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時稱贊了紀雲瑯的主意,繼續假裝失憶。『言*情*首*好在紀雲瑯並未察覺我的異常,也並沒有以他自己的話為依據,來推測我忘記他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對于紀雲瑯帶著我不告而別的事情了,太後自然很是生氣。
回宮後向太後請安,紀雲瑯和我雙雙被數落了一通。
我看著太後語重心長地對紀雲瑯長篇大套地說著,紀雲瑯微微垂著首,一改在我面前的囂張態度,唯唯而應。
太後一段話說完,好像是有點累了,終于停下了嘆了一口氣,隔了片刻又對我說道︰「鶯兒,皇上的事情,你想起來了一些沒有?」
我看了看太後,看了看紀雲瑯,忽然嘻嘻而笑,說道︰「他說他是皇上,皇後也說他是皇上。」
紀雲瑯低聲喝道︰「燕鶯,這是太後,不得無禮。」
太後輕輕擺了擺手,嘆道︰「罷了,她如今心里糊涂,不必勉強她。」
我說︰「皇後娘娘,他真的是皇上嗎?」
太後看著我憐憫地說道︰「你應該叫我母後,他是皇上,你是她的貴妃,哀家是你二人的母後,是酈國當今的皇太後,記住了嗎?」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臉上卻是一副全然不思議的表情。
太後大不落忍地看了我一眼,又對紀雲瑯說道︰「皇上啊,如今哀家一日老似一日了,再沒有精力能夠幫你操那許多心了。有些事情哀家本不願多嘴,只是想著怕你有時候想不到,忍不住要提醒你一句。你與鶯兒年輕夫妻,新婚燕爾,哀家本盼著你們生兒育女,延續我酈國皇家血脈,好讓哀家哪一天閉了眼,也好去跟先皇交代。是鶯兒乍到酈國,就生了病,如今身體倒是康復了,腦子又成了這樣,看來總需要一年半載的休養。關鍵是鶯兒不識得皇上,今後的生活如何能諧?夫妻之間又怎能……更遑論誕育子嗣了……皇上身邊並沒有別的人……」
太後如今說話,總是長篇大套的,跟她當皇後的時候,神態端然惜字如金的風格完全不一樣。並且十句話里面,總有三句是︰哀家年紀老了,哀家沒有力氣去操心了,哀家快要閉眼了。並且這三句話和其他的話題摻雜在一起,總能讓紀雲瑯听得一面恭謹垂首,一面小心安慰。然後太後說的話,紀雲瑯幾乎都會應承,而沒有應承的一小部分,也都極盡委婉地跟太後解釋。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
我站在一邊肚中暗笑,一面听著太後把話題說到了新婚燕爾生兒育女上面,忍不住有些羞澀。
不過我知道現在就臉紅心跳肯定是太早了的,因為太後如今說話,又多了一個新的特點,就是前面與她的生老病死息息相關的一席听起來語氣沉重、自肺腑的話,其實都不是重點。真正的重點要等太後微微做一個停頓,語氣鄭重地說出來。
果然,太後頓了片刻之後,看著紀雲瑯正色說道︰「所以,哀家準備給你選幾個人放在身邊,美人也好才人也罷,不用給太高的位份,只要能在皇上身邊服侍皇上就行。等將來為皇上誕下子嗣,再封妃也不遲。」
你看,說我和紀雲瑯新婚燕爾不是重點,重點是在說生兒育女;說我們生兒育女也不是重點,重點在說我不能生兒育女;說我不能生兒育女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在給紀雲瑯另外找人生兒育女。
听到這里,也就沒有我什麼事了,更不用我去臉紅心跳。
望著神色猶豫眉頭微蹙的紀雲瑯,心里笑得歡暢。只是我還要強自忍著不要讓心里的歡喜露在了臉上,是連著忍了幾次有些忍不住,臉上浮現了一種奇怪的神色,喉間努力壓抑的笑聲也變成了嗚咽。
太後和紀雲瑯不約而同地看著我,臉上都是驚訝的神色。
太後忙伸手招過過去,打量著我的神色和藹笑道︰「鶯兒,你過來。」
我站在紀雲瑯的側後方,看到他背在身後的手沖我搖了一搖。
我一時不能明白紀雲瑯的用意,只得走到太後跟前。
太後拉著我的手說道︰「鶯兒啊,你也不要難過,皇上是你的夫君,也是天下萬民之所望,皇上身邊多了些人,你也多了幾個姐妹,這是為你分憂的事情啊。再者說,母後和皇上也不會給新人太高的位份,皇上身邊,還是以你為尊。等你的病快快好了,再與皇上誕下皇子,皇後的位子依舊是你的,你說好不好啊?」
太後的語氣全然是在跟小孩兒說話。而且她一定是誤會了我,以為我不願意讓紀雲瑯身邊有新人。我忍著好笑,一面繼續用扭曲的臉色點頭答應了太後,一面想著紀雲瑯搖手的意思,說道︰「恐怕……恐怕這個皇上……不想要……」
我小心翼翼地側首看著紀雲瑯,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你自己不要,怎麼不自己說呢。驚奇的是紀雲瑯也是怒目虎虎地看著我,好像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一樣。
我回頭看著太後含有幾分疑惑的目光,又忙說道︰「皇後……啊,那個母後,皇上真的是我的夫君嗎?還有你說皇上身邊多了幾個人服侍……是干什麼的呀?是他身邊的丫鬟不夠多嗎?又怎麼是我的姐妹……」
太後臉上疑惑盡釋,舒心笑道︰「傻丫頭,以後你就知道了。以後她們有什麼不好,你只管來告訴母後就是了。」
我心中也輕輕吁了一口氣,好險啊!太後定然是以為我在吃醋了。是一個連皇上都不認識的人,又怎麼會為這樣的事情吃醋呢。還好我反應的及時,打消了太後的疑慮。
不過,體味一下自己剛剛的心情,果真沒有一點吃醋的意味嗎?
我不願多想,只是問太後道︰「那她們都在哪里呢?」
紀雲瑯忙說道︰「太後為兒臣思慮周詳,只是……兒臣登基日淺,國事為先,至于充實後宮妃嬪一事,以先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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