果長的話,希望長哪里呢?」語調中慣常的帶著調笑,不過佩德羅已經漸漸習慣了,習慣她曖昧的玩笑,習慣她寵溺的眼神,也一定要習慣,這樣沉默的喜歡她。
她捧著面包認真想了一下︰「當然是個子吧,希望能夠長高,最好也強壯一點。」
「哦……像我一樣?」柏羅娜指指自己,沒想到佩德羅竟然羞怯點頭︰「嗯……」
哎?這倒是讓柏羅娜頗為意外,小家伙希望能夠長得像自己一樣?她努力的想象了一下一個有龍族血統的佩德羅該是什麼樣,高挑,矯健,肌肉結實,輪廓深邃……完全不行!根本想不出來!
柏羅娜打了個冷戰拼命搖頭,對疑惑的望著她的佩德羅說︰「不要,你還是就這樣比較好。」
佩德羅不解的撅了撅嘴,郁悶的低頭吃面包。
「那……還有嗎?只有想長高和變強壯而已?」柏羅娜又問。
她似乎意有所指,但佩德羅不明所以。
柏羅娜悶笑著指指佩德羅的胸前︰「這里……不希望長嗎?」
佩德羅的眼神在自己平坦的胸前掃過,又投注到柏羅娜領口大開的低領襯衫下,布料緊緊包裹的,呼之欲出的豐滿胸部上,即使是穿著這樣的襯衫都能看到深深溝壑,她瞪大眼瞪著柏羅娜。
柏羅娜忍著笑︰「嗯?」還故意撩開了垂落胸前的長發,讓自己惹火身材能夠更不被遮掩的展現在佩德羅眼前。
「才……才不要!」佩德羅窘得結結巴巴的說,紅著臉扭過頭,又低聲道︰「柏羅娜小姐!你……你又……我為什麼一定要成為……女性呢……」
似乎是有听她說過,想成為男性之類的話吧,大概是因為男性強大?又或者……又或者這孩子天真的認為,成為男性就可以躲避某些邪惡的騷擾和骯髒的欲念。
「為什麼不成為女性呢?女孩子多好。」沒想到一直到她們進入帳篷里睡覺,柏羅娜都還在意著這個問題。
佩德羅把兩人的靴子並排擺在帳篷門口,回身看到柏羅娜枕著自己的雙手仰躺著,靴褲下面露出雪白縴細的小腿,毯子漫不經心的搭在肚皮上。
「是嗎……」佩德羅越過她躺到里側去,順手幫她抖開毯子蓋好。
「是啊,你覺得,女性就不夠強大嗎?」柏羅娜一手支著頭側身過來,她高大的身材完全將佩德羅掩蓋在陰影下,紅發盤踞在佩德羅的臉邊,整個感官中都充滿了她的味道,一如發色妖嬈,一如她本人一樣強勢,佔據了佩德羅所有的感知。
她離得那麼近,聲音近在咫尺,氣息幾乎要噴吐到臉上。
這是一種怎麼樣的誘惑和煎熬啊!有那麼好幾秒,佩德羅滿腦子都是想要吻上那艷色紅唇的念頭。
但最終,她咽了咽唾沫,輕輕搖頭︰「面對你,這樣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吧。」
不僅是柏羅娜,還有凱瑟琳,還有其他很多的女性,即使是卡羅琳,佩德羅也毫不懷疑她以後會成為非常厲害的人。
「那麼……與強大無關,你是覺得,女性更加容易招惹某些麻煩嗎?」這個問題問得實在隱晦,但是佩德羅很敏銳的察覺了她的意思。
片刻間,她是有些慌張的,但是隨即又鎮定下來。說來可笑,這種骯髒荒唐的事情,卻是她最不怕,最熟悉,最能冷靜對待的事情。
「你是說……被騷擾和侵犯……這一方面嗎?」
雖然天色已晚,她們也沒有點燈,但是彼此都有著非人類所能及的特殊視力,黑暗中彼此的表情一清二楚。柏羅娜的錯愕,以及佩德羅一瞬間,冷靜到冷酷的神色。
稚女敕的臉不帶絲毫情緒,如果非要說有,那麼就是只有輕微到可以忽略不不計的……輕蔑與厭惡吧。
在此之前,可能窮盡柏羅娜的想象力,都無法想象有一天能听到佩德羅這樣理智到絕情的聲音。
「啊……是。」她怔愣之後肯定了佩德羅的話。
然後又听到了更加意外,超乎她料想的話。
「即使是男性,也無法逃月兌吧。」
今夜的佩德羅是不是也太不像佩德羅了呢?
