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之下,山頂之上。
一個酒葫蘆高掛在樹枝上,一縷亮白色的美酒飛流直下,不偏不倚的落在下面的一張嘴里面,「噗!」一粒花生米正打中酒葫蘆,酒葫蘆直直的向下掉落,正要摔落在地,卻被一只油膩膩的手接住,那只手托起酒葫蘆,又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大口,才滿意的放下酒葫蘆,露出了一張紅呼呼的醉臉,正是凌寒的武道師父凌長野。凌長野看了看遠處的太陽底下**著上身的凌寒,說道︰「還有兩個時辰!不許偷懶!」
拜師之後,凌寒開始了武道的修煉,可是凌長野一開始並沒有讓他接觸武道修煉的法門秘訣,而是每天帶著凌寒爬山。此山名曰白山,綿延數百里,最高峰曰黑峰,上下千余石階。
那是第一日,凌長野帶著凌寒來到白山之下,道︰「入我門,你要記得,我讓你干什麼就要干什麼,不許問為什麼!明白了麼!」
凌寒道︰「謹遵師命!」
「不要文縐縐的!就說知道了就好!」
「是,師父,我知道了!」
「好,隨我上山,不得與我落下十階,否則有你好看!旁邊那兩擔寶貝給我挑上山!千萬小心,別摔了我的好酒!」
說罷就大肚一腆,一階一階的向山頂登去。凌寒朝旁邊一看,原來是早已備好的酒菜,一壇美酒,一擔佳肴。凌寒只好乖乖的挑著扁擔,一步一步的也跟著師父上山。
剛開始,凌寒還能跟在師父的身後四五階,可上了百余階後,明顯感覺到心跳加速,氣喘如牛,常言說的好,遠道無輕擔,何況是負重登山。
過了三百階後,凌寒明顯感覺到了體力不支,大汗淋灕,不僅濕透了道裝,而且又落下了三四階。肩頭的擔子現在仿佛是千斤之重壓在肩頭,每上一階都很吃力了,但凌寒天生有一股韌勁,硬是咬著牙堅持,一個十多歲的孩童,堅韌如斯,凌長野心里暗自嘆服。雖然這個徒弟總是沉默寡語,和自己這種酒肉穿腸的性格不大對路,心里還是喜歡這種肯吃苦的孩子。
在上了五百階後,凌寒的體力已經透支到了極限,肩頭被扁擔磨得血肉模糊,兩條腿如同灌了鉛一般,小腿繃得和石頭一樣硬且脹痛不已,每上一階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已經在落後了九階了,少年咬著牙,硬撐著。
雖然凌長野大月復便便,但上山的速度好像沒有什麼變化,依然面不改色,悠然自得。
可凌寒馬上就要落到十階之外了,他倔強的想追上,但體力不由人了,肩頭的扁擔就要滑下,他絕望的閉上了眼楮,仿佛已然看到酒壇落地美酒四濺的情景。
這時,一顆花生飛了過來,正撞到凌寒的小月復之上,「啊!」凌寒大叫一聲一陣劇痛由小月復起傳遍了凌寒的全身,如同被電擊了一樣。但是經過這一陣劇痛後,凌寒感覺一股冷氣在丹田處涌出,胡亂的在身體里流動,把身體里的溫度降低了很多,而且感覺雙腿又有了動力,他趕緊趁著這突發的氣力緊跟了兩步。
就這樣,每當凌寒要落到九階之後,就會挨上一下,或者是花生米,或者是雞骨頭。如同制導一般準確無誤的撞到凌寒的丹田之上,激發出一股冷氣。
第一日,凌寒在挨了四十多次的打擊下,終于爬上了山頂。一到山頂,凌寒迫不及待的卸下酒肉擔子,一**坐在地上,喘著粗氣,又是一粒花生米,打在了凌寒的膝蓋上,讓凌寒激靈一下,站了起來。
「懶東西,趕緊給我打坐,把上衣月兌了,在這,不許出這個圈!」凌長野用一塊雞腿骨在地上畫了一個圈。
凌寒只得依樣坐在圈里。山頂是一塊百余平的開闊地,東面是上山的甬路,另三面是懸崖峭壁,在山頂,可以看到菊花台整個大城,東門處的熙來攘往的行人,市井隨處吆喝的小販,挑著木柴趕路的樵夫,還有那三五成群的身負兵器的羽道者。
凌府的亭台樓閣也映在眼簾,那個讓凌寒心頭一跳的後院在綠樹的掩映中,露出了閣樓的一角。
小城升起了炊煙,凌長野也打開了酒壇,他找了個樹蔭的地方舒服的一坐,開始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看都不看凌寒一眼。凌寒也不敢多過問,只好在圈里打坐。剛開始,凌寒只是打坐在圈里,時間長了,難免無聊,小孩的心性那受得了,剛要活動活動筋骨,馬上就有一快雞骨頭飛過來,像電擊一樣疼痛。凌寒只得眼觀鼻,鼻觀心,平心靜氣的在圈里打坐。
秋天的太陽仍有余威,曬的凌寒很是難受,無意間丹田處那絲絲的冷氣就像淘氣的孩童跑了出來,在他的身體里四處游蕩,游蕩過的地方,就抵去了陣陣熱浪,感覺舒服多了。凌寒也想控制這絲絲冷氣,但不得法門,只好任隨涼氣走走停停。
