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外邊的異物是個貓精?
岳平陽回頭問古青月,「听見了嗎?」
古青月緊緊盯著車窗外的那張白臉,低聲說︰「後邊裝著只黑貓!」
听說黑狗血和黑貓都能闢邪,看來他們兩個也是有備而來。岳平陽暗松一口氣,掏出打火機,打著,徑直把指頭捅到火苗里。他想知道,火沒溫度是不是這女影子搞得鬼。
啊呀!鑽心的疼,差點燒掉一層皮。岳平陽沖手指頭連連吹氣。
古青月冷笑一下,「別燒了,這不是做夢,都是真的。」
貼在車窗外的鬼臉開始忽閃,想要飄走。岳平陽直接搖下玻璃,猛地探手出去,一把揪住那張怪臉。
「你干什麼!」古青月一聲厲喝,手里已然多了把手槍,直接瞄準岳平陽。
看得出來,她格外緊張,聲色俱厲,而不是想謀殺。此刻,岳平陽出于軍人的直覺,發現她手里的那把槍是假的。
「別激動,我把這東西抓住了。」岳平陽說著,將手里那團東西抖落開。乖乖,原來是片美容用的面膜布。
古青月長出一口氣,「怎麼是這種東西!」
「很簡單,生活垃圾到處扔,又飄到玻璃窗上,山里潮濕,沾了水氣,一時下不來!」岳平陽又打開車窗,將那團面膜扔了出去。
「你膽子挺大!」古青月道,「剛才那個影子你看到了沒有?」
岳平陽點點頭,「你手里是什麼槍?」
古青月揚揚手,「玩具水槍,里邊裝了黑狗血!既然你不怕,就拿著它!」
柳斌說︰「哥們兒,你把副駕駛後邊的桃木劍放到前邊來,今天晚上真是走大運了。」
岳平陽將桃木劍掏了出來,放到副駕駛座上,「太短了吧?」柳斌哼一聲,「短?老貴了,這玩意兒,就是個意思!古姐,黑貓要不要放!」
古青月看向岳平陽,意思是征求他的意見。
岳平陽晃晃手里的槍,「先放黑狗,再放黑貓。對了,黑貓哪兒來的?也是買的?」
古青月沒說話,柳斌說︰「流浪的!」
岳平陽嗯一聲,「那就更不能放了!」
古青月點點頭,此刻她的傲氣消散了許多。
岳平陽感覺很爽,被人尊重的感覺就是好,關鍵時刻,自己又成了主心骨!但得意之情很快被瓦解,他竟然想小便,而且尿意迫切。他真恨不得捶自己兩拳,感覺也不是太緊張啊,怎麼就把尿給嚇出來了!憋著!這會兒提出小便,丟人丟到家!
柳斌又驚叫一聲,女影子重新出現,不緊不慢地晃在前邊。
這次古青月沒讓提速,而是讓擇機剎車。
這下柳斌慌了,「不行,剎車失靈!」
不僅剎車失靈,連方向盤都不大管用了,柳斌手忙腳亂,拼命地摁喇叭。可是三個人連喇叭的聲音都听不到。
很明顯,車被前邊那個女人影子操縱了。隨著眾人的驚慌,她開始有了新動作,左手揮舞,車向左偏,右手揮動,車向右偏,兩三次差點沖向懸崖,要麼是撞向石崖。
這一切太真實了,真實得像做夢。夢都沒有這個想象力!
柳斌徹底慌了,就連古青月也發出驚叫聲。
岳平陽閉上眼,讓恐懼化成怒氣彌漫,滋養膽力︰瑪拉戈壁,老子扛槍殺人,怕你不成,厲聲喝道︰「柳斌,你慌個毛啊,把車鑰匙拔掉,徹底滅火,讓她拉車!」
這招還真管用,車雖然還在行進,但慢了許多,方向盤似乎也管上用了,雖然不太靈敏,但心里畢竟踏實了許多。
古青月忍不住,撲哧一笑。柳斌也恢復了常態,哼哼哼地笑起來。
驚恐之後易發笑,岳平陽有過種體驗。
車又緩行幾十米,終于停住。右邊是一小片空地,散落著幾塊大石頭。月光很亮,女鬼影子不見了蹤影,除了偶爾一陣山風和貓頭鷹的叫聲外,一片死寂。
柳斌環視片刻,手里的車鑰匙叮叮之晃,看樣子想要打火。
古青月低聲道︰「再呆一會兒!」
岳平陽暗嘆︰「這女人不簡單,膽子夠大,怪不得能做領導!」
誰料到她又輕聲說了句︰「我得方便一下!」
柳斌哎喲一聲,「我也是!」
岳平陽差點笑出來︰原來都是內急,看樣子她是實在憋不住了,否則不會冒這個險,于是道︰「好,一塊下吧!」
柳斌沖岳平陽挑起大拇指,「夠意思!」
現在撒尿等于撒命,不得不萬分小心。岳平陽道︰「事出非常,一切從簡,我們野外生存訓練,還喝尿呢!」這當然有撒謊的成份,野外生存搞過,但尿卻沒喝過。他提議︰古青月就在車後邊方便,他們兩個守在車頭車尾,也好有個照應。
古青月倒是大方,點頭答應。
听著水流聲,兩人不約而同打了個機靈。
古青月解決完問題,岳平陽他們朝前走了幾步,躲到石頭背後小便。岳平陽多了個心眼,順手在副駕駛後邊套兜里模出半瓶礦泉水,撒尿時將水倒掉,盡數將尿放到了瓶子里。
在他看來,三人同時想小便,有些怪異。特別是自己,水沒喝多少,汗倒是一身接一身的出,無論如何不應該急著小便。莫非,那女怪物對尿感興趣?或者是恐怖尿液。對了,自己這尿絕對是童子尿啊,這玩意也能治邪的,留下!
