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用手推推身邊的周傳旺,「妞妞還小,身邊不能沒有人,你先回去吧!」
等周傳旺離開後,玲瓏才和凌鮮兒繼續說話。
「我覺得不能,我知道他們恨我,我們畢竟是親人,他們這樣害我,還不至于!」
「人心難測,這個世上沒有人值得你相信,包括親人。」凌鮮兒聲音壓得極低,是語氣不容置疑。
玲瓏把手里的全部黃紙都丟進火盆里,一陣陰風吹來,山風裹挾著寒氣鑽進屋里,兩個人都打了個寒顫。
「他們要是真敢,我就奉陪到底!」玲瓏有些沖動的說,「你說的對,連妞妞酒席上的東西都敢偷,還有什麼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凌鮮兒沖玲瓏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或許,我們以來一個甕中捉鱉。」
「而且,要添一把火!」玲瓏的眼楮在熊熊火焰中閃出詭異的光,「這一次必須要打他們一個永不翻身,要不然有咱的好看!」
凌鮮兒︰「這件事只有你和我,不要告訴傳旺,不是我不相信他,畢竟他是他的家人,有些事挑的太明了,傷感情。」
玲瓏點點頭︰「我知道!今天剛做好一整批豆腐乳,我讓春菊和合芝都回去,就留我們兩個!」
夜,是那麼寒那麼冷,兩個人環顧四周,忽然感到有一種比死亡更恐怖的氣息逼近了他們!
女乃女乃的出殯安排在第二天,一大早開始,周家所有人都哭了個驚天動地,因為這天要請喪儀,要安排出殯,要請來幫忙的鄉親吃豆腐飯,還要給喪禮隊出賞錢,周傳志的父親周大福走的早,一眾長輩今天又過來幫忙主持,等一切準備停當,人員即將到位,準備招呼人出去買菜的時候,又出了事。
請喪儀、買菜,封白包都需要錢,所有人都在干等著,有本家的幾位嫂子看不過去只好上前去要,是崔紅只是嗚嗚咽咽的哭,哭的眼泡紅腫頭凌亂,哭的人都傻了一般,只說自己心里不好受,卻絲毫不提出錢的事兒。
周大老爺看不過去,婆婆去世,崔紅心里到底有幾分難過他心知肚明,她這個樣子擺明是了不想出錢,是當著那麼多鄉親的面他又不能太下她的面子,幾個老人商量了一下,只好叫住周家老大周傳財。
「老大,你也看見了,你媽女人家家的也沒什麼主見,你是老大,現在家里就看你的了。」
周大老爺半是要求半是請求的說,周傳財早就看到了這邊的情況,一听到周大老爺叫他他立馬暗叫一聲不好,人立馬變得混不吝起來。
「哎呦,爺爺,你這是折煞我了,我媽這還在呢!我這算那一輩兒啊,我要是出了頭,這往後我媽還做人不?」
崔紅雖然哭的正歡,是心里卻清楚明白的很,看到大兒子不願意出錢還把皮球重新踢給自己,已經先氣的只想躺倒,周傳財這話說的很明白,她要是不管要自己的兒子管,將來村里人都能把她的脊梁骨戳斷了!
是現在崔紅已經不在乎了,她的名聲早就被凌鮮兒給搞臭了,以前她做出一副孝順的模樣多半是為了娶兒媳婦嫁閨女名聲需要,如今兒子都已娶,女兒名聲已臭,就算她裝的再孝順,也換不來周玉青的一個好姻緣!
既然這樣,她就更得把錢緊緊地攥在手里,老二不是得了那麼多好東西嗎?不拿出來點怎麼以!
崔紅于是低了頭繼續哭,對大兒子的威逼利誘就假裝完全听不到。
見崔紅不理自己,周傳財就更無所謂了,這事兒連自己親媽都不說一句話,他還管它干嗎!
