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方玖月有些絕望之時,瞥到前方有一片荊棘叢,奮力的把自己匍匐在那些荊棘之後,大腦同時開始極速運轉。
在前世里很多小說電影中應該也有類似這種的橋段,那些主角們都是怎麼開啟自己王霸之氣,最後死里逃生的呢。
她突然看到不遠處自己的坐騎,頓時靈光一閃。
隨手撿了一支射來的廢箭用力朝馬所在的方向擲去。因奎寧在卷她走時沒來得及栓好韁繩,所以那馬受驚後就開始不受控的嘶鳴,月兌離韁繩後便橫沖直撞的到處狂奔,一時間吸引了絕大部分的箭雨。
瞅準這千鈞一之際,方玖月深吸一口氣,沖早方才已經看好林子中幾株香樟樹的背後飛去,急速爬到它枝葉茂密的地方,借著自己的嬌小身量藏好。
等了一會兒,終于听不到箭支的破風之聲了,她才長長的舒一口氣,好險!堪堪撿回了一條命。
這是她自前世車禍以後第二次經歷生死關頭,從那一次的毫無反抗之力到現在以奮起成功一搏,感覺當然很不相同。
至少現在還有感覺,她自嘲的一笑。
方玖月所呆的這一株香樟,枝繁葉茂樹冠茂密,頗有些年頭了,藏下一個少女的身形毫無問題。
而且她在樹上對太子氣急敗壞的吼聲也听的一清二楚。
她有些不解,為什麼太子在佔了絕對優勢下還是不下令放箭,只是在學咆哮教主一般的大罵。都圍了這麼久了還是沒下手,他難道不懂拖得越久對他越不利麼,等昭德帝的禁軍趕過來絕對是死路一條。
「你是不是在猜孤為何還不下令放箭?」太子見追不到那人了也不在乎,反正等他殺了皇帝,什麼都不用怕了。
昭德帝冷笑,道,「你這孽障既然已經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無法無天之事,朕也不是那貪生怕死之輩。只是朕現在最後悔的就是這幾年的太心慈手軟,沒有把你這孽障早早的下手直接殺了!」
「好好好!不枉我等這麼久,你終于還是承認了!」太子神態更是淒厲,手中反而用力的鼓掌,「果然我猜的沒錯!我的好父皇早就想要殺我了。三弟居然還勸我說我多疑,哈哈哈,我多疑?這幾年你不曾停歇的追殺我,想必你一定玩的很愉快吧?啊?!」
太子吼道到最後都有些不穩了,似乎想要把這幾年的憤慨一鼓作氣全都沖昭德帝吼出來。
「每天看著我這個堂堂一國太子猶如喪家之犬那樣東竄西逃,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啊?哈哈哈,說出去誰能信,誰敢信!虎毒尚且還知道不食子呢,你這個百官歌頌的當朝天子居然一直想要殺死自己的兒子!」
「朕就是後悔好幾次都沒有直接下死手!像你這種逆子,早就該殺了!」昭德帝居然也不怕激怒對方,厲聲喝道,「當初那第一次的刺殺你本來就該死了,是朕最後心軟才讓你這孽障又多活了幾年。哼,那柳將軍找到的刺客是朕從死囚里拉一個囚犯頂的罪名。是那以後朕每見你一回,都想殺你一次!是你母後不斷的跟朕提你是多麼的賢明仁義,朕才能勉強壓下心中殺意。」
「你居然還有臉提到母後!」太子表情更是扭曲,「她做錯了什麼,讓你在後宮那般的暗地里輕賤于她?我生性惹你厭煩我認了,她呢,她是你冊立豐迎幾十年的妻子!你居然讓她在後宮被一個宮女出身的嬪妃百般欺負,甚至連那嬪妃身旁的宮女都能嘲笑她,你讓她皇後的威嚴何在?讓我們母子的臉面何在?父親,你何其殘忍狠毒!」
「原來她就是這般跟你說的?」昭德帝聞言譏諷一笑,甚至還連連冷笑幾聲,「好好好,我齊瑜果然有一個好皇後好太子啊!」
隨後語調更顯嘲諷,揚聲反問太子,「你不是想問你母親有什麼錯嗎?那朕現在就告訴你——你母親她最大的錯誤便是生了你這個兒子!」
連樹上的方玖月都有些不忍心再瞧太子現在的表情了。心里在一直嘀咕,昭德帝這麼作死到底是為什麼?激怒太子他自己怎麼逃的出來,還是真心的甘願死在這里?
