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需要利用這一線希望,支撐著她趕回山城,因此絕不允許自己後退,唯有前進。
明知道團聚的機會渺茫,她還是只能拼命的壓制著心中的恐慌。
正所謂物極必反。
哪怕她表面上再怎麼嬉笑怒罵,極力忽略掉心中每時每刻都在增長的負能量,在商貿樓里收集物資的時候,蘇秀秀還是感覺到了自己的情緒變得有些異常,顯得極為暴戾陰暗,總有一種強烈的破壞欲,從心底深處執著的爬將上來,似乎非要毀滅了整個世界才能找補滿足。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跟她殺多了喪尸有關。
雖然喪尸已經不能算是活物了,但殺戮就是殺戮,不會因為物種變化就有本質的區別。
特別是對蘇秀秀這樣生在紅旗下,長在新時代,見慣了和平安逸的人來說,她從沒有經歷過血腥斗爭的洗禮,乍然之間陷入非生即死的戰斗中無法解月兌,整個身體都由內而外的叫囂著不適應,偏偏她又強迫著自己去適應,連個緩沖的時間都不給自己。
因為她等不起,她更怕自己的親人等不起。
在這個朝不保夕的末日,能早一刻趕到,就都意味著一家團聚的希望多上了一分!
于是,後遺癥就來了。
要不是預感到繼續那麼殺下去,後果不會太美妙,她哪里會在宮楠飛還在外頭焦急等待的時候,跑去空間收拾勞什子的房間。
房間什麼時候不能收拾,非要選在那種見鬼的時候?
藤蔓空間里靈氣飄逸,確實是個沉靜心神的好去處,再加上那是她為自己傾力打造的夢想家園,在那里,她總是很容易就能看到未來一家四口幸福生活的模樣,洶洶斗志很快就重新燃起。
直到積蓄夠了充足的勇氣跟信心,不會為殺戮所迷,她才出了空間。
只可惜,藤蔓空間再好,畢竟治標不治本,它不是自己的親人,無法真正的給予她安定的力量。
這就好像是洪水沖毀堤壩的過程,蘇秀秀逐漸暴戾的情緒就是那一道洪流,而一家團聚的美夢就是那一座堅固的堤壩,進入藤蔓空間,只是為堤壩添磚加瓦,無法本質上解決洪流危害。
堵不如疏。
光靠這些夢幻般的泡影,蘇秀秀無法獲得內心的平靜,她需要發泄,哪怕是不顧一切的殺戮!
而就在剛才,陷入殺戮狀態的蘇秀秀,仿佛心中羈押的猛獸被放出了籠閘,被壓抑到極致的情緒統統奮起反撲,她失控了!
在這一刻,她的心中沒有宮楠飛,沒有慕楓,沒有老爸老媽跟美美,甚至沒有她自己!
她雙眼血紅,只想不顧一切的殺殺殺!明明體力已經到了極限狀態,胳膊沉重的猶如灌了幾千斤鉛水,但她還是義無反顧的沖進喪尸最多的地方,揮舞著手上的鋼筋,狀若癲狂,透支著有限的生命力。
夕陽終于散盡了最後一絲余熱,黑暗重新籠罩世間萬物。
渾身冒煙滿地跳腳被殺了個七零八落的喪尸群,不再需要徒勞無功的躲避無處不在的陽光。
它們齊齊舒爽的仰天嘶吼,隨即眼球中黑色的一點,在無一絲光亮的夜里泛出詭異的綠芒,如同星星點點的鬼火,明滅不定,惡狠狠盯向癱軟在地,已然疲倦的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的蘇秀秀。
不知為什麼,蘇秀秀居然一點都不害怕,甚至都沒有升起絲毫想要遁入空間躲避一時的念頭。
她瞪視著越圍越緊的喪尸群,熊熊怒火燃燒著炙裂的雙瞳,渾身滾燙難耐,仿佛置身于熾熱的熔爐之內,承受著一寸寸火焰煆燒百煉成鋼的苦楚,偏又有一種極致的痛快從中升起,亟需仰天長嘯,一洗胸腔淤積之郁氣。
莫名憑生的力量,讓她一躍而起,她順從著心底深處的念頭,朝遠方家園的方向,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一聲壓抑到極處的悲嘯沖破喉管,沖破了茫茫夜色,在城市上空徘徊,徒留下余音裊裊不絕。
碧翠晶瑩宛若珠玉鑄就的火焰,在一片漆黑中蓋過了喪尸瞳孔泛出的詭異綠芒,席卷天地。
所有靠近的喪尸紛紛化作灰燼,無一幸免,只剩下芝麻大的晶核,襯著瑩瑩碧火的光芒,仿佛給地面鋪上了一層星光璀璨耀目非凡的織錦長氈。
火光散處,蘇秀秀瑩白的身子片縷不著,一行清淚滾落臉頰,月兌力軟倒在地。
沒了喪尸的阻隔,她看到不遠處宮楠飛小小的身子朝著自己飛奔而來,跌跌撞撞,磕磕絆絆,後面還跟著一個滿臉緊張的婦人,精神瞬間松懈了下來,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蘇秀秀發現自己已經被換上了一套干淨舒適的衣服。
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听著旁邊婦人與宮楠飛刻意壓低了的說話聲,還有柴火燃燒發出的「 啪」聲,蘇秀秀心間一片寧靜。
她感覺到經脈之中,流淌著絲絲縷縷溫熱熨帖的能量,意念一動,指頭就冒出一道縴細的碧翠火苗,不過僅僅堅持了三兩秒,就由于後繼乏力,湮滅在了空氣當中。
這個應該就是末日文中提到的異能了,只是人家的火異能一般都是紫、紅之類的暖色系,自己的就奇特了些,大概是受到了藤蔓空間的影響,這些碧火的顏色,就如同春雨過後新發的女敕芽,蘊藏著勃勃的生機,將破而後立的概念發揮的淋灕盡致。
然而爆發性的力量之後,就是長時間的虛弱期,那片席卷天地的異火,透支了她太多能量。
這種本質的虛弱,無法靠著任何形式的外力彌補,只能慢慢調養回來。
蘇秀秀估模著,至少三天之內,她別想再次動用異火,形成有效的殺傷力了。
不僅如此,她這會兒還渾身發軟,連起個身都困難無比,雖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之前高強度的殺戮,手抽抖的不成樣子了,但這種由內而外席卷而來的強烈虛弱感,卻必然是異火透支的緣故。
這邊的動靜,驚動了坐在火堆邊低聲說話的宮楠飛兩人。
宮楠飛見蘇秀秀掙扎著想要爬起身來,眼楮一亮道︰「姐姐,你醒了!」
蘇秀秀虛弱的笑笑,剛想回話,哪知支撐著整個身子的右手臂一陣月兌力,「砰」一聲摔落地面。
這特麼的可是水泥地板啊魂淡!
蘇秀秀疼的呲牙咧嘴,眼冒金星,感覺再也不會愛了。
前方一道虛影閃過,蘇秀秀肋下瞬時多了一條略顯肥胖的短小胳膊,定楮看去,只見宮小盆友粉女敕的包子臉憋的通紅,正「吭嗤吭哧」的使力,好不容易才終于讓她成功的靠著牆壁坐了起來,自己卻累出了一頭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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