可是佩德羅是什麼樣子?柔弱,怯懦,膽小,不自信,總是期期艾艾的仰頭看著自己的嗎?
是一逗就臉紅,溫馴賢良,懂事又听話,好像小動物一樣可愛的嗎?
誰知道呢……在漫長的時光和廣袤的世界之中,誰能知道未曾相遇時的兩個人彼此曾經的面貌呢?
你所看到的現在,又能代表什麼呢?
說到底,她其實對佩德羅的過去,一無所知啊。
黑夜似乎有著獨特的魔力,月光像是揭開真實的光,黑色是遮掩情緒的幕布,怪不得某些種族獨愛月下出沒。夜月之下的他們,無論緘默或歌唱,都如同幻境中的妖精,如此的惑人心神。
佩德羅一直一直的看著她,小鮫人精細的容貌又再被月光細細雕琢,清冷神色覆上海族神秘的面紗,若
不是她最後不自覺的,忍不住輕輕咬了咬下唇,柏羅娜大概真會以為她是被妖精附身了。
「剛才那到底是從哪片海域來的小妖精啊……」輕聲呢喃如同解除噩夢的咒語,柏羅娜低頭在佩德羅額上印下一吻,又嘟囔抱怨︰「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咬嘴唇。」
「對不起……」驚怯的小花栗鼠又回來了。
柏羅娜舒了一口氣,擠在佩德羅的枕頭上,順手將人撈進自己懷里,還找了個周全的借口︰「夜里山上很冷的,靠著我就不會冷了。」
「我……不怕冷……」話沒說完,就被專斷的龍族按進了懷中。
不過……柏羅娜小姐的懷抱,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呢。
一夜安眠,從未睡得這樣的好過,有個人用手臂將她始終固定在懷里,恆定的溫暖和懷抱給予她無盡的安全感。沉眠之中似乎連經年的舊夢也不再令人害怕。
或許是因為睡前與柏羅娜談論了那樣的話題,那晚的夢,又回到了從前。
夜里山霧漸濃,但是濃成這樣,也太過分了。懷中的小家伙無意識中又在使用她令人驚嘆的天賦能力了,那些白霧如同鬼影穿越了帳篷來到相擁而臥的二人身邊。
柏羅娜不願吵醒佩德羅,只靜靜的看著。
她試著放松精神,忽然眼前光影一換,她竟坐在一張四柱雕花帷幕大床上,她驚訝的看看自己縴弱的四肢和蕾絲繁復,層疊精美,卻又變/態般暴露的裙子。
圓形的房間不大,唯一的窗口正對著一片陰霾的天空和暴怒般不斷拍擊懸崖的海面,寒風當空而來,撩起她長至小腿的淺栗色卷發。
有人在身邊說著什麼柏羅娜听不清,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點頭,站了起來。
一舉一動都是她所完全不熟悉的,人類貴族式的矜持高貴,夸張的長裙拖尾不能絆住她的腳步,她隨著旁人指引往門的方向走去,門外一片刺眼的光芒,但是她全然沒有絲毫感情,心和身體同樣冰冷,她是極北之地萬年不化的寒冰,
顯然這不是她,這是……佩德羅。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快了!離我想寫的部分越來越接近,好雞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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