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岳終于整理好行禮,他這次去海南要在那邊待一個月,要帶的東西不少,一個大的行李箱里塞得鼓鼓的。岳使勁往下壓,才拉上拉鏈,他終于松了口氣,洗完澡後準備出去覓食。
他剛打開門,就看到對門的付鶴鳴也打開門出來。
「嘿,真巧?出去吃飯?一起啊!」付鶴鳴熟稔的跟岳打招呼。
岳冷著臉不理他,鎖上門就往樓下走,付鶴鳴跟在他後面,「哎、哎」的叫了兩聲,從背後攬住岳的肩膀,說︰「等等我,跑什麼!我還能把你吃了?」
岳甩開他的手,冷哼一聲,根本不理會他。
付鶴鳴笑的像朵花,跟岳並排著一起往樓下走,「我剛來這邊,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去哪吃飯,你帶我一起唄。」
岳快走幾步,還是不理會他,他知道付鶴鳴這人賤兮兮的,給點陽光就燦爛,岳打定主意不理他。反正他明天就去海南了,一個月後回來,付鶴鳴說不定已經有了新歡,不會在黏著他。
喜新厭舊向來是付少最拿手的。
付鶴鳴聞著岳身上清爽的肥皂味,心曠神怡的深吸了口氣,像塊狗皮膏藥一樣緊緊跟在岳身邊。
岳去了小區門口的一家店,點了份蓋飯,付鶴鳴坐在他對面,跟他點了一樣的飯,「你好像一點都不奇怪。」
岳專心的看著餐桌上的餐牌,看樣子是不打算開口了。
付鶴鳴笑了笑,這個點吃飯的人挺多的,不大的店里坐滿了人,不時有人偷偷的瞟岳幾眼,都被他狠狠的瞪了回去。他剛才回家後仔細想了想,他下午在岳門口對警察說出岳的信息,但岳似乎根本不吃驚,好像一點都不好奇他怎麼會知道。聯想到岳對他的態度,付鶴鳴想,也許岳已經猜到了什麼,才會對他惡言惡語。他不禁有些後悔,後悔讓張路軍直接去找岳,真是一步臭棋,偏偏還選了張路軍這個人。
「你怎麼不問我?」付鶴鳴難道正經的問岳。
岳終于抬頭賞了他一眼,「問你什麼?」
「怎麼會知道你的資料。」付鶴鳴打定主意,只要岳問他,他一定立刻澄清跟張路軍的關系,一定要讓岳知道,他跟張路軍不是一路人。
岳笑了笑,說︰「吃飽了撐了、閑的蛋疼、顯示特權,這三個你選一個吧。」
付鶴鳴登時被噎的說不出一句話來,岳玩味的看著付鶴鳴吃癟的樣子,說︰「付少的事情一定很多,不用浪費時間在我這樣的小人物身上。」
說完,岳站了起來,走到櫃台前付了錢,拿起打包好的蓋飯回去了。
付鶴鳴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站起來去追他。「嗷」,付鶴鳴的肩膀踫到服務員端著的飯菜,一份蓋飯全部撒在他的肩膀上,剛出鍋的菜燙的他情不自禁的叫了出來。他疼的呲牙咧嘴的,服務員連聲道歉,付鶴鳴刺溜刺溜的吸著氣,問︰「還要付錢嗎?」
服務員怯生生的說︰「不用,不用,我送你去醫院。」
付鶴鳴擺手示意不用,狼狽的追了出去,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前面已經沒有了岳的人影。付鶴鳴一路小跑,到了岳家門口,砰砰的捶著他的門。老半天都沒有開門,付鶴鳴從門縫里往里看了看,黑漆漆的一片,沒有燈光,這麼說岳沒有回來?那他去哪里了?
付鶴鳴的肩膀疼的要死,剛才一路跑過來時沒有覺察到,這會沾了汗水,疼的他受不了,他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過了幾分鐘,樓下來了一輛車,付鶴鳴上了車,黑著臉說︰「去找老羅。」
肖正清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皺著眉說︰「把衣服月兌了扔掉。」
付鶴鳴一把扯開衣服,忍著疼月兌了下來,原本雪白的襯衫上沾滿了血、米飯和菜,他厭惡的扔了出去,罵道︰「早晚有一天讓他還回來。」
肖正清腳踩油門,車子揚長而去。一個手里提著快餐袋的人從小花園里走了出來,意味不明的看著那輛車,正是岳。
岳看了眼扔在地上的襯衫,揚起嘴角笑了笑。他剛出店門就听到付鶴鳴的慘叫,他當時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義無反顧的離開了,他不能回頭,以付鶴鳴那個性格,只要他回頭表露出一點的關心和擔心,付鶴鳴一定不會放過他。
從店里離開後,他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小區里的小公園,他看到付鶴鳴氣急敗壞的來追他,甚至听到付鶴鳴憤怒的敲門聲,直到肖正清開車把他接走,整個過程,岳全部看在眼里。
岳的後背生出一絲涼意,付鶴鳴被燙到確實出乎他的意料,從來不肯吃虧的付少會怎麼對付他?會把這事遷怒到他的頭上嗎?
