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塵道長離開以後,方玖月坐在那里久久的沒有動身,她面前是逸塵留給她的一本古書。
據那道士說這是一本普通入門的用毒典籍,讓方玖月自己先好好學學。
用毒不比用藥,稍有不慎便是人命關天。
所以,逸塵還是要求方玖月自己也要開始學習一些,最好是精通此道,再決定要不要改用以毒攻毒的法子。
「唉,讓我這個五講四美苗正根紅的有為青年來學這,還是有些過不去心里的坎啊。」方玖月一臉可憐巴巴的望著靠坐在書架旁似是等著她的柳清芷,「而且我剛剛翻了翻,這毒經看著太可怕了,我要是學會了去害人怎麼辦?要不我還是繼續喝藥吧。」
說完還做了一副為了蒼生舍我取誰的大義凜然狀。
「如果你學會的話,會想要毒倒誰呢?」柳清芷忍不住又找出那本手札開始細看,聞言抬起頭看了她一眼,「那三條鮫人?還是魏王?」
「不不不,我沒有想過這個啊。剛才就是都幻想自己成了毒仙了,我也沒想過要專門去害死誰的,我……」
「那你為什麼怕學?」
柳清芷順手卷好那卷手札,她決定不謄了,等離開的時候向觀主直接借走原本好了。
「因為這是不好的東西啊,我怕自己學了以後會變壞。」方玖月有些看出來柳清芷的意思了,柳大小姐對自己猶豫著麼久似乎有些不以為然,「呃,你也建議我學這個麼?」
「刺人而殺之,曰‘非我也,兵也。’,一如殺人者不能把責任推月兌給兵刃一般,你若以後真的用毒害了別人,也並不能責怪去因為毒藥是不好的東西所以才導致你犯了過錯。」
柳清芷站起身,逆著夕陽余輝緩緩地走了過來,從方玖月的視角來看,猶如給她周身鍍上了一層光暈一般。
天啊,這mm美的簡直就像是自帶打光效果的天使!方玖月看的有些恍惚。
「比方說,逸塵道長送你這本毒經,讓你學習毒術,目的也是為了讓你自救並非去殺人。且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關鍵看它是在誰手上,用它來作甚麼。所以我其實不大明白你為什麼會這麼猶豫。」柳清芷難得好意勸說完這一大堆之後,卻發現她要勸的那個人可能根本沒在听。
「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無關緊要的建議而已,還請世子自己拿捏為好。」
柳清芷本來還有些話想說的,看到方玖月這幅似听非听的神情又覺得自己可能是交淺言深了。
那位小世子魂魄也是個和你一般大小的成年女子,莫要再因為她看起來活潑可愛就把她當成小孩子來多管閑事了。
柳清芷在心中默默的這麼告誡自己。
如果方玖月知道此時柳清芷心中的想法的話,一定會悔的吐血三升,讓你再花痴。
最後方玖月還是開始學習毒經了。
本來以又是古文又是醫理學起來會很吃力,但沒想到發現自己居然對這專業竟然頗有天賦,這些簡直比背單詞簡單多了好麼!早知道高考選專業的時候就該選這個了。
同時,她也借著藏經閣看書好安靜啊我掐一算這里一看就是專門適合用來學習毒術的風水寶地啊去了別的地方我一點都看不下去書了為由,開始和柳清芷一起呆在了藏經閣。
二人常常是上午一個安靜的謄書和整理經卷,一個搖頭晃腦的默聲背書順便偷看和幫忙。
柳清芷自覺自己並不是很善言辭,卻發現自己與這位小世子一起相處也並不多顯尷尬。
也是,有幾個人一直面對那樣一張的明媚笑臉還會覺得難以相處呢。
她甚至在不知不覺間都會開始配合方玖月的作息,推後好些時候好等著一道來著藏經閣。
連秦氏都來過好幾次,眼帶笑意的看著她二人相處的樣子,心中對小世子的滿意之情更明顯。
她暗暗盤算了些什麼,準備等丈夫來了就跟他商量商量。
到了午後,一個繼續泡著藥浴,一個接著喝著中藥。方玖月還曾打哈哈似得提過一次讓秦氏回屋不用守在屋外,她可以幫忙代勞,被秦氏瞪了一眼後就不敢再提了。
方玖月開始每天變得極其配合的喝著藥,然後跑過來和秦氏開始站在屋外聊天,變著花兒樣的打听柳清芷的一些事。
秦氏想著自己家中的幾個孩子,馨茹那丫頭只會搗蛋,清時又時刻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連原來最有趣的大女兒近來也變成了個悶葫蘆似得,好生無趣。
所以她雖對這小世子的一些小心思心知肚明卻也不去揭穿她,倒是一次次聊天中覺得這個小世子個性開朗爛漫,耍小聰明的樣子看著也很機靈,十分符合她的胃口,常常把她逗得非常開心。
屋內的柳清芷即使在藥浴中如何的疼痛難捱,也總能在常常听到從門外傳進來陣陣熟悉的歡笑聲。
這些她來說就是治愈自己最好的靈丹妙藥,讓她可以從那些時常出現的陰暗噩夢中回神,不再毫無抵抗力的被拉扯著繼續沉淪。
而當她調整好自己一切開打房門時,通常還會有一張大大的笑臉就站在門口迎接著她,看到這樣純粹的微笑時,心也會瞬間的柔軟了許多。
