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何干?」
方玖月有些噎住了。
這分明不對吧?
如果是擔憂太子為了保險起見就應該去通知他人,如果是討厭太子也要顧慮那位姑娘的安危吧,這里現在守衛森嚴,一個不好,萬一鬧出人命怎麼辦?
「你你是不是討厭太子啊?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回去自己加強守衛就好了,不然去告訴逸塵?如果這樣什麼都不說,裝作不知道,白白的看著一個陌生人溜進院內與我們來說怎麼都說不通啊。」
方玖月想了想覺得似乎這樣才比較說的通了。
「雖然到底是什麼目的我確實不敢保證,但先前已經討論了此人幾乎可以肯定就來找太子的,就算她是來刺殺太子的,我只是不想去知會太子一聲而已,這也有錯?」
說到此處柳清芷已經一副不願再多話的樣子了。
方玖月听完她這些話很想和她再說清楚,自己覺得她有些想法很不對勁。
但看到柳清芷已經沉下臉後,就打算轉話題不說了。
可她耗得越久就越覺得有些心慌,只好苦著一張臉焦急的走來走去。
「若是你憂心太子安危,現在就可以去找他,看看他到底有沒有受傷。何必在這里走來走去晃得我心煩。」
柳清芷實在看不慣方玖月這種猶猶豫豫的樣子。
她自從見到那個女人後就一直覺得她眼熟,前世一定見過才對,可一時卻想不起來她到底是誰了。
本來前世清晰的記憶,這幾天因為最近治療的關系消散的很快,讓她不免有些煩躁。
她以為她會一直清晰的記住那些過往的,可這幾天居然有些是都要靠紙筆寫下才不至于遺忘。
雖然從另一方面來說這是一件好事,長久的背負那些這一世還未發生的恩怨,常常會讓她對人對事的時候陷入兩難。
但她也並不想白白的就遭受的那一世,關于一些事情必要的整理雖然早已默的七七八八,剩下的那些現在她也必須加快速度了。
柳清芷從自己一團亂麻的思緒中回神就看到方玖月這般舉動,就像是自己拖著她不讓她去報信一樣。
真是讓人窩火。
哼,我有攔著你麼?
「要是,要是那人刺殺失敗被殺了怎麼辦?」方玖月仍然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你到底在擔心誰?」
「我都在擔心啊!柳大小姐,我們不告訴太子,我倆自己去看看吧。不去看看的話,我覺得可能會出人命的!」
柳清芷再也受不了她了,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扔下方玖月轉身離開了。
方玖月一時覺得自己才沒什麼錯,錯的是柳清芷才對,可一時又拉不下臉再跟上去,只好眼睜睜的看著柳清芷越走越遠。
她回頭望望放在地上半空的魚餌盒子,耳邊還在一遍遍的回想著剛剛柳清芷的話。
越想越覺得自己很委屈,最後忍不住蹲下開始小聲的抽泣。
「喂,可愛的小女圭女圭,你怎麼哭了?」
突然一道悅耳的女聲傳了過來。
方玖月拿著自己的白大褂胡亂的抹了抹臉才抬頭看向來人。
居然是那個女人去而復返。
「是你!」
「哈哈,你還記得我啊。長的這麼漂亮的小孩子怎麼哭的跟個小花貓似的,這樣可就不好看了。諾,拿著去擦擦吧。」
那個女人這次出現全身都換了一套尋常的侍女服裝,不看臉的話完全就是她們誰家的平凡的大丫鬟而已。
她本人看起來也很開朗,看到方玖月哭過的樣子,笑著遞給方玖月一塊帕子讓她擦臉。
「你你到底是誰?來這里到底要做什麼?剛剛你怎麼從那個水池里出來啊?」
方玖月這次離她更近了些,觀察的也更仔細了。
這位姑娘五官精致,嘴角含笑,卻是絕對的大美人。
「因為姐姐是女俠啊,女俠都是這麼出場的。」那人听到方玖月的問話後笑的更明顯了,「你還沒說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哭呢,是跟剛剛的小姑娘吵架了嗎?」
方玖月不情不願的點點頭,這也不算吵架吧,她根本不理自己一個人走了。
想著想著眼圈又紅了。
「哎,你怎麼又要哭了,姐姐我可是不太會勸人的啊,要不我叫人來勸勸你?」
「不不用了。我去找她好了。」方玖月深吸一口氣,決定還是去找柳清芷好好聊聊。
因為她這次又看到了這個女人,也沒覺得這人看起來像有什麼不對的。
「你真的是女俠客麼?俠客不都是堂堂正正的麼,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偷偷的到這里來干嘛?」
「你這小孩子不懂啦,姐姐是要做大俠女的人!而且,這次我來這也是為了找一個人。」那女人說著聲音也小了些,似乎有些含羞?
「誰?觀主麼?」方玖月明知故問。
「啊,不是,我正要問你呢,你知不知道最近這白雲觀來了一些貴客?」
「白雲觀的貴客?我就是啊。」
「哈哈,看不出你這毛頭小子還挺愛吹牛的。我說的貴客呢,大概就是前幾天才到吧,是個高高帥帥的年輕人,你可是見過?」那個女人被方玖月的話逗得又笑起來。
「哇,姐姐,你笑起來感覺更漂亮了!簡直就是位絕世大美人!」方玖月沒有回答,反而不斷的贊嘆她。
那女人聞言笑容越來越深,似是習慣了這種恭維,道︰「謝謝你啊,快回答姐姐的問題啊。」
「女俠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就是那個高高帥帥的年輕人貴客啊,我好傷心。」
「這麼點高也好意思說自己高高帥帥?哎,我說,你該不會就是因為愛吹牛所以才把剛剛那個小姑娘氣走了吧?」
「哼!我才沒有氣她呢,是她在氣我的!我也沒有吹牛!你不相信我就算了,我不要跟你說話了,再見!」
方玖月跟炸毛似的邊說邊跑遠了。
那人也不追,站在原地好笑的看著他越跑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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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玖月拐過牆角直接就往柳清芷的院子里跑去。
那個女人果然是來找太子的,現在怎麼辦?
