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魔尋鼎記 第四章 油滑武夫

作者 ︰ 純粱九鼎

眼前有一道白影子閃過。

女怪物竟然晃到了眼前,兩只黑洞洞的大眼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自己。岳平陽渾身酸痛,發現右手已然變成了森森白骨。

女乃女乃的,這麼快就練成了「九陰白骨爪」了!拼了!

岳平陽深吸一口氣,翻身掄拳砸了過去。

拳頭被人攥住,「 ,你倒真能打啊!」

好熟悉的聲音。

岳平陽睜大了眼楮。天光大亮,自己躺在床上,古青月就坐在面前,戴著墨鏡,似笑不笑地抓著自己手腕。這時候才看清右手上纏了幾圈白沙布。

「這在是哪兒?你沒事?柳斌呢?」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老年人走過來,「他在那個屋。這孩子,一晚上惡夢,大呼小叫,總算睡著了!」

這是在鄉村醫生的家里。一縷陽光透窗而入,斜打在腳下,光柱里塵埃蕩動,院里頭的雞鳴狗叫聲聲入耳,似乎還有一股香香的油條豆漿味。

「有吃的嗎?」岳平陽問。

老醫生倒笑了,「你這小伙子,心真大啊,睡得好,胃口好,有有有!好了青月,不用擔心了,沒事,一會就撒起歡了。」

四根油條,一大碗豆漿,風卷殘雲般進了肚。

「夠嗎?」古青月問。她從來沒有想到,看一個人吃飯竟會有種解恨報仇般的快感。

「還有嗎?」

油條四根,豆漿一碗。這次,岳平陽放慢了速度,不是因為飽了,是因為古青月一直看著自己,雖然她戴了墨鏡,仍能感覺到那種不屑與不解的目光。

人是鐵,飯是鋼,鋼鐵結合便有了利器的精神。

岳平陽先模兜,錢還在,而後掏煙點上一支,問古青月,「你吃了嗎?」

古青月點點頭,很想問一句︰「不刷牙你能吃得下去?」但她終究忍住了,這是個粗人,他竟然連怎麼到這里來的都不問一句。

岳平陽活動一下肩膀,「謝謝你們,把我救到這兒,肯定不容易!」他近一米八的精壯個頭,確實難弄。

有這句話,古青月覺得舒服多了,「天上出現一只眼,纏著你的樹根,突然就沒了,那東西也消失了。之後又倒了兩棵樹,我們把你拖到車上,你就暈了。」

岳平陽驚訝于古青月的冷靜與身體素質,兩個男人都倒下了,她竟然跟沒事一樣。而且,臉上的數道血痕竟也不見了蹤跡,昨天晚上可是夠慘的。

「我清晨又去了一趟那個地方,除斷了幾棵樹,一切如常!」

「幻化,幻由心生!」岳平陽總結了一句,這麼看來,人身上所有的傷也是幻象,陣法破掉,不留痕跡是對的。他這麼想著,直接把手上的紗布打開,發現還有少量血跡,痛感也沒那麼強烈了。

岳平陽去看了看柳斌,畢竟是患過難的戰友。這家伙有些不濟,肯定在做惡夢,睡著覺還打機靈,兩手時不時抓撓一下。

從屋里出來,岳平陽仰頭看向遠處,天藍山青。與山外比,古閣村的氣溫至少低了兩三度。

「好了,我該走了!」岳平陽向古青月告辭,準備走人。自己幫過她,她也救了自己,兩不相欠,再不走人就顯得多余。

「干什麼去?」

「找古青田!」

「你就這樣找朋友?」古青月問道。

岳平陽楞一下,立刻明白過來了,對鏡子一照, ,丐幫人士,臉上帶泥,頭發髒亂,胡子拉渣。

古青月指指旁邊一間平房,「那里頭可以洗澡!」

老醫生過來說︰「香皂毛巾,啥都有!」

岳平陽拎了自己小包,里邊有換洗衣物,還有一雙皮鞋,皮鞋是老娘為自己相親時添置的。考慮到要走山路,穿皮鞋不方便,他才先換上了迷彩鞋。

洗澡間的毛巾和香皂都是新買的,一次性刮胡刀套裝還沒有開封。他估計這都是古青月提前安排的,這個女人不簡單,功夫了得,心思縝密,大有來頭。就是那個司機柳斌,也不簡單,抽的煙都是軟中華。

洗刮完畢,換上衣服,岳平陽覺得渾身輕爽。

推門出來時,古青月看他足有半分鐘,心里嘀咕,「這家伙是塊料子,怎麼就沒提拔成軍官呢,八成是文化太低,可惜了。」

岳平陽要走,老醫生從屋里出來,「哎,小伙子,這麼著急走啊!眼看就晌午邊了,吃了飯再走啊!」

「這不剛吃完嘛,謝謝您了大爺!」

「那點東西根本吃不飽,還有你的髒衣服,讓大娘給洗洗,你是青月的朋友,對了,還是青田的戰友!哪能這樣讓你走!再坐會吧,我還有話要跟你說呢!」

岳平陽未免好奇,他能有什麼話說,是不是想要治療費?于是將髒衣服掏出來,隨老醫生進屋。

能看得出,老醫生一家生活不錯,院子很大,房間也很多,東邊一排房子應該算是病房,五間高大的正房是老醫生的住處。

一入客廳,岳平陽就盯上了一幅六尺書法中堂,感覺那麼眼熟,細瞧之下不由笑了起來。

老中醫指點道︰「這幅字掛了有幾年了,不舍得換,好字!」

字是顏楷勤禮碑體,抄錄的是《黃帝內經》上的一段話。

古青月笑一下,問岳平陽道︰「能認識幾個字?」話語中不無揶揄之感。

岳平陽問老醫生︰「這是青田給您的吧?」

「啊!可不,青田當兵那會兒,請外地書法家寫的。」老醫生回答。

岳平陽搖搖頭,「這小子吹牛了,字是我寫的!」

「啊,你就是岳平陽?」老中醫指著書法落款問。

「對!」

「哎呀呀,快坐快坐,喝茶,喝茶!」

岳平陽喝一口茶,直奔主題,「大爺,青田是不是出事了?」他此刻更加堅信自己的直覺。老醫生與古青田關系不錯,可既然不錯,為什麼這會兒不把他叫過來?老醫生想要說的,恐怕就是這個話題。