等兩人完事時,听到一聲驚呼,跑出來時卻傻了眼。古青月據著手槍,瞄著他們兩個!
狗血槍在自己兜里啊,她怎麼還有槍?
柳斌小聲說︰「這是手槍式電擊棒,里邊有三顆催淚彈!」他這麼說著,連忙沖她擺手,「古姐,我呀!」
古青月仿佛沒有听到,咬起了牙關。
岳平陽明白了,她被那東西迷惑住了,得刺激一下。沉一口氣,爆喝一聲︰住手。
這一嗓子,爆破一般,震得周圍回音繚繞,古青月猛地楞過神來,「怎麼是你們!」
二人還沒來得及答話,一陣奇怪的笑聲傳來,女影子從一叢樹後飄了出來。
這笑聲仿若玻璃渣子磨擦鐵皮,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古青月下令,「放貓!」
柳斌按一下遙控鎖,後備箱打開,一只黑貓躥了出來,對著女影子喵了一聲,弓腰低頭,呱呱連聲,看樣子是暈車嘔吐,吐完了,掉頭躥進了草叢中。
女影子開始冷笑。岳平陽第一次理解了什麼叫做陰陽怪氣。他飛快模出狗血槍,對著她射了過去。
女鬼後移幾步,狗血落地。
月光皎潔,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女鬼披發蓋臉,裙衫潔白,手指修長,手腕上還帶了個金手鐲。
趁她後退的空檔,古青月從挎包里掏出一團東西,「快,布開!」二人動作飛快,岳平陽打著下手。很快,一條系有數個銅錢和銅鈴鐺的紅色線繩便圍成了個不規則圓形,三人站在圓圈之內。
女鬼有些發怒,再次飛身過來,極其輕盈,像只汽球一般。當她飛到紅線邊時,線上銅鈴鐺驟然響起,女鬼像觸電一樣退了回去,如是再三。
古青月又拿出三個黃紙包,「這是糯米,再靠近時,撒她身上!」
女鬼轉過身去,坐到了石頭上,而後又躺了下去。
什麼意思?她要搞美色引誘?
只是一個眨眼,一團黑忽忽的霧氣從她身上飄起,落到圈外。雖然近在咫尺,卻根本看不清楚,感覺像只大黑鳥。黑鳥拍拍翅膀,一股強風吹來。
奇怪,這風並不腥臭,也不陰冷,反而帶著潮乎乎的樹木味。
遠處,兩點亮光一閃。還不錯,走失的那只黑貓竟又回來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它沒沖向怪物,反而沖向了紅線防護圈,扯斷繩子,叼著狂躥而去。
柳斌追了兩步,不敢再跑,撤了回來。
陣法失效,三人同時撒出糯米,米落一地,根本不起作用。
黑鳥引頸長鳴,那聲音極尖厲,震得人胸膜直顫悠。示威完畢,它開始轉圈,不時用爪子在地上抓撓一下。岳平陽數了數,共撓了七下。撓地時,鳥的大爪子看得分外清楚,長尖如鐵鉤,閃著金屬光澤。
地上撓出的印跡,在月光之下竟泛出鐵青色,片刻後消失。柳斌看看岳平陽,「啥意思?」
岳平陽一拍腦袋,「壞了,它在布陣!」
果然如此,三人試著往外走,卻被硬生生頂了回來,周圍像築起一道無形的豎牆。柳斌拿桃木劍使勁劈砍,竟然折成了三段。
黑鳥不見了,躺在石的女人又坐了起來,悠閑地用手梳理著長發。
大鳥不是鬼,而是精怪一流。女人也不是鬼,而是鳥怪附著的軀殼。
見怪物休息,岳平陽提議放松一下,坐下來歇歇。一通折騰,精疲力竭。岳平陽掏出煙來,與柳斌分別點上。古青月也要了一支,吐了口煙,問岳平陽︰「你判斷一下,它要干什麼!」
岳平陽早就在考慮這個問題了,「圍而不攻,無非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忌憚什麼,遲疑;第二種可能是等待,等一個時機,再猛下殺手。
「果然鬼精!」古青月掏出手機看看,半點信號沒有。
岳平陽站起身來,走到陣法邊沿,用手模了模。他很好奇,鳥怪用的什麼手段,能在無形中形成強大阻力?五行八卦之類的東西他上大學時也有接觸,難道比高科技還厲害?鳥怪怎麼也懂得這個?如果自己也有這個功夫,戰友們怎麼還會命喪黃泉!
一模之下,大吃一驚,無形的氣牆並非是難以感知的氣體,更像樹干排列而成,他此刻模到的就像是一個樹瘤。而西邊不遠處就有幾棵樹,一顆樹上就生有大木瘤。依次模下去,又模到了一處凹陷。同樣,西邊照像有一棵樹上長個窟窿。
岳平陽再模南邊,這邊的氣牆樹體明顯粗壯,而實際上南邊確有一片粗壯樹木。他用足了氣力,猛踹氣牆,南邊有棵樹木立即相應地輕微晃動了一下。
岳平陽徹底明白了,這鳥怪是用了挪移之法,將實體樹木幻化了過來,組成了一圈木陣。
古青月跟上來,「你發現了什麼?」
「你身上帶刀沒有?」岳平陽問道。
古青月聳聳肩。
柳斌大喊一聲,「我有,我有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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