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休息時間的趕到了山上,林哥在絢爛的煙花光亮中看到了一塊平地上搭著的帳篷。心里頓時有些感嘆,他這累的連口水喝的都沒有,他們好,在溫暖的帳篷里說說笑笑。
只是令他擔心的是,此刻帳篷里一片漆黑。而且,帳篷是從里面被拉上的。
安跡沉的臉色在這紅綠流轉的燈光中不辨喜怒。他看了林哥一眼,林哥驚異的現他一向冰冷的眼里已經只剩下了漆黑的沉默,像是無垠宇宙里漆黑的黑洞,怕又孤獨。
安跡沉朝帳篷走去,林哥會意並沒有跟上,讓他跟,他還不好意思呢。
漫天煙火下,那藍色的帳篷溫暖的像是一個家。安跡沉走了過去,耳邊的煙花聲慢慢消失,另一種聲音開始清晰的響起。
那是寧鄀的呼吸聲,很細很密,密密匝匝的,還有她偶爾響起的申吟,有些緊繃有些黯啞,帶著無限的**與嫵媚。
安跡沉很熟悉這種聲音,很多個夜里,這個聲音在他耳邊回蕩讓他無比清晰的淪陷。過了這麼久,再听到這個聲音,心里竟是一陣陣緊抽。
腦子里開始浮現出她漆黑如墨的頭散在枕上的樣子,想起她完美的像是一件藝術品的身體,想起她身上溫熱的觸感和淡淡的香氣。所有的這些,讓他的心里火燒一般難受。
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闖進去,進去,殺了他們兩個,沒有一絲猶豫的殺了他們。讓所有的背叛與傷痛都全部消失殆盡。
那清晰的聲音響在空蕩世界,每一聲都像是一根長針刺破血肉扎進心里、刺進骨髓。
是當他想要進去的時候,腦子里突然浮現出漫天雪花中寧鄀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的身影,還有她癱倒在冰涼的地板上,全身滿是傷口,沖刷而下的水帶著她頭上的鮮血染成了淡紅色。
所有的憤怒有一瞬間平息。當所有的憤怒遇到了失去。都會變成小心翼翼的委曲求全。
煙花聲還在響,慕煙將所有的煙花排放好,用一根長線將每個煙花都纏住,不用一個一個的點燃也能一直放完。
他精心設計好了。在這一片繁麗的煙花中得到了幾乎他想要的所有。
艷麗卻冰冷的煙花下,安跡沉沉默的站在那里,風吹著他的衣服獵獵作響,直至所有的煙花熄滅,他蕭索的身影融入了一片完全沉寂的黑暗。
林哥遠遠的看著安跡沉,心里也不知道該想什麼了。安跡沉沒有進去,肯定是因為里面生了什麼。是他實在沒想到安跡沉連那種事都能夠容忍。看著安跡沉站在一片黑夜里只剩下一個漆黑的輪廓,林哥心里嘆了一口氣,轉身看向黑夜里森然的山脈。
黑夜終于沉寂了下來。安跡沉看著那漆黑的帳篷,听見里面傳來了細微的走動聲。過了兩分鐘。帳篷從里面被拉開,慕煙走了出來。
看到安跡沉,慕煙絲毫沒有意外,臉上的表情一如平日安靜的仿佛只是一潭清淺的湖水。
「寧鄀呢?」安跡沉的聲音很冷,很僵硬。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風吹得太久的緣故。
「睡熟了。」慕煙應著,饒是他的表情再平和,聲音里依然帶著幾分特有的黯啞。
安跡沉轉身錯過慕煙就往帳篷里走。慕煙也不攔他,任由安跡沉進去,嘴角的淡笑清淺平靜的讓安跡沉的心像是掏了吹來被風吹著。
腳步突然停住,當安跡沉站在帳篷口遠遠的看到寧鄀熟睡中安寧的容顏時,腳步突然停下。明白了慕煙為什麼還能那麼平靜的笑著。
他現在不能帶她走,就像剛才不能闖進去一樣,他害怕失去。
他知道如果現在他進去了,也許明天也許後天就不能再見到她了。
慕煙興師動眾的把寧鄀帶到這來,動用了那麼多的人力和關系,洛岑一定會得到消息。而自己在這里的事情他也一定知道。如果現在自己冒然將寧鄀帶了回去。任誰都會想到她和慕煙的事情,到時候自己不能還和慕煙這麼相安無事的相處著。不然的話,洛岑一定會懷疑的。
慕煙是篤定了他不會把寧鄀帶走才這麼放心的讓他上山,讓他進來。因為慕煙清楚的知道,他現在唯一奢求的就是能多和寧鄀平靜的相處多一天。一天就好。
看著寧鄀安然的睡眼,安跡沉轉身走了出去。慕煙看著他笑容依舊淡然。
「我們當初說的是,讓事情順其自然的展下去。」安跡沉臉色冰冷,看著慕煙的淡笑,心里的躁動一陣陣的翻滾,幾乎無法控制。