由于問得突然,老醫生一楞,「沒有啊!好好的。但他現在不在家。」

「什麼時候出去的?」

老醫生沒有猶豫,直接說出幾月幾日。

事實上,也正是那天起,古青田就再也沒有聯系上。

岳平陽很懷疑這話的真實性,話說得太快太溜,多半有假,二十多天前的事,怎麼記得這麼清楚?他耍了個心眼,斜著身子朝外邊一瞥,「哎,好像他來了!」

聞听此話,老醫生騰地站起,滿院子打量,眼神慌恐,極為緊張,仿佛如臨大敵。

岳平陽趕緊圓場,「對不起大爺,我看錯了。」

古青月一直沒有說話,但岳平陽的一舉一動她看得清楚明白,心里道,這家伙不簡單,三下五除二便讓老頭子露了餡,不能再沉默了。

「古青田是有點事,但問題主要出在他哥身上!」古青月開了口。老中醫「對了」幾聲,便將古青田大哥如何搞賭博,如何被人追,如何逃跑說了一遍,末了又說,青田可能是出去找他哥去了,也可能,也可能是跟那幫坑他哥的混混兒干仗了,反正就是出去了沒回來!

此話靠譜。古青田電話里說過他哥,說他哥現在挖礦,這兩年發了,就是好賭。他還說他找了個有錢的女朋友,還說不讓岳平陽還錢了,還問,你啥時候過來,山區空氣好,草藥多,能治你的腰傷!

這個王八蛋啊,找人干仗怎麼不找我呀?

岳平陽點了支煙,問道︰「是本地的黑社會還是外地的,是縣里的還是市里的?」

古青月感到了身邊溫度開始降低,涼氣擴散這是殺氣,這家伙又想干仗了。回答說︰「具體不清楚,不過我已經通過社會關系查尋了,事情也不一定有那麼糟,你需要保持克制!打打殺殺不能解決問題。」

岳平陽突然笑了起來,「也對,也對,這里又不是邊疆,沒那麼鬧騰!」

中午開飯,柳斌也醒了過來,連連給岳平陽敬酒,自己喝了不少,還非要岳平陽多住兩天。等看到古青月的臉色不對,這才閉上了嘴吧。岳平陽倒是有說有笑,渾不在意。

他越這樣,古青月越沒底,而且徹底意識到,岳平陽不是武夫一個,而是狡猾多端。

飯畢,岳平陽收拾晾干衣物,提出要去古青田家,沒別的,欠人的錢總是要還的,人見不到,錢得送到。

古青月說,我陪你去吧。

古、柳陪著,三人出了老醫生家。

古閣村處于山下凹處。這里應算作一塊盆地,約有數十里方圓。村子不是想像中的小山村,人家很多,且相當富裕,還有許多人家建了二層小樓,裝璜得甚是闊氣。

古青田家在大街東邊,背後不遠處是山,西側靠一條巷子,大門修得很是氣派。

古青月敲門,走出一個中年女人。岳平陽想她就是青田大嫂。古青田父母早就去世,他一直跟著大哥生活。

院子不小,分前後兩進。中間隔了一道圍牆,左邊留有一個角門,緊閉著。前院建了棟二層小樓,院中碎石鋪路,栽花種草,收拾得干干淨淨。後院卻一片破落,只有三間破瓦房,看樣子應是老宅。

古青月介紹一番,而後進屋,中年婦女端茶倒水,而後告訴岳平陽,青田出去找他哥了。這番話同老醫生所說差不多。

不過十五分鐘,岳平陽告辭出來。

古青月奇怪,問他為什麼不還錢?

岳平陽搖搖頭,「不正常,也不放心!」

「為什麼?」

「丈夫逃亡,她還有心情擦脂抹粉,毫不擔心;說起青田來,沒有感情,甚至帶著厭惡,正常嗎?我怎麼能把錢給她?」

古青月點點頭,「是,這個家已經破了!」

岳平陽直視她道︰「你們都沒說實話,都在隱瞞欺騙。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能告訴我實情嗎?」

電話響起,卻是古青田的號碼!

岳平陽大喊︰「青田,老古,是我,是我,岳平陽。你狗日的說話呀,你在哪兒?」

「他在後院里等死呢,等死,有人要害他你也快了,你們幾個都快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幽幽傳來。

毒火火的太陽底下,听得人渾身發冷。

古青月和柳斌都听到了這個電話,同時瞪大了眼楮。

恰在此時,遠遠地傳來一聲清脆的玻璃瓶子踫撞聲,听聲音應該是從古青田家的後院里傳來的。

不錯,這聲音就是從古青田家的後院里傳來的。

岳平陽沒有遲疑,擰身奔入巷子,飛身上牆,躍入後院,準備探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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