沒想到剛到院內就看到秦氏、太子和玄虛三人,後還跟著一群侍從一路往大廳走去,看起來是太子和玄虛來拜訪秦氏了。
方玖月看自己避不過去,索性直接蹭蹭的跑到秦氏跟前,先給其他人行了個禮就對秦氏焦急的說道︰「伯母,你有沒有看到柳大小姐啊?我剛剛惹她生氣,她就先回來了。」
秦氏笑了一聲,「嗯,她回來了,在側廂房里習字呢。怎麼啦,小伙伴鬧別扭了?」
一旁的太子和玄虛看到方玖月著急的樣子也覺得有些好笑,太子開口道,「原來淮南王世子這是惹我們柳大小姐不高興了啊。哈哈,要不要孤來教你幾招怎麼哄小女孩子開心啊?」
說著還做了一個你懂得眼神。
方玖月擺擺手,連聲推說不用了。
心說你能有什麼好點子,絕壁是坑爹掛的,我才要不听呢。
她直接辭謝三人後跑到廂房終于找到了柳清芷,遠遠的就看見她正安靜的在寫些什麼。
看書案上放在一旁的紙堆,似乎已經寫了很久了。
原來你一點都不在乎,只有我一個人在生氣而已。
方玖月忽然有些低落,步子也遲遲的邁不進去。
萬一人家還嫌你惹人討厭呢,這麼說完了還賴著來找她。
柳清芷听到有異動,抬頭一看見是方玖月找來了,注意她臉上的表情,輕嘆一聲,放下筆就想起來接她進來。
「你剛剛哭過了?」柳清芷走近了,觀察後有些訝異。
「啊,你怎麼看出來的,我有擦過臉的,剛才伯母他們都沒看出來。」
「細看眼圈里還是紅紅的,而且你這白褂子袖口是濕了也皺了,口袋還有一角……是手帕?」
「這個啊,」方玖月把那塊手帕抽出來,「是剛剛那個人去而復返給我的。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用手絹呢!」
「世子為什麼會哭呢?是因為剛剛我惹到你哭了麼?」柳清芷拉著她進屋坐了下來,又喚人打了盆熱水上來讓她清洗一下。
方玖月把自己臉捂在毛巾里,含糊不清的嗯了一聲。
她現在覺得臉有些燙,什麼時候古代人問話怎麼也這麼直接了。
「剛才確實是我不對,不該先走的,我向你道歉。」
「沒有沒有,我才不是因為這個哭的呢。不過你別跟別人說啊,好丟臉的,我剛剛明明擦得很干淨了,他們都沒發現的。」
方玖月有點害羞,又覺得跟柳清芷還是沒說清楚,只好試著把話題岔開。
「咳咳,我剛剛又遇到那個女人了,她向我打听一個高高帥帥的年輕人,我一听就知道是太子了嘛,估計是她剛才轉了一圈沒找到又返回來了,然後我就找借口跑來找你了。」
「太子似乎正好在大廳?」
「是呢,我過來的時候也遇到了,他跟玄虛來剛好來拜訪伯母。」
「那等你再歇會兒,整理下衣服,我們也出去看看吧。如果那位姑娘的所言不假的話,她的目標就是太子殿下無疑了,那她很快也會找來的,看情況再決定吧。」
當方玖月和柳清芷前後出現在客廳時。
客廳中三人停下話題,望向她們都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
秦氏等他們行禮後招招手讓柳清芷在她身邊坐著,笑著跟她耳語了好幾句。
只是柳清芷面上卻看不出什麼特別。
太子對方玖月笑道,「看起來方世子確實不用孤來教你啊,哈哈哈。」
秦氏也接話道,「兩個都還是小孩子嘛,時不時的慪氣,鬧點小別扭很正常。這不,這麼快就又和好了。」
幾人談笑一會兒,秦氏便代行地主之誼,讓下人開始布菜準備招待幾人。
一排排的侍女依次放好東西後又離開。
這時,方玖月眼尖突然發現下午見的那個女人居然混在里面了!
她身穿這普通侍女的衣服,微低著頭,眼看就要進屋了。
方玖月顧不得其他,低聲喚了起柳清芷,跟她暗暗地指了指那人。
柳清芷順著她的示意看到來人,還來不及說什麼,就看到那位姑娘趁著已經走到了客廳中央時,擱下手中的物品,又取出了一個東西,突兀的朝著這個方向大步走了過來。
「啊,是你!」沒想到這幾人中反應最快的居然是太子。
他頓時面色大變。
「有刺客!來人!」
那姑娘看到太子認出她了,臉上又出現了起美麗的笑容。
只是還沒等她開口說話,一道猛烈的破風之聲就朝著她呼嘯而去。
那是一只袖箭!
準確無誤的直接刺中了她的心髒。
力道之大,甚至她的身體也被這袖箭的沖勁向後推了好幾步。
「你——你、你居然殺我!」
臉上熟悉的笑意早就被極大的痛苦取代,眼神里滿是不可置信。
猛的噴出一口血,抖著指向太子,緩緩的倒地而亡。
方玖月生平第一次直接面對這種殺人現場。
她已經被嚇的有些傻了,直愣愣的盯著那姑娘漸漸冷卻的尸體,看著鮮血慢慢的流散。
好半天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秦氏這邊剛剛抱緊了柳清芷,又听到方玖月的哭聲,急忙也把她拉進懷里,捂著她的眼楮不讓她再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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