「爺爺,我不是不想管,是,實在是沒有錢啊!我家里這情況您老還不知道?老二、老三他哪個不比我有錢,您不能放著這有錢的逼死沒錢的啊!」
周傳志臉色一動,他恨恨的瞪了一眼周傳財,就別扭的把目光移開了去,看樣子他也不打算接老大的話。
「爺爺,你別說了,這錢我出!」玲瓏擦干淚站起來,「女乃女乃是我給送終的,我送她這最後一程也應該!我知道,傳旺是老二,我這一弄,我媽心里肯定是不意,是死者為大,為了女乃女乃,我就忤逆這一回了!」
饒是崔紅臉皮再厚,听了這話臉也是一陣陣的燒,玲瓏說是自己忤逆,是句句直指崔紅,崔紅此刻就算再想耍賴,怕是也做不到了。
何況,玲瓏這話一出,定會有人為她做主,村里送來的那些吊喪的錢,就保準落在了玲瓏手里,今天要花的錢再多,它也多不過那個錢去,而且差的絕不是那一星半點。
孰輕孰重,崔紅還是掂量的清楚了,想明白過來後,她蹭的擦干淚水,就嘶啞著嗓子沖著周大老爺開了口。
「他爺,嗚嗚嗚嗚,剛才我是哭糊涂了,這會兒緩過來了點兒勁兒,我這就拿錢去!」
說著她的站起來要回屋去拿錢,卻被周大老爺喝住。
「行了!這事兒你家老二媳婦都挑下了,你就歇一歇也好,大福家的,你有福,娶了個好媳婦。」
崔紅又急著辯解,立馬就引來身旁一眾人的強烈反對,她一張嘴怎麼說的過那麼多張嘴?
崔紅有些頹然的跪在了地上,又嗚嗚的哭了起來,她現在恨不得拔了玲瓏的皮,吃了她的肉!就這一家伙,玲瓏不僅這一輩子的好名聲落著了,而且今天一出一進還落不少錢!
而她崔紅,從此在村里就落了一輩子的話柄,一輩子的短處,這個買賣,她虧大了!
下午三點,女乃女乃入土為安,招待村人吃完豆腐飯,一家人就刷洗碗筷準備散了,正在這時候,崔紅突然叫住了玲瓏。
「老二家的,你過來!」
玲瓏站著不動,「媽,你有話就說。」
「今天大家都看見了,你孝順,你仁義,從今天起,村里的紅白事體擱咱家這一塊兒,就都你出了!」
「什麼?」所有人听崔紅這話都是一怔。
崔紅所說「咱家這一塊兒」當然不包括周傳財和周傳志,他們早就分家另過的,她所指的,只有自己這一塊兒。
小周村村子雖然不大,也有二百多戶人家,不少人家都是沾親帶故,哪家娶媳婦生孩子,送老人什麼的,鄉里鄉親、鄰里鄰居都要去送點錢做下表示,這個錢看似不多,是每家每年送出去的錢算起來都不是一筆小數,更別說十年、二十年了,人情往來在莊戶人家那里從來都佔支出的大頭兒。
玲瓏幾天就算落下了一點兒錢,比起崔紅這個要求,那真是連零頭的零頭都不夠!
凌鮮兒暗暗咂舌,崔紅這一招夠狠!
