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極為丑陋,干巴無肉,皺紋堆累,臉生細黃絨毛。就在岳平陽打量她時,竟然睜開了溜圓的眼楮,嘴角動了幾下,似笑非笑。
岳平陽心下大驚︰師傅怎麼異化成這麼個鬼樣子,難道是剛才吃冰水所致?
待他翻身躍起時,才發現南商雨在自己身後倒著,暗松一口氣,急忙將她抱起,斜著向外躍出半丈,防備這個丑婆傷害。
遠距離觀察,岳平陽才發現自己剛才壓榻的竟是一根圓木。進洞之時,岳平陽即發現古樹下邊有四根腐朽的圓木,當時並未在意,不料竟是口圓木棺材!照此看來,其余三口里怕也不干淨。
是人是鬼?一龍一虎已然危險重重,如果再多四個怪物,豈不更加棘手?岳平陽牙關一咬,殺機頓起,一不作二不休,先擺平再說。
丑婆此刻**一聲,緩緩坐起身來。岳平陽哪肯容她喘息,提起靈氣,揮拳要打。
「平陽先生,且慢動手!」丑老太太舉手高呼。
這一聲叫,讓岳平陽暗自驚詫︰她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轉念一想,料她是听到了自己與南商雨的對話,知道自己名字也不奇怪。這妖人,倒是狡猾!
岳平陽再次要出手時,丑婆已然站起身來,「先救你朋友,她已中毒。」
「她中的什麼毒?」岳平陽低頭看看南商雨,她此刻已然醒了過來,睜開了眼楮!
丑老太太飄身近前,岳平陽沒想到她身形如此之快,若論修為,當不在自己之下。想至于此,趕緊將催用靈氣將南商雨罩住。
不料南商雨沖猴臉老太太點了點頭,叫了聲「前輩」。
老太太微微點頭,直接伸手把住了南商雨的左手脈博,眉頭微皺。
她的指爪烏黑尖細,生著一層黃毛。動作也格外迅疾,輕而易舉就能刺破自己的靈氣阻擋。
搭脈之下,她眉頭微皺,旋身飛起,自古樹上摘下幾枚果子。這棵古樹不辨種屬,枝如松樹,葉如桃樹,果子又像是花生,只是比花生大了兩號。
她很靈活地將果皮剔剝開,露出果仁。果仁如白色果凍,呈成半固體狀,又從自己寬大的衣間掏出一料綠豆大小的黑色藥丸,連同果仁一起,送入南商雨口中。
她將剩下的一粒果子送于岳平陽,自己也連吃兩枚,而後躍回原處,盤腿打坐,恢復元氣。
岳平陽手托果仁,遲疑未食。這老太太拖著一條黃黑細尾,不是人類,看其舉止,很像個猴子精。
南商雨坐了起來,對岳平陽笑笑,「盡管吃吧,她是我同門前輩。」
「噢?」
「我是從她的衣著發簪上看出來的。我母親也說過,若是洞中遇到奇異人士,定是守衛仙洞前輩。」南商雨曾經說過,這祖師洞里曾經困過十多個同門高手,看來這個猴老太太便是其一。南商雨聰慧,為其避諱,將「困」字改成了「守」字。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岳平陽關切地問道。
「我很好,沒有異樣感覺!」南商雨搖搖頭。
岳平陽這才將那粒果仁放入口中。果仁入口,立刻化作水流,帶著一股酸澀的果味,感覺水量很足,能供人連咽幾口。
又停片刻,猴老太太才站起身來。此時,她的面貌大改,臉部豐腴起來,看著也年輕了不少歲,如六十歲上下。
「前輩,晚輩岳平陽。請問,我師傅中的是什麼毒?」岳平陽沖她點抱拳,以示禮貌。看這老太太服飾裝扮,應為清朝人。
「道友不必客氣,在下孫承英。」
南商雨也趕緊站起身來,行過稽首禮。
孫承英緊忙還禮,「天霄派中,既守禮數,也不拘于禮數,總以德者為尊,以能者為師,同門之間皆以手兄相稱。看你們風範,倒像是湛真人一脈!」
岳平陽暗自思忖,听這猴老太的口氣,與師祖梁湛至少是同輩,或許輩位還要高一些,難怪神色倨傲。嘴里說著不拘禮數,實際上架子端得並不小。
南商雨答道︰「正是!我們學藝不精,冒昧唐突闖進來,驚擾前輩了!」
「不怪你們,一切皆有定數。若不是龍虎相爭,我等還醒不過來呢!」
岳平陽听她這般羅嗦,始終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很是憤悶,又擔心南商雨身體情況,皺了眉頭,再次追問︰「前輩,我師傅中的是什麼毒,情況如何?有無危險?」
「平陽先生稍安勿躁,我與她這番對話,也是在觀察,你容我們再辯證一番!」
