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株花在她進入這間房的那一刻就被刻下了印記,這種印記是神農秘籍中獨有的東西。夜雨本來以此做記是想利用它們設置些防身毒陣,沒想到現在卻派上了其他用場。
夜雨摘下了其中一株盆栽的枝椏,先放在眼前看了看,又放在鼻尖聞了聞,眉頭不覺一皺,隨即她又轉向了另外幾株,以同樣的方法摘下枝椏,看了看,聞了聞,得到的結果都和第一株一樣,以致她的眉頭是越來越緊鎖,臉色也逐漸難看起來。
「不能!」夜雨低聲嘀咕著,從空間戒中帶出一個玉瓶,將瓶中的液體各滴了一滴在枝椏的豁口上,原本青綠的幾個豁口漸漸泛起了同樣的紅色,並呈現出相同的紋路,夜雨看著豁口如此的變化,臉色一時陰沉到了極點。
「難道真是一夢半年嗎?」夜雨蹭蹭地連退了幾步,幾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實。這些盆栽上的印記是夜雨入住當夜留下的,此刻她采用秘法讓印記顯現,此印記特殊,能呈現出留下的時間——就是昨天,這就意味著侍女沒有說謊,夜雨根本沒有離開過這座宮殿。
怎麼回事?夜雨頹然地跌坐在椅上,感覺眼前是迷霧重重。半年的村中生活是如此的真切,不能是夢,但為何時間上卻對不上,到底哪出了問題,夜雨反復地問自己,卻沒有答案。
不,想要證明那半年的存在是否真實,仍有一樣東西!夜雨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一定,從空間戒中拿出一個玉質的器皿,劃破手指,滴了幾滴血在里面,並挑掉一片皮膚,放了進去。接著她從房中其中一盆盆栽中,摘下了一朵花,將花汁擠在器皿中,同血液和皮膚混合在了一起,很快,原本還鮮紅的血液變成了妖藍色,而那一點皮膚也化為了深褐。
看著眼前的場景,夜雨頓時呼出了一口氣,眉頭稍稍舒展開來。
「什麼都能造假,唯有自己的身體,絕對能告訴你真話。」夜雨將器皿收回進空間戒中,輕聲道。
想當初,夜雨陷入怪村時,生命沒有任何的保障,因此不得不做些防護措施——以毒傍身。為了使自己施毒的本領回到前世的極致水平,她開始吞噬各種植物。這些植物,單吃不會有什麼副作用,只會夯實身體的基礎,但是若結合在一起,則毒性劇烈。夜雨半年的時間中,所食之物,沐浴之藥,不下千種,早已經百毒纏身,一般的玄功者,想要害她,五米範圍內,只要啟動毒體,定叫他中毒身亡,而厲害一點的人物,夜雨如若拼掉半條性命,照樣以讓他七竅流血
「那半年的經歷應是真實存在,為何印記卻顯示出時間沒變呢。」確定了村中半年的真實性,夜雨又陷入到了另一個謎團。
一方面,夜雨反復查看過那幾盆盆栽的印記,現印記沒有被更改過,那麼她在此處宮殿的時間絕對正確,只有一天。另一方面,她的身體不會作假,呈現出來的又是她在村莊中呆了的半年。一夜等于半年,是誰送給了她半年的光陰抑或是偷走了她半年的時間,夜雨有些搞不清。
思前想後,夜雨做出了幾個推論,將最大的能排在了時間術上。村中的結界應該就如同當初的萬魔鈴一般,能將結界內的時間拉長百倍之多,所以在結界之外的一夜,就變成了村中的半年,這也就解釋了夜雨此刻的情況。
然而事實是否真像她想的那樣,夜雨其實也不敢肯定,畢竟這當中還存著許多疑點,她未解開,所以不敢妄加判斷,盡管如此,有一點夜雨卻是非常清楚的,那便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還得找出幕後的黑手。
「幕後之人是誰?」夜雨此刻心中真沒什麼頭緒,不過好在她曾留下一後手,因此對找出此人還是信心十足。此人一直以來都想抹掉她存在于村中的痕跡,就是不想讓她現什麼,那麼夜雨自然就不能明察了,所以,只能暗中進行自己的計劃。
從夜雨進入狐族到至今,唯一接觸過的重要角色,只有狐王和吳軒,因此,她率先要查自然是這兩人。只是這兩人皆非同一般,夜雨想要不動聲色地探知秘密,如若不用些手段,恐難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一個下午的思慮,終于讓夜雨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計劃,選擇的第一個開刀對象便是狐王。她派出侍女去請狐王入殿,沒想到一向對她積極的狐王居然拒絕了前來,這讓夜雨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她細問了侍女前去的過程,才知道,她們剛到狐王寢殿就遭受了阻攔,根本就沒見到狐王本人,傳出這話的人,只是狐王寵愛的貴妃。