不像啊。
自古皇帝大都非常怕死才對。
方玖月悄悄的轉了轉身,調整了角度,好讓自己能看清昭德帝的臉。拜重生後5.2的視力所賜,她細瞧一陣後現昭德帝身後有幾個人的手放在後背一直打著手勢,有那麼幾次還不著痕跡的點了幾次昭德帝的後背,然後就看到皇帝明顯皺了皺眉。
原來如此。
方玖月暗暗點頭。
皇帝應該是在等救兵,所以故意說許多刺激太子的話。以他對自己兒子的了解,說的越多他想要知道的就越多,等到太子完全打斷別人搶話時,才是真正的動了殺機。
只是現在從他的表情來看,皇帝的救兵似乎有些問題啊。
方玖月貓著腰還在興奮的分析,突然看到太子身前冒出一個傳訊兵模樣的人前來報告。
待那人低低的說了一陣後,太子居然準備打馬離開了,離開前出聲讓手下活抓昭德帝不準下死手,等自己回來再做打算。
方玖月有些愕然,電視劇的謀反都不敢這麼狗血好吧,這兩父子真是不愧是父子。
一個追殺的拖拖拉拉,一個謀反的磨磨唧唧。這種事難道不是要麼不做,要麼破釜沉舟麼?都到追殺謀反的地步了,再這樣說什麼活捉的話到底幾個意思。
她眼見又打起來了,只好蜷在樹叢里動也不敢動。不過她的運氣真是點背,昭德帝一行且戰且退,方向居然也是她這里。
「你們真的要助那逆子謀反麼!」昭德帝見已方人手越來越少有些心急,立刻出聲喝道,「你們都是太子府的人,不會不懂規矩。太子他犯下這等大錯,你們要是當了同黨均視同謀反!都是掉腦袋的大罪!你們現在放下手中的兵刃還來得及,朕以考慮網開一面。」
見那些人絲毫不為所動,他咬咬牙從靴子里拔出一把黃金匕首,對著自己的脖子再次喝道,「你們要是再前進一步,朕就立即自盡于此!」
一個隊長模樣的人見昭德帝表情認真不似作偽,心里也怕他真的就自盡了,太子那邊自己就交不了差,猶豫幾瞬後只好決定圍而不攻,等太子回來再作打算。
昭德帝見那些士兵終于停下來了,又望著身邊僅剩的幾十個親衛,咬著牙連連後退,好死不死的就撞在了方玖月躲的那顆大樹。
「陛下!」
「誰?」
「不要到處張望,我藏起來了。」方玖月心中權衡幾遍,還是出聲喚到樹下的昭德帝。「我是方玖月啊。」
昭德帝這種情況下哪里還能記得住方玖月這個名字,直到她再次出聲表明自己的身份是淮南王後才恍然大悟。
隨即又沉下心,這個淮南王到底什麼時候躲起來的,他听到了多少?
不過他表面倒是半分都不顯,低聲的問道,「你藏在哪里?」
「我就在你後面的樹上,叫你侍衛也別望過來!」方玖月眼見,現有幾個人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動,急著低叫,「陛下,我長話短說。現在我心有一計,能有些效果,你先讓人擋一下你的身影,等我細說給你听。」
昭德帝一怔,隨即點點頭,讓近衛全都前進幾步把自己圍了起來。
那邊的小隊長模樣的人見狀心下有些不屑,這林子里已經被太子的軍隊封了起來,皇帝殊死抵抗不過是徒勞而已,圍起來就以逃得過去?真是做夢!
