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阿姆看著我忽然哭了,我忙說道,「徐阿姆,你放心,你那樣對我我也不會嫌棄你的。你沒有听見那兩個嬤嬤的話嗎,宮中女子是不許哭的。」
徐阿姆擦了擦眼楮說道,「公主,你是不是被她們罵哭了。」
我說,「不是被她們罵哭的,她們不敢罵我。我是被自己氣哭的。」
徐阿姆搖搖頭說道,「可憐的孩子,你在徐阿姆這里,還有什麼不敢說呢。她們什麼時候把你弄哭了?」
徐阿姆一定是以為我神志不清了,我也懶得再解釋我是怎樣被自己的夢給弄醒的,我只是想了想說道︰「就是昨天晚上,我跑過來之前,最多——不超過一刻。」
徐阿姆點頭道︰「可憐,可憐,還好公主你跑出來了。」說著又看了看無名,問我道︰「公主怎麼想到往秋闌殿跑呢?是不是她們把公主嚇壞了,公主忘了自己住在延和殿了?」
我微微一笑,徐阿姆還是把我當成小孩子呢,她怎麼一點也不知道我有多機智。我得意地說道︰「當然不是了,我想我要是回到延和殿,慈寧宮的人說不定還會把我抓回去,我只是想找紀雲瑯,讓他幫幫我。可是不巧的是——」
我看著無名的眉心蹙了起來,知道她也在為紀雲瑯忽然出現的事情煩心,便低聲對徐阿姆說道︰「我好不容易跑到了承乾殿,侍衛卻說紀雲瑯剛剛出門去了。」
徐阿姆微帶責怪地看了無名一眼,又問我道︰「所以公主就想著往秋闌殿來了?」
是啊,為什麼我想到往秋闌殿跑來了?侍衛不知道皇上去了哪里,我卻明明白白地奔著秋闌殿跑過來了。
我細細地回想著那一刻的感覺,我的兩只腳已經凍得麻木了,那種麻木讓我感覺不到被磨破的疼痛,然而我心里卻是清醒的,是一種輕微的刺痛的清醒的感覺,而我也篤定了,紀雲瑯是往秋闌殿去了。
那種微微刺痛的感覺,嗯,那種微微刺痛的感覺,就是現在,心里的這種奇怪的感覺。
可是我不能這樣對徐阿姆說,徐阿姆顯然是有些不滿無名了,而且我這樣說,徐阿姆也一定不會相信的。于是我連忙說道︰「不是我想的,是福寧殿的侍衛告訴我的。」
門外忽然有一個人在咳嗽,然後我就听見了無名的聲音說道︰「皇上,您怎麼來了。怎麼不讓人通報一聲呢。」
怎麼,果然是紀雲瑯來了嗎?
我伸手輕輕按著自己的心髒,體會著其中那種有些刺痛的感覺。是了,我第一次見到紀雲瑯,看到夕陽的光暈下那一襲藍衫的男子緩緩轉了身,看到了他被夕陽沉暗光芒圍繞著的半邊側臉,那一刻我的心頭便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尖銳而又清晰的疼痛感覺。
我以為,那是一種叫做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天傍晚,我拿著吹不響的金葉子走到了紀雲瑯的身邊,看到了他那張蒼白的臉,心里又一次涌起了同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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