听了侍女的敘述,夜雨頓時醒悟,她差點忘了這是狐王行宮,與他有密切關系的除了朝廷之外,便是後宮,而帝王後宮向來硝煙彌漫,恐怕狐王身邊的寵妃知道她這個存在,已經把她當成了爭斗的對象了,所以才故意阻她與狐王相見。
「爭風吃醋!」夜雨冷笑道,要不是有自己的目的,她連看也不想看這仇人一眼。既然狐王請不過來,那我就自己去見他,夜雨打定主意,立刻行動,當她行進至別殿大門口時,卻被守衛給阻了回來。
「什麼,沒有狐王的命令,我不能踏出別殿。」
夜雨在守衛那里得到了這麼個答案,心中惱怒不已,但她知道和這些人計較根本沒什麼作用,于是不露聲色地回到了房間。
「又是軟禁!」夜雨一手拍在了桌上,留下了一片紅腫于掌心。看著手掌傷腫,夜雨忌恨自己的「弱不禁風」,要不是玄功盡失,她何至于到如此地步。用毒倒是以解決一些問題,讓她出上一口氣,然而卻會讓她因小失大。她的目的是為母報仇、消滅整個狐族,所圖甚大,怎能在此刻生出事端來。于是她深呼吸了幾口氣,平復住自己的心緒,緩步邁出了房間,到別殿的花圃賞花散心去了。
夜晚,夜雨本欲請吳軒到殿里共進晚餐,不巧的是剛好有人求見于她,夜雨心中有些狐疑,在這里她沒有認識的人,誰會來見她,于是便讓綠蘿請人入房。
來者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皮膚光潔淨皙,臉龐稜角分明,黝黑深邃的眼眸,泛沉著堅毅冰冷。
夜雨本沒有在意此人,驟然間她感受到了一絲仇恨的目光由少年眼中射出,從自己身上掃過,雖只是極微弱的一絲且轉瞬即逝,但夜雨依舊察覺到了,這使得她有了些警覺。
「難道他和我有仇?」夜雨疑惑了一下,不覺多打量了眼前的青年幾眼,突然間覺得他有些眼熟,猛地一回想,便有了印象。當初在秀靈村時,幾撥探查東山的一只隊伍中,夜雨好像見過他。如若不是那群人把娘的消息透露給狐王,娘又怎麼會離她而去,看著眼前這個害死娘的禍首之一,夜雨恨意滾滾,雙拳緊握,手指因過分地用力而略微白。
冷靜,冷靜,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夜雨深吸了口氣,隱藏住心中的仇恨,冷眼看著那人,猜測著他的身份和來意,以及他眼中曾經的恨意。
「你是?」
「侍衛統領金煦拜見公主!」金煦單膝下跪,向夜雨行了個跪拜禮。
「哦,起來吧」夜雨微微抬手,示意金煦起身,「金護衛此番找我,有何貴干?」
「王讓我請公主參加今日的晚宴。」金煦起身,卑恭地道明了來意。
「什麼宴會?」
「為公主洗塵之宴。」金煦的回答簡單干脆,倒合夜雨心意。
「好,我準備準備,請金護衛在外面等下。」夜雨說完便轉身進入內室,卻在內室中眉頭緊皺。
「洗塵之宴」金煦的話無疑從側面又提醒了夜雨剛到狐宮不久的事實,那麼那消失的半年真的就是一片難以追尋的空白。此刻金煦的出現讓夜雨清醒的知道,仇人一個個即將浮出水面,需要她專心面對,而村莊的事情卻撲朔迷離,難以理出頭緒,兩者相較,何去何從,夜雨很快便有了決定——隨機應變,順時而動,哪里露出端倪,就從哪里切入。
在一排的禮服中,夜雨挑選了一身明艷的衣服,非常細致地為自己的容顏做了些修飾。
芙蓉如面柳如眉,瞅著鏡子中的嫵媚的自己,夜雨滿意地一笑,今晚,是和眾多仇人的第一次會面,夜雨怎能失了「禮數」呢。
慢扶珠柳,夜雨一步一趨邁出了房門,「金護衛,出吧。」
「是,公主。」金煦抬頭見到夜雨,僅有一瞬間的失神,隨即便恢復到了平靜,這讓夜雨不得不對此人重新作出評估。
做事干淨利索,不被美色所惑,超強的定力,是個強勁的對手,夜雨對金煦做了這樣的評價。如若能收為己用,倒是顆好棋子,難就難在這樣的人性格都很堅毅,想要收服,絕非易事,何況他曾在秀靈村出現過,是殺害娘的間接凶手,夜雨是不會放過他的,最終兩人還是會成為敵人。
如何才能對付此人,夜雨此時還沒有辦法,她對狐族的情況一無所知,要想瓦解,還需多下點功夫。也不知道狐族像金煦這樣的人佔多數,還是像狐王那樣的人佔多數,如果都像金煦般,覆滅狐族,是舉步維艱,但若都如狐王,那夜雨的復仇也就輕而易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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