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玖月很順口的就答應了,反倒出乎桑枳的意料之外。
「答應的這麼快不會是想反悔吧?」她將信將疑的望著方玖月「我平生最討厭別人騙我,你若是應了又出爾反爾,不學毒術,莫怪我手下無情!」
「你教我東西我為什麼不學,技多不壓身啊。而且逸塵跟我了一本毒經入門書,我讀起來還挺有意思的,背那些毒理比背單詞還快,現在你說要教我,而且你師父看起來名頭也不想,我拒絕干嘛?」
桑枳點點頭,又低頭細細想了一會兒,「那等會我換個妝發,等到了觀內給我找到一套你家侍衛的衣服,我好換上呆在你身邊。」
方玖月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什麼是侍衛,我也有侍女啊?」
「嗤,你以為我為什麼那麼容易就看穿你是個小姑娘,因為我也時常以男裝示人。好了,等會兒我把洞門口打開,帶你扶著柳府小姐到池邊,你自己回去。過個一時半會兒,我就來找你。」
方玖月看她本就生的極為秀麗,身材高挑,又一直愛作面癱裝,如果真的穿男裝的話估計一時半會兒還真沒人能看破。
二人一路辛苦,好不容易將柳青芷帶到了池邊。
方玖月對桑枳揮揮手以示再見,然後頭也不回的的喊道︰「別躲了,出來吧。」
「哈哈哈,小丫頭這次倒是聰明了一回,你怎知貧道在此?」
逸塵道長慢悠悠的從假山後走了出來。
「我不但知道你會在這個地方等我們,還知道你會把所有守衛都弄走,獨自一個人在這里等我們。哼,看到那個桑枳傷好了,安心了吧?」
「嘿,小丫頭真是夸不得,貧道稍微夸你一句,你就開始這麼趾氣高揚的胡說,怎麼不學學柳家丫頭呢。」
「好了好了,你說的柳家丫頭現在還暈著呢,你怎麼也不多關心幾句?桑枳說她氣血上涌不能叫醒她,趕快幫忙一起送她去藥浴吧!」
「貧道等在這里這麼久就是要告訴你啊,昨夜藥材倉庫被刺客放了把火,所有藥材被燒得燒的一干二淨,包括你的。」
「什麼?!」
方玖月震驚的完全無法理解,「藥材不是都分開放著嗎?倉庫不是都派了專人守衛嗎?怎麼回事?」
逸塵倒是仍然一副慢悠悠的樣子,「是啊,分開放著、有專業守衛就是被燒了個干干淨淨,而且昨晚什麼都沒被丟,單單就是這藥材被燒了,你說奇怪吧。」
方玖月想起來她昨晚來是似乎確實看到有個地方似乎有火光,當時卻沒往這方面去想,現在回想起來估計就那是時候被人放火燒毀的。
只是奇怪了,那些人燒藥材能有什麼用?難道他們認為藥材是太子帶來的?
不、不對,連分開放置的藥材都能一一找出精密的毀掉,有這種本事絕對也能打探到太子來時根本沒帶藥材!
這麼說只能有兩種解釋了,要麼是這藥材是太子早就尋好這藥材堆放點想趁亂給毀掉嫁禍給追殺之人,要麼就是這藥材是追殺之人里應外合燒了藥材方便嫁禍給太子。
只是無論哪種手段,現在要緊的確實柳青芷的身體拖延不得了。
「柳大小姐的藥浴怎麼辦?現在已經過了午時了,」方玖月停下思考,突然注意到逸塵的很是輕松,心中轉了轉,「你這麼輕松事情肯定已經解決了吧。讓我想想,是不是柳將軍又帶了一批藥材來?」
「正是!柳青芷這丫頭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料事如神,居然早就提前讓她父親來時備好了藥材。貧道去京城尋他立即趕過來時,他就已經又搜集全一整套的藥材了,只是昨晚兵馬先至而已,這藥材今天上午也已經運到了。」
「那你還在這拖什麼啊,快些幫我扶著她一起去啊!」方玖月心中一塊大石落地,心想柳大小姐真是算無遺策,這麼說來她一直防備的太子的嫌疑就非常大了。
逸塵一背一抱就提起二人施展輕功飛快的跳躍,柳青芷意識未清所以感受不到,但方玖月卻是清醒的很,她又想到昨晚第一次被人用輕功卷起帶著飛的感受了。
「逸塵道長,我覺得不對啊,你既然知道桑枳把我們藏到哪兒了,又知道柳青芷這病拖不到午時,怎麼還能這麼悠閑的等她主動送我們回來?」
「不這樣,桑枳那臭脾氣的丫頭肯教你毒術?留你們一晚在她身邊,一個未知藥性,一個昏迷不醒,出于醫者的習慣,她肯定會幫你們診脈的。又依著你這丫頭的脾氣,也肯定會說出你得用毒治療之事。貧道現在憑自己的所學毒術對你的癥狀可能只有不足一半的把握,加上她可靠性就會大大增加。」