「哈嘍,柳大小姐,剛剛伯母接到玄虛道長相邀就先走了,她讓我在這兒繼續等著你。怎麼樣?看你今天又比昨天氣色好多的了樣子,嗯,這樣下去,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好的。」
方玖月現在天天手上不離那本毒經,還專門讓人給自己從京城定了一套童裝白大褂,雖然府內听到要求都有些鬧不清她的意思,但是擋不住淮南王愛孫心切,只是根據她寥寥幾句描述,就讓人給她做了好幾套不同的款式快馬給送了過來,讓她自己選著穿。
她收到後很是高興,每天都歡歡喜喜的換一套穿,雖然幾乎沒人看得出來。
所以柳清芷這幾日每天看到她都是穿著大同小異的白色褂子,手上還卷著一本書。
「觀主是單獨邀請我母親前往?」柳清芷有些疑惑。
為了避免惹人非議,白雲觀的觀主玄虛自她們初抵時分接待一回後便再也沒有請過柳府二人相談,其實此次柳清芷來觀內,一是為了養病,二也是為了請觀主給柳清芷作作法。
沒想到一切準備就緒時,玄虛卻知道了逸塵突然回觀還給柳清芷瞧過病開出了方子後再不肯接受繼續為柳清芷作法,還苦口婆心的幫著勸解秦氏,「逸塵本就是貧道的前輩,無論于醫于法道行都遠遠在貧道之上。有逸塵前輩故看著,大小姐實在福澤天佑,真無須貧道再來插手。」自此以後,就連傳達禮節性的問候玄虛都是派了一個道姑來院子問候的。
所以此次突然相邀,柳清芷一時也想不到這觀主究竟是要作甚麼。
方玖月看著柳清芷的臉上難得出現了迷惑的表情,她顯得有些得意的想賣個關子,「是不是在想為什麼觀主會來邀請伯母前去,哈哈,我剛剛特地找人去听了會兒牆角探到了消息哦。」
這種事到底是有什麼好得意的,柳清芷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麼她可以這麼光明正大的把听牆角這種事說出來。
「因為——」
「太子要來了。」
「嗯,沒錯!啊,誰?怎麼又是你!你又打斷我的話!」
方玖月反應過來她又被不知道一開始躲在哪兒的逸塵這個老道士給搶話了。
「你、你怎麼……你剛剛怎麼不出來,老是喜歡搶別人的話的習慣也太惡趣味了吧!」
「小丫頭真是不知好歹,貧道剛剛就一直在這里啊。柳大小姐用藥好些時日了,貧道找她來復診也不對嗎?」逸塵笑嘻嘻的打趣著方玖月。
他慣例從一個樹上翻身跳了下來,歪歪斜斜的感覺有些站不穩。
方玖月剛才還在對他凶巴巴的大吼,听到他說話更是不想理他。
但看到他這樣仍然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去扶了他一把,「誰要你大白天的又喝了這麼多酒的,喝酒傷肝好麼。你喝這麼多怎麼還往樹上爬啊?」
柳清芷向逸塵問安後追問道,「太子?難道他已經從太後陵寢那里回京了?」
逸塵一副怪蜀黍模樣的拿手肘壓了壓方玖月的腦袋,害的她又一陣哇哇亂叫。
嗯,不錯,才分開這麼些天,小丫頭感覺就長高了些。
他朝著柳清芷點點頭,「嗯,確實是太子要來此地,不過他此行是秘密前來,故玄虛請了柳夫人前去相商此事,」他又拍了下方玖月的腦袋,低頭沖她說道,「你派的誰去听的牆角?偷听技術不錯嘛。」
方玖月奮力掙開後立馬跑的遠遠的才開口︰「你就知道欺負小朋友,算的了什麼高人大師的,哼,我才不會告訴你。」
柳清芷想了想,朝著她說︰「等等,世子,你先別急著走遠了,太子此行可能會和你合住一個院子,你得要做好準備。」
逸塵這次是真的吃驚了,「這次貧道就對你說了兩句話,你到底是怎麼猜出來的。」
「太子秘密前來,定是不想被人所知,所以需要觀里保密才好,選擇與人同住自是最好不過。而這段時間白雲觀借住的人就方柳二府,相比我跟母親的院子來說,淮南王世子一個孩童獨居的院落自然更好一些。」
「哇,你們這麼說來,我真的要跟當朝太子住一個院子?不過他不是太子麼,怎麼連自己的院子都不敢開?」
方玖月一直覺得相對于皇帝這個名詞來說,太子這個稱呼听上去更為高大上。
在一般古裝劇中差不多都是以青年形象出現,年輕俊美,非常帥氣。
在很多電視劇電影小說中皇帝的浪漫故事中,比如微服私訪,花前月下,愛恨情仇、兄弟鬩牆等等一些橋段都是以回憶的方式出現,那些大都發生在那些皇帝當太子的那段時期,簡直不能更加傳奇。
等到他們一但登上了龍椅,故事的主角幾乎都會變成其他的新人,而他們自己就變成了固定在皇宮慢慢老去的npc。
所以當方玖月在萬壽宴知道前不久本朝太子因為太過思念祖母而去為她守陵無法參加後,還很可惜了一陣。
沒想到居然可以在白雲觀見到,而且似乎還要來和她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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