是玲瓏這些天也不是白練的,她連解釋都不解釋一下就對崔紅說,「媽,你這是說笑話吧?不能!」
然後就在崔紅一連串的阻攔聲中揚長而去,周傳旺看看自己的母親又看看媳婦,為難的躊躇了一會兒,突然說了一句︰「媽,我是你親兒子!」
「哪個不.fouxiu.是我親兒子!」崔紅一把把周傳旺拽了回來,「兒子,你不能听你媳婦的,不要媽了吧!」
周傳旺漲紅了臉,「媽,我一定孝順你,是你這要求,它就不合章法!」
說完,他就掙月兌了崔紅的手,臉紅脖子粗的跑開了。
崔紅沒有拉住周傳旺,看到兒子在大門口消失,她身子忽然晃了一晃,險些栽倒。
凌鮮兒看到,她的婆婆在那一瞬間,老了很多。
女乃女乃的喪事辦完,周傳志就借口西湖鎮還有事要回去,崔紅見兒子要走,立馬就趕著凌鮮兒和周傳志一起回去,說是要她好好伺候自己的男人,早些為周家傳宗接代。
凌鮮兒心里暗笑,崔紅這是等不及要出手了,她知道她所有的兒子媳婦里這個老三媳婦最厲害,也最難纏,所以迫不及待的要趕她走。
凌鮮兒偏不走,「傳志,你先走,二嫂那邊豆腐乳品質出了些問題,這兩天我得幫她看看!」
崔紅和周玉青對視一眼,這真是天時地利人和,她們還沒有下手呢,豆腐乳就自己先出了問題,那麼以後要是再出了問題,就與她們無關了!
周傳志走了,崔紅和周玉青各自哼了一聲,也回自己屋里去了。
凌鮮兒回到自己屋,她沒有躺到床上,而是坐在自己的梳妝台前,她的手里,是一台索尼相機。
這個位置不僅能讓她看到院子里的一切情況,而且隔壁堂屋也盡收眼底,就連對面她婆婆的房間也能看到一多半!
位置不錯,角度不錯,一切具備,只欠東風了!
凌鮮兒剛坐到下午,就看到崔紅和周玉青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門。
看到兩人走遠,她立馬起身沒有鎖門就來到了玲瓏家。
周傳旺此時正要出門,玲瓏借口妞妞咳嗽讓他買了藥再回來,這樣,周傳旺回來的就不會早。
院子里靜悄悄的,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玲瓏突然叫了一聲大妞妞︰「大妞,你爸不在家,你自己睡覺,我有事兒出去一會兒!」
說著就抱著小妞妞大步走出院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午後的街道里。
她故意把門虛掩,鄉下民風淳樸,很多村人白天出門都不會鎖上大門,而只是簡單關上即。
于此同時,凌鮮兒也回到玲瓏房間等待,從這個位置看出去,作坊里的一切情景都盡收眼中。
凌鮮兒看到周玉青走進院子,就取消閃光燈開始按動快門,相機上面自動記錄時間,從周玉青進入院子,她的所有行動都盡收眼中。
周玉青在門外已經听了好久,知道這會兒周傳旺和王玲瓏都出去了,大妞妞又在睡覺,她根本就沒有想起到別的房間看看就直接進了作坊。
凌鮮兒不動聲色的按動快門,把她的所有動作都拍了下來。
幾分鐘後,周玉青離去,玲瓏也在外面辦完了事回來了,很快,周傳旺也回來了,惦記著女兒咳嗽,他回來的也早。
崔紅在門外望風,看到周玉青出來娘倆又裝模作樣的在外面逛了一會兒才慢悠悠的回到家,此時凌鮮兒正坐在梳妝台上畫眉,一臉的痴迷模樣,對回來的娘倆更是愛答不理。
兩個人心里有事懶得理她,各自回房間去了。
周傳旺回到家就急急忙忙的拿出藥要給女兒沖了喝,這個時候玲瓏突然攔住他,「不用喂了,妞妞沒生病。」
周傳旺的手停在了半空,他有些不解的看著玲瓏,玲瓏讓他在床邊坐下,這才對他開口道︰「傳旺,我是你的妻子嗎?」
周傳旺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
玲瓏又問,「如果現在有人好害死你的妻子,你願意嗎?」
周傳旺緊張了,「誰?」
玲瓏這就把剛才生的事說給了周傳旺,只是把凌鮮兒看到的說成是自己看到的。
周傳旺驚愕了,他難以置信的搖搖頭,「不能!她們,究竟要干什麼?」
玲瓏道:「如果你想知道,現在就按照我說的辦!」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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