逸塵足下不停,口中穩穩的回答她的話,想了想又跟她解釋了些江湖傳聞。
「桑枳的師傅奎寧毒醫一身毒術十分了得,世上雖把她和貧道二人齊論,但其實論醫毒相融、毒術專精,貧道均遠不及她。而她的弟子,也就是桑枳,卻是以武藝見長,輕功在新秀之中更是獨步天下,但她卻不大愛醫術,她師徒二人在江湖行蹤非常神秘,尋常根本見不到人。能這麼順利,也算是你的機緣。」
「……如果那時她真的把我和柳大小姐殺了呢?也要認命麼?」
「以上都是貧道開始心中閃過的打算罷了,也沒能想到會這麼順利。若不是看到柳清芷這丫頭悄悄的自願去當了人質,貧道當時就會把她截下了。」
正說著,三人已經到了柳守義暫住的院落了。
此刻柳守義正在溫聲寬慰著秦氏,眼見他們走進來,急忙迎了出來。
「你們可算回來了。清芷呢,她怎麼還睡著?」
秦氏看到女兒昏迷不醒的樣子大驚,听逸塵解釋一番後才稍微安心,連忙讓人把她扶到已經備好的藥浴房間里了。
一行人自然不好跟著秦氏進房間,只好就等在門口。
方玖月本來也想跟進去的,在柳守義的怒視下打了個寒顫,不敢亂動了。
逸塵見狀催促她莫要再此干等,快去洗漱一番,到時候也好迎接柳青芷出來。
等了一會兒秦氏出來了,幾人圍上去就見她已經是強忍淚意。
「也不知小女是遭了什麼罪,得了這般怪病不說,連養病時都不得安寧。都已經避到了這方外之地了,怎麼還會橫遭此劫。方才我扶她下水,人都一直還是昏睡著,叫她幾聲也都听不見,那麼小小的一個人就那麼沒個生氣的靠在偌大的浴桶里,我瞅著心都揪著犯疼。」
秦氏說著就快止不住要淚水了,拿手帕擦了擦才繼續道,「因著那丫頭回回藥浴出來都沒甚表情,我就以為就是跟普通沐浴似的沒多大區別,多泡一會就成。哪知這次呆的久了些,就發現侵入藥水的手掌被刺的忽冷忽熱,跟鑽心似的疼。也不知道她先前怎麼就挨住了一直一聲不吭的,怨不得每次都只要叫我和丫鬟們陪在屋外,也不讓我多看見。」
一番話說完,不僅柳守義跟著微紅了眼眶,秦氏自己早就含淚多時,如果不是怕在逸塵面前丟臉,早就直接哭出來了。
「唉,我也不知我柳國公府是不是招惹誰了,怎麼昨天這一次鬧騰,觀內陳設幾乎都是完全無損,單單就是這藥材被燒的干干淨淨了。」柳守義皺著眉,也想不通,「還好清芷做事謹慎,早早就讓我又備下一批,不然今天可就真的糟糕了。」
「你說,到底是誰,偏生要放那麼一把火?我看啊,無論怎麼樣,都跟現在借住那小世子院子的那位月兌不了干系!」
柳守義听不下去了,出聲阻止她繼續這種猜測。
「夫人!勿要忘言!」
「哼,那你倒是給我一個解釋啊。且不說女兒都可憐成這副樣子了,就單說這刺殺總是因他而起的吧?可昨晚到今天,院子那位可有來向我們來拜訪一二?分明就是沒把我們柳國公府,還有這、那小世子的淮南王府放在眼里。方才下人還傳來消息,那位知道這里也不安全後就已經準備收拾東西要走了,哼,借宿時姿態倒是放的挺低,不消幾天,就現了原形了。」
「唉,你就少說兩句吧,」柳守義心里也是憤憤不平,可是又能怎麼樣呢,那是皇家斗爭,弄得不好直接就會賠上一個家族。「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女兒現在這模樣我也心疼的緊。這樣吧,等清芷待會出來,我們就回府去,反正藥浴也是最後一天了,這里一時也亂的很,我不放心。」
「這……唉,實在對不住二位了。」逸塵看二人樣子估計也是去意已決,也不好多勸。
三人一時默默無語。
「柳大小姐呢?還沒出來麼?」方玖月動作很快的洗漱完畢,換好衣冠就匆匆的又往這里趕,身後的小管家這次半步也不敢在離開的跟著他一起跑來。
「沒有,不過她方才已經醒過來了,估計一會兒就能出來。」秦氏這些天相處下來本就對這個活潑可愛的世子很是喜愛,經過昨晚對一直陪在柳青芷的身邊行為更是好感倍增。
方才就跟柳守義稍微議論了一二,柳守義雖然也覺得這位淮南王世子小小年紀就有情有義,這品行很是不錯,但又覺得他現在身形瘦弱,又在養病,怕成年後仍是如此,入不了見慣強壯精兵的柳大將軍的法眼。
兩人說著說著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女兒還這麼小,操心這個確實還早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