「待會兒我從後面跳到別的樹上去,然後借機逃走,但現在這里都被太子的騎兵圍住了找不到機會。等會我會給扔下來一瓶藥粉,陛下先下馬讓幾個人對馬撒了這藥粉後,馬就會受到驚擾,不過卻不會亂沖而是往前方一個方向狂奔。待它們沖出一道口後我就借勢逃走,去幫陛下聯絡救兵。」
昭德帝有些猶豫,現在情況不明,甚至他用了緩兵之計都沒能等到後來的禁軍,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而且他心中對自己能被太子困住也很是疑惑,自己方才身後明明還有大量的近衛,而且太子進去時也只帶了三五個隨侍,這些人到底是哪兒冒出來的?先前檢查松林的官員除了太子還有幾個將軍,按理說絕對不會有差池的。
不!
昭德帝想到了什麼,瞳孔猛然睜大,還有一個人。
自己方才的近衛他也有權利能指揮部分——吳王!
他思緒一時紛亂如麻,越想越覺得任何人都有懷疑。只是他雖然心思萬千口中卻只能回答的利索,「好。出去後找柳將軍救駕。」
自己目前也找不到第二個以突破的方法了,只好死馬當活馬醫,壓注相信這個小子了。
方玖月倒是真沒想到皇帝居然是讓她找柳將軍而不是吳王,不過她也沒時間細想了,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就對著一個帽子較高的近衛扔了下去。
那人不著痕跡的接到藥瓶後,走了幾步低頭裝作要跟昭德帝稟告,借勢把藥粉撒到了馬群里。
「記住,要裝作往外沖幾下,不然他們會懷疑你們這麼做的目的的。」
看到馬匹受驚往前嘶鳴,一時吸引住了三方的視線,方玖月瞅準一個機會就從樹枝間躍到另幾顆樹上,連續幾個跳躍後終于遠離了太子近衛第一層的包圍圈。
她絲毫不敢放松警惕,前面已經全是松林,藏身很更難,被現的幾率也更大。
她一邊潛行一邊思索著月兌身之策,太子敢放心離去,必然是還留有後手。除了圍困皇帝那一波,剩下的應該早已死死圍住了這片林子。
那麼他們會守在哪兒呢?
方玖月眉頭皺的死緊,內心有些焦躁,如果不快些,多一秒讓太子狂性大直接殺了昭德帝,等他登基之後自己復仇就更沒指望了。
殺一個太子和殺一個皇帝誰更難她還是能分得清的,所以才會下定決心幫皇帝九死一生的跑一趟。
唉,如果柳大小姐在這里就好了,她計謀最多,一定會有辦法的。
方玖月有些苦惱的想著,隨即又搖搖頭,這麼危險的地方幸好柳大小姐不在。
突然,她想起了柳清芷那次的惡作劇。
「你為何要攔下我的傳令?你知這是攔截軍令的大罪!」柳守義驚怒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他前些天听女兒的傳回的信息後專門派人日夜盯著吳王,沒想到這次狩獵時吳王沒有絲毫異常,只是熱情的扯著幾個將官不斷的聊天。因他平日里為人很是有些傲高,所以一群將領開始也是受寵若驚,只是因為自己一直對他心存疑慮才存了一絲的警惕。
在吳王甚至喚人抬上了好幾壇的陳年佳釀時,柳守義才覺得有些不對勁,是現在既沒有軍情也沒有異常,他一個人不好開口掃興,只好心神不寧的借口去找自己女兒,請她出出主意。
柳守義剛到柳清芷這里就遇到了奎寧,從她口中得知消息後柳守義更是驚的差一點魂飛魄散,等女兒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後才恍然轉醒,立刻就想下令兵營救,卻被她扯住了。
柳清芷緩慢卻又堅決的搖搖頭,語調凝重的問道,「父親,你進去準備幫誰?」
「什麼——!」
柳守義連連受到震驚,腳下有些站不穩,干脆坐了下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身為臣子自然當勉力護駕。清芷,你知這話是大逆不道之罪。」
又一個罪名,扣得真快。
柳清芷月復誹。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麼特意提說方玖月藏在一株香樟樹上,因為開始隨手附和了千里松林這個名字,覺得松樹除了松鼠根本藏不住人,所以找了常綠闊葉植物來藏人(我為什麼常常都在奇怪的地方計較!!!
說這樹也藏不住就沒辦法了,我已經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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