當夕陽落下,倦鴉歸巢的時候,喝得醉醺醺的凌長野和累的慘兮兮的凌寒就回到了府上。
第二天,凌寒的腿像烤熟了一樣腫脹起來,肩頭也是紅腫流血,但凌長野並沒有放過他,依舊是前一日的修煉內容,這讓凌寒可是苦不堪言,還是依靠花生米的打擊下,凌寒完成了功課。
但是晚上,凌長野親自來看望徒弟。凌寒心存感激,覺得師父還是不錯的。師父吩咐下人弄來一桶溫熱的水,讓凌寒泡浴。
「乖徒兒,這是我費了好大勁才配好的藥方,放在水里你泡一下,保證四肢百骸都會舒坦!凌長野說罷,將一小包粉末倒進了木桶,還似乎有一股玫瑰的香氣。
「謝謝師父!」
「嗯,進去吧!」凌長野那充滿血絲的眼楮里閃過了一絲狡黠。
直到進了裝滿藥水的木桶凌寒才知道,天上掉餡餅,不是圈套,就是陷阱。一進木桶,里面像是硫酸一般,要燒壞他周身的皮膚,感覺就像千萬把刀在每寸皮膚上來回的割,凌寒本能的往出彈,但是還沒等他跳出來,就被一臉壞笑的凌長野一把按下,除了口鼻以下,全都浸在了藥水之中。
「嗷!」一聲慘叫從凌寒住的小院傳出。
掃地的老伯停下了掃帚,除草的僕人放下了鋤頭,端茶的丫鬟弄翻了茶碗,切墩的廚子擦點切到了手。這慘叫聲聲音撕心裂肺,仿佛在每個人的心頭都重重的敲擊了一下。
痛並不快樂著,這是凌寒的感受,憑借著一口狠氣,凌寒堅持了下來,過了一個時辰,身體也就適應了這種痛,感覺神經都已經麻木了。雖然這澡洗的有點像是鴻門澡,但凌寒還是感覺有收獲的,第三天上山的時候,少挨了不少花生米。
這樣的學習生活堅持了三個月,上山,打坐,下山,洗澡。上山的速度越來越快,但凌寒始終沒有被落到十階之後,酒肉背的越來越多但是凌長野肯定不會吃不完打包再帶回來,打坐的時候那股冷氣還是像個頑童和凌寒捉著迷藏,但凌寒也模清了涼氣的一些習性,洗澡水里面的藥劑越來越重,但凌寒感覺的疼痛卻越來越輕。經過這樣的訓練,凌寒那瘦弱的身體變得結實起來,每天經過藥劑的刺激,凌寒的骨骼也發生變化,個子竟也長高了不少。
每日重復的功課讓凌寒也感覺到乏味,可是凌長野絲毫沒有教授其他課程的意思。
兩個月後的一日,凌寒鼓起勇氣問凌長野︰「師父,我能不能學習些新的內容啊?」
凌長野倒沒有因為凌寒的發問而激怒,而是笑嘻嘻的道︰「可以啊!」
凌寒大喜過望,「師父,那我們學習些什麼啊?」
「喝酒!」凌長野把酒葫蘆扔給了凌寒「必須都喝光!」
說罷不懷好意的看著凌寒。
凌寒無奈,只好舉起酒葫蘆,「咕嘟」喝了一口。
「啊!」凌寒感覺滿口辛辣的難以忍受,就連眼淚都差一點嗆出來。以前霍廚子也會讓凌寒陪他小酌幾杯,但霍廚子的酒都是玉液瓊漿,口感綿長。
「不許吐!我這酒可精貴著呢!我的徒兒豈有不會喝酒之理!」
凌寒只好捏著鼻子,喝光了這壺難喝至極的酒。不過這酒雖然入口火辣,到了月復中,竟化作了一股涼氣,和自己體內的冷氣頗為相似。
「喝完別傻冷著,趕緊打坐,體會怎麼控制體內的真氣,調節呼吸,試著用意念控制!」凌長野道。「玉液生龍池,飛流入氣海!這是傳授你運氣的第一個口訣,你現在還不能自己激發出真氣,只能借助酒來輔助,從咽喉到小月復的流向。」
凌寒一邊听,一邊盤膝打坐,認真的體會這酒激發出的真氣,心無旁騖,萬念俱寂。
之後,就是每天凌寒的學習內容又加了一項,喝酒。于是,每天傍晚,師徒二人都會滿身酒氣步履蹣跚的回到府中。
眾人見了無不發笑,有其師必有其徒。其實只有凌寒可以體會到,師父的用心良苦和匠心獨運。
三個月後的一天傍晚,木桶里的凌寒忽然听到院子里一片整齊的腳步聲,他忙跳出去看,只見父親帶領許多全副武裝的部下都向後院涌去。
凌寒好奇也跟在後面一起前去,還沒到後院,就看到了一個白影站在閣樓的屋頂之上,白色的斗篷下擺隨著夜風微微飄起,看身影正是那個欺凌自己的仇人,凌寒不禁眼中冒火,黑黑的眸子閃出冷冷的殺氣。
百余名部下有序的圍住了院子,兵遇夜不亂,將遇亂不驚,這是在長期與魔族的斗爭中形成的素養,尤其是凌家的子弟兵,更是個個都是精英。
「敢問閣下大名,為何深夜到此!」凌長峰問道!一邊說,一邊暗自提氣,全神貫注的注意著白影的一舉一動。手下的其他人也是手按刀柄,箭上弓弦,只等凌長峰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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