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凌長峰等四人用困魔大陣將白衣女子困住,剛剛松了口氣,不料又一白衣女子出現,正是那大師姐。她也不答話,出手間便將四人重傷,便破了這陣法。
凌長峰以為大師姐會痛下殺手,幾人只能引頸待戮。
被白衣女子叫做小師妹的女子又飄然而至,擋在了大師姐和眾人之間。
「冰雪兒,還用我動手麼?趕快束手就擒,听候師尊發落!」大師姐的聲音竟是男人一般。
「大師姐,二師姐,小妹有勞二位師姐掛懷了,只是小妹犯下了彌天大罪,也無顏面去見師尊她老人家了。」冰雪兒道,「只是今日之事都是小妹一人過錯,與凌家無關,還請大師姐手下留情,放他們一條生路!」
說罷,轉頭望了望凌長峰,而凌長峰正看著她,「雪兒!」凌長峰的聲音因激動而變得嘶啞。
冰雪兒微微點點頭,「峰哥!」
兩情相悅,雖不能朝夕相處,一聲輕喚,便勝卻人間無數。
「哼!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大師姐冷冷道。「我派的門規你是知道的!」
「小師妹,不如你和我們回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二師姐道。
冰雪兒嘆了口氣,道︰「看來今夜,小妹只能陪二位姐姐,一決生死了!只是還望二位姐姐能放過其他人。」
說罷,欺身而上,一點銀光,直取大師姐的咽喉。只見大師姐腳步一側,就躲過了這凜冽的一擊。
冰雪兒雙手一分,一點銀光變成了兩點銀光,一上一下,分別刺向大師姐的咽喉與小月復。
大師姐還是沒大動,只是輕盈的一轉身,與冰雪兒擦身而過,猶如在舞蹈。
冰雪兒一咬牙,兩點銀光變成了四點銀光,一揚手,分別向大師姐的印堂咽喉心髒和小月復激射而去,而手中又出現一點銀光,身形一轉,直直的刺向大師姐,勢如急風,卻又曼妙非常,銀光並沒有明顯的部位,應是還隱藏了後招。
眼見銀光如同流星趕月般刺來,大師姐也亮出一點銀光,只見她快速的連揮四下,只听「叮叮叮叮」四聲,四把銀簪落于瓦上,而冰雪最後的一刺才是真正的主攻,大師姐也是直直而上,迎著冰雪兒的身形,飄然刺來。
忽然一道白影也如閃電般襲來,一點寒光直刺冰雪兒的後心,正是剛才一直沒有動作的二師姐,靜若處子,動如月兌兔。
「雪兒小心!」凌長峰雙目血紅,眼見愛妻遭此險境卻無能為力。
電石火光之間,冰雪兒仍感激的瞥了凌長峰一眼,但絲毫沒有減緩進攻的速度,對二師姐的偷襲就像沒有感覺一般,這是搏命的打法。
大師姐一簪撥開冰雪兒的進攻,拂手一掌,直擊冰雪兒的胸口,而二師姐的寒光瞬間而來,追魂奪魄。
「若雪!」凌長峰血淚迸發。
忽然二師姐手腕一翻,竟以一個奇怪的角度刺向了大師姐的胸膛。
「啊」一聲驚叫發自于冰雪兒,一口鮮血噴射與長空,如同落葉一般,直墜小樓。
凌長峰不顧自己傷勢,強提口氣,腳一蹬,接住了墜下的冰雪兒。大師姐的掌力何其雄渾,雖然接住了冰雪兒,但仍然被撞到在地,狂噴了一口鮮血。
「啊!」的另一聲來自大師姐,二師姐的銀簪刺在了大師姐的胸口,激起一股血柱。
「李秋霜!你反了麼!」大師姐恨恨道。
「夏雲煙!這都是你逼我的!」二師姐李秋霜道,「你把雨兒帶哪去了!」
「你這不要臉的賤貨!還有臉和我說那個小雜種!」大師姐道,「我早就把她殺了!哈哈哈哈!」
「啊!!!」二師姐怒吼一聲,發狂似的猛撲上去,竟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大師姐的銀簪也落在她的臉上身上,她也渾然不顧,手中銀簪不住發出,一簪比一簪急促,一簪比一簪狠辣。雖然招招凶險,但兩人仍像是在翩翩起舞,甚是好看,只是「叮叮咚咚」的銀簪撞擊不絕于耳。
大師姐遭到偷襲重創,在這瘋也似的進攻下怯了心智,雖然還在抵抗,還擊,但還是抵不住二師姐暴風驟雨的連刺,倒在了屋頂上。
大師姐慢慢的倒下了,但二師姐仍然沒有停手,還是一簪一簪的刺在大師姐的身上,仿佛在發泄,仿佛在報復。
大師姐的眼神茫然的望著這個與自己一起長大的師妹,仿佛不相信自己竟會遭到她的如此對待。
兩人的鮮血混在一起,順著瓦片向地上流淌著,被風吹散,變成了一陣血霧。整個後院彌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
凌長峰、冰雪兒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發瘋一般的二師姐,雖然飄飄宛如仙子繡花一般,但招招狠毒,眾人心內一陣寒意。
天空落下了第一片雪花,落在了冰雪兒的臉上,變成了一滴晶瑩的淚。
冰雪兒躺在凌長峰的懷里,「峰哥,對不起!」
「雪兒!你要撐住!」凌長峰的一雙鷹眼也被浸濕!