令岳平陽有些不解的是,孫老太太與自己說話時顯得較為恭敬,拱手弓腰,目視地面。
南商雨沖岳平陽擺了擺手,「前輩,我也粗通醫理,自我感覺沒什麼大礙!」
岳平陽趕緊答道︰「剛才的冰片,我們一塊吃的,我若沒有中毒,師傅也不應該有事!」
老太太擺了擺手,「不一樣。你身上陽氣甚烈,又化了陰陽,自然不礙事。但令師不同,她體內原本潛著一股鬼陰靈氣,此種靈氣又受了巫術咒符催化,服入體內,化于血液,寄于靈府,非修為達到相當境界不能根治。」
她回頭看了看另一根圓木棺材,接著說道︰「白虎之氣,乃西方兌金,是為陰屬之氣。青龍之氣雖然為陽,但正值其暴怒之時,陽氣之中含有凶戾之氣,與陰氣相凝成冰,反而更加助長了寒性。此種寒毒入身,再與鬼陰靈氣相合,甚于砒毒百倍不止,且此毒」
岳平陽再忍不得她嘮嘮叨叨沒完,直接打斷︰「何法可醫?」
「平陽,讓前輩把話說完!」南商雨已然听得變了臉色,此刻強作鎮定。
孫老太太又回頭看了圓木棺材一眼,「且等續命書生醒過來再作區處!」
既然是續命書生,定然精懂醫學,能稱得上書生,肯定也是位飽學之士。
孫承英話音未落,圓木棺材內便響起了敲打聲,繼而圓木破作兩半,里邊坐起一個人來,高舉兩手伸了個懶腰。
岳平陽不看還罷,一看之下差不多噴笑出來,此人五短身材,圓眼長嘴,三角形尖耳,胡須橫長,真可謂是「人模狗樣」。這種貨色還稱之為書生,真是把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孫承英回頭道︰「書生,快快起來!」
續命書生理理頭發,睜大了眼楮看著南商雨,嘖嘖了幾下,大舌頭吐出老長,眼中冒出色光,跳出棺材快步晃了過來,「好個坤道人,我來看看!」
還未等南商雨說話,他已然將南商雨的手抓在了手里,並不搭脈,而是擼開了南商雨袖管,只管在胳膊上模撓,邊撫邊流口水,一派下三爛相。
岳平陽哪里受得了這個,抬腳踹了過去,將續命書生蹬出老遠!
南商雨緊忙阻攔,「平陽,不可對前輩無禮!」
岳平陽鐵青了臉,「前輩個蛋,再他媽放肆,小心你狗頭!」
續命書生並未生氣,只是連連搖頭,「食色,性也。我未動心,你也不可動氣,更何苦動手啊!算了,我不看了!」
孫老太太有些不滿,「平陽先生,大體為重,不可無禮。書生為人戲謔,存心不壞,請多些耐心!」
續命書生聞言一愣,「咦,這位就是清涼子提及的那位平陽先生?好了,我來醫她就是!」
岳平陽不由滿肚子疑慮,看來他們早就知道自己,這事顯得有點不靠譜。若論年齡,自己跟他們至少差了一百多歲,他們何從知道自己要來?听口氣,這一切都是那個「清涼子」說的,清涼子又是何許人?
續命先生這次並未動手,而是貼近了南商雨身子,瞪大眼楮上下左右看了一遍,邊看邊抽鼻子,且于南商雨私密處用時最多。若不是南商雨沖岳平陽示意,真想再扁這狗東西一頓。
望、聞完畢,續命先生閉目搖頭,「寒氣如髓,漸至神府,非有修為至化度五行的高手醫治不可,或者尋得雷火金丹攻治,除此兩者,無有入手處啊!」
南商雨淒然一笑,「依前輩看來,還有多長時間可活?」
續命先生看看岳平陽,又看了看孫老太,最後把目光落在南商雨身上,「如能留在這個洞中,命可延長,或有轉機也未可知!」
岳平陽聞得此語,懊悔不已,自己一不經意,片刻之間竟然毀了她的一生,簡直比女鬼還狠。
南商雨沖岳平陽搖了搖頭,「平陽,你不要難過,其實早有高人為我算過,我自己也推演過,活不過三十,看來,一切都是定數。」
岳平陽向續命先生拱了拱手,「前輩,雷火金丹是什麼東西?」
孫承英接口道︰「雷火金丹,是天霄派雷火寶鼎煉制的丹藥,也稱九轉還命金丹。我天霄派本有法術四部,分別是丹藥部、符部、靈修部、化變部,自明朝以來,只傳得符與靈修兩部,其余兩部少有成就者。所謂雷火金丹,只是個名字罷了。」
「難道就再沒有其他辦法了?」岳平陽再度追問。
狗頭先生搖頭,「難也難哉!」
「休听狗東西胡扯,有的是辦法,只要你肯送我酒喝,一切都好說!」隨著聲音,另外一口圓木棺被推開,里邊走出一個矮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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