岳甩了甩頭,拎著袋子回家了,付鶴鳴會怎麼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岳現在能做的就是趕緊吃飯,好好睡覺,明早飛去海南,遠離這一切。
岳吃著溫度適中的蓋飯,用關常的心理暗示法自我安慰︰也許一個月後,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呢?
同樣叫了一份蓋飯,卻把自己肩膀燙到的付鶴鳴此刻正在醫院里,他的肩膀已經血肉模糊成一片,醫生一邊幫他處理,一邊教訓他︰「燙到要第一時間處理,找專業的人月兌掉衣服,你看看你,月兌衣服時把皮都撕破了。」
付鶴鳴疼的一直倒吸氣,「羅邵廷,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我他媽都快疼死了你還教訓人!」
羅醫生毫不留情的說︰「活該!你連這點常識都忘了,還怪我說你?你信不信我現在阿姨打電話,讓她來說你,看你能不能吃得消。」
付鶴鳴說︰「你做點好事行不行!你積點德行不行!你是我朋友,不是我媽的朋友,懂?」
羅醫生說︰「懂個屁!肖正清,你說,你承認是他朋友嗎?重色輕友的家伙,誰願意當你朋友?」
「那當我情人?」付鶴鳴伸手捏了一把羅醫生的臉。
羅醫生立刻加重了手上的力氣,付鶴鳴「嗷呲」一聲,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了下來,委屈的說︰「醫者父母心,我叫你親爹行不行?」
羅醫生冷笑道︰「叫什麼都沒用。」
肖正清進來後一直在看報紙,此刻突然說道︰「活該!」
付鶴鳴哭喪著臉,說︰「肖正清,你落井下石。」
羅醫生一副八卦的樣子,問︰「怎麼回事?誰下的狠手?」
肖正清說︰「看上個男學生,被人算計了。」
羅醫生長長的「哦」了一聲,不懷好意的問付鶴鳴︰「你也有今天?」
付鶴鳴訕訕的說︰「跟他有什麼關系?這是意外,意外懂嗎?就是誰都無法預料到的事情。他人
這麼好,才不會做這種事情。」
羅醫生及時的補刀︰「那他怎麼沒送你去醫院?」
付鶴鳴的臉立刻黑了,事時,岳才剛剛離開,他一定听到了慘叫聲,但是岳沒有回頭,而且沒有回家,躲的遠遠的。態度顯而易見,已經不是把他當成路人,而是當成了仇人。他想不明白,就算他找張路軍去簽岳,不同意也就罷了,為什麼會討厭他到這個地步?
他模了模臉,他付鶴鳴自問外形條件不錯,怎麼就會讓岳反感呢?難道他猜錯了,岳不喜歡男人,所以才會對他的熱情恨之入骨?
他看了看屋里的兩個人,肖正清喜歡男人,而且喜歡純情小男生,羅紹廷跟他一樣,只要看對眼的,不管男女都行,他想了想,問肖正清︰「老肖,你說實話,如果有個姑娘追求你,你會不會反感她?」
肖正清低著頭看報紙,頭都沒抬的說︰「會覺得煩,但像你這麼死纏爛打,肯定會討厭。」
付鶴鳴委屈的說︰「我怎麼了我?」
肖正清說︰「你以為自己是萬人迷。」
羅醫生到底厚道些,說︰「別打擊他了,萬一想不開怎麼辦?我沒法跟阿姨交代。」
付鶴鳴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羅醫生給他掛了水,說︰「在醫院住一晚,觀察一下,明天沒事就以出院了。」
肖正清收起報紙,站了起來,說︰「那我先回去了。」
付鶴鳴叫住他,問︰「別走,你剛才那話什麼意思?」
肖正清鄙夷的看著他,跟羅醫生道別後,就離開了。
付鶴鳴拉著羅醫生的手,憐兮兮的告狀︰「老羅,你說老肖什麼意思?他剛才那是什麼眼
神?」
羅醫生拍了拍他的手背,語重心長的說︰「那是瞧不起你的意思,別放在心上,老肖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愛情會讓人瘋,我理解你,瘋去吧!不就是被燙傷嗎?燙傷算什麼,就是被砍了一刀,為了愛情也是值得的!老付,勇敢的上吧,我會做你最堅實的後盾。」
付鶴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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