他是答應了讓寧鄀和慕煙在一起,當他知道寧鄀失憶之後。所以當慕煙和寧鄀接近的時候,他並沒有去阻止。就算洛岑看在眼里,也會理解成那是因為他把寧鄀打成重傷心里愧疚。
是愧疚總要有個限度,慕煙這麼做顯然是超過了他的底線,如果這個時候他還沒反應,那麼只能說明他們之間有問題。洛岑也會小心防範。
是那時答應慕煙,只是因為他想著寧鄀失憶後誰都不記得,他以為自己還有很多的時間很多的機會讓她對自己好一點。他想著如果一切順其自然的話自己還會有機會的。
但慕煙這麼做,顯然是不願給他任何機會。他在逼他早點結束。
「這就是自然,」慕煙的聲音很平靜,「你要帶走她嗎?」
帶走她?如果他要帶走她,又怎麼會退出來?安跡沉知道,如果自己這次帶走了她,那麼就永遠不能再有機會和她在一起了。
「我會在這里等到天亮再下山。」
等到天亮在下山,告訴山下的所有人自己在這兒,和寧鄀慕煙一起,所以他們不能生什麼事情。
安跡沉很想苦笑,他什麼時候也這麼自欺欺人這麼愚蠢了。
慕煙看著臉色冰冷的安跡沉,臉上的笑容淡去,低聲道︰「長痛不如短痛。」然後轉身進帳篷里了。
長痛不如短痛?慕煙,如果你是我,你不會這麼說的。
听著帳篷拉鏈拉上的聲音,很快里面又傳來了寧鄀有些模糊不清的囈語︰「你去哪兒了?」聲音里帶著濃重的睡意,軟軟的安撫著跳動的心髒。慕煙的聲音很輕︰「去外面看看煙花,免得生火災,晚了快睡吧。」「嗯。」
世界一片安靜。
安跡沉漆黑的眼里倒映出帳篷的影子,然後他轉身離開。
陡峭的山石上,漆黑的身影站立了一夜。
天色青白時分,林哥這才敢出聲︰「老大,要不要下山?」車子在安跡沉爬上山之後就開了過來,在山路上等了一夜。
安跡沉冰涼沉寂的目光掃過那安靜的帳篷,風霜侵染了他的眉眼讓他沉默的臉變得有些滄桑。
林哥撥了撥自己的頭,估計自己這會兒也好不到哪去。
收回視線,安跡沉抬腳朝山下走去。因為站的太久,腿冰涼徹骨又僵硬的很,因此走起路來緩慢而沉重。
不想在這里看到寧鄀,很怕此時見到她,怕見到她的笑顏如花。自己在這里站了一夜,卻見到那樣燦爛美好的她,想想就會覺得有些狼狽。
寧鄀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慕煙已經起來了,透過帳篷拉開的縫隙看到他在一個火爐前忙忙碌碌。
寧鄀起身,棉被從身上滑落,露出瑩白的肌膚在淡淡的陽光下泛著細膩的瓷白光澤。圍著被子拿過不知什麼時候整齊的疊放在床頭的衣服換上,走到了帳篷外。
「你在干什麼?」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里多出了一個做飯用的火爐和一個切菜的飯桌及豐富的食材,慕煙正在切菜,翠綠的小白菜新鮮口的樣子。
「做早飯,你想吃什麼?」慕煙回頭看向寧鄀,笑容清冽的像是山上的清泉。
「你做我就喜歡。」寧鄀微笑,如同一朵搖曳在山澗的幽蘭。
「一會兒就做好了,你先去洗漱吧,帳篷里有洗漱用的東西。」慕煙對寧鄀笑了笑,回過身認真的做飯。
「嗯。」寧鄀點點頭,進屋去拿洗漱用的東西。
用的是山泉洗的臉,冰冷的泉水輕輕潑在臉上,清爽的感官刺激了全身神經瞬間覺醒。
沾了滿臉晶瑩的水珠回到帳篷前,頭散亂的垂在肩上,一派隨意散漫的姿態,清新的讓人為之留戀。
慕煙正煮著粥,炒菜用的食材也已經全部準備好了。看到寧鄀過來,隨手幫她順了順頭︰「趕緊進去把臉擦擦。」
「等它吹干吧,」寧鄀伸手抱住慕煙,對他笑,「洗手作羹湯,你真賢惠。」
「去你的,」慕煙伸手拍了拍寧鄀的頭,「你做飯那麼好吃,舍得埋沒麼?快進去收拾一下待會兒過來炒菜。」
「ok。」寧鄀爽快的答應,踮起腳尖在慕煙嘴邊輕輕吻了一下,將嘴角冰涼的水珠沾到了他溫熱的臉上。
安跡沉回到家的時候天剛大亮,林哥一夜未睡也回家里休息了。佣人沒想到他會這個時候回來,還好每天的飯菜都準備了點,忙開口問他︰「先生吃過飯了嗎?要不要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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