「也許我不該跟你回來,十多年前,師門就找到了我!我只好離開你和寒兒!只是沒有想到,十多年了他們還不肯放過我!咳咳咳!」
「我看到了我們的兒子,只是我沒有盡當娘的職責,咳咳!」
「雪兒,我不怨你,只是為什麼不告訴我,讓我和你一起承擔!」
「峰哥,你不知道的,我們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雪下得更緊了,在地上鋪了一層。紅色的血透過白色的雪,格外醒目。
「哈…哈….哈….哈….哈!」一陣狂笑傳來,是滿身鮮血的二師姐。她雙目血紅,頭發凌亂,一席白衣被大師姐和她自己的血染紅,似鬼似魔,如狂如瘋。
這麼多年她一直在大師姐的壓制下委屈求全。師恩,師妹享受最好的福澤,地位,大師姐永遠高高在上,與其始終在她的壓制下苟且活著,今天終于讓她出了心頭這股壓抑多年的惡氣。
血腥的味道飄落下來,白色的身影來到凌長峰等眾人面前。
「小師妹!和我回去吧!十多年不見,師父很惦記你,還有你偷偷帶出的東西也該還給師父了。」二師姐的聲音竟溫柔了許多,但眾人听起來更是恐怖。
「二師姐,我是不能回去見師父她老人家了,回去你告訴師父,是我不懂事,做錯了,讓她老人家不要記恨我,東西我會給你的,但二師姐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不要為難峰哥他們,我欠下的債讓我一個人還!」
「小師妹,二師姐也想幫你,只是你是知道我派規矩的,不要讓二師姐難做,這幾個人一個活口都不能留!」
「二師姐,你的女兒可真像你啊!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你把雨兒帶走的!」二師姐的臉色一變,旋即改為溫和的問,「小師妹,你把我女兒藏哪里了,我知道你最善良了,不會傷害你的外甥女!」
「讓他們走,放他們一條生路,我就告訴你!」
「小師妹,斗心眼我是不如你的,好吧!他們可以走!」
「二師姐,那就請你起個血誓,萬一回過頭你去對付他們,誰也逃不了!」
「哈哈哈哈!小師妹,還是不放心我,好吧,我起誓!」二師姐拿出銀簪,在食指上輕輕一刺,一股鮮血流了出來,她在自己的腦門上畫了一個奇怪的咒符,然後念念道,「今日放過這幾個人性命,日後也不傷其性命,如違此誓,叫我終身不得得道修真!」
「還是二師姐照顧我!峰哥,你們快走吧!」
「雪兒,我不會扔下你不管的!」凌長峰道,「幾位兄弟,你們先走!」
天機幫主高明正與百草幫主徐神農攙扶著神兵幫主林鎮,見這種情形在這里也是無謂的犧牲,便向凌長峰夫婦一抱拳,齊道︰「凌兄保重!」
凌長峰也拱拱手,目送三人緩緩的消失在了雪夜之中。
「小師妹,人我也放了,這回該告訴我雨兒在哪了吧!」
「二師姐,你的女兒在」
「在哪里,快說!」
冰雪兒反而把目光轉向了凌長峰。
「峰哥,你還記得麼?那一年我們一起踏雪尋梅?」
「雪兒,我怎麼會忘記呢!」
「峰哥,那是我最幸福的時刻,咳咳,峰哥來世我們再做夫妻!」冰雪兒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快告訴我,雨兒在哪里?!東西在哪里?!」二師姐一把拽住冰雪兒的手。
冰雪兒溫柔的一笑,向後院的小樓望了一眼。
二師姐甩開冰雪兒的手,一掌凌空劈了過去,看似霸道的一掌,只是劈開了小樓的門。一個小女孩躺在正在椅子上,女孩手上,握著一個白色的圓筒。
「雪兒!」凌長峰悲戚的抱著漸漸冷去的妻子,眼淚和雪水混在了一塊,冰雪兒身上那熟悉的梅花的清香也隨之生命的逝去漸漸消散。
「雪兒,等等我,峰哥來陪你!」說罷,抽出冰雪兒那把匕首,一刀刺在自己的心窩。
雪越下越大,兩個人就這樣相依相偎,一同湮沒在風雪里。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瘦弱的身影從風雪里沖了出來,撲倒在已經冷卻的兩個人的身上。
「爹!娘!」凌寒大叫一聲,滿頭冷汗的從夢中驚醒。夢里那個場景仍歷歷在目,凌長峰和那個白衣女子都滿身是血,都深情的望著自己,但凌寒想去拉他們,卻怎麼也夠不到,直到兩個人消失在火光之中。
凌寒定了定神,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床上,而且感覺到整個房間還有些晃動。
凌寒急忙起身,還有些暈,他晃了晃有些漲痛的頭,感覺這像是一個船艙。
船艙不大但很整潔,一個木制的八仙桌立在房間中間,旁邊還有幾把八仙凳。八仙桌上放在一個青瓷的茶壺還有幾個茶杯。
凌寒小心的走了去,拿起了了茶壺,里面有水。凌寒打開了壺蓋聞了聞,一股茉莉花的香氣撲鼻而來。
凌寒忽然感覺自己的饑渴難耐,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就咽了下去,又倒了一杯,兩大口下肚。放下茶杯,發現桌上還放著一封信,信封上帶著那股熟悉的梅花的清香。
凌寒急忙拆開信封,一段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
寒兒︰原諒我!這麼多年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讓你受苦了!但娘的心里每時每刻都在惦念著你,以後的日子,娘無法陪著你了,但是娘會每天都在天上看著你成長。
你肩上的疤痕是娘刺的,你也不用問為什麼,也許有一天你會明白,但娘希望你永遠不會明白。帶你走的人是你的舅舅,你可以信賴,他會帶你遠離這里,娘希望你能平淡的過完一生,娶妻生子,永遠不要再回凌家。
如果娘和你爹都死了,永遠都不要想著報仇,這樣,我和你爹就瞑目了!
冰雪兒
一頁信箋輕輕的滑落在地,瞬間就化成了灰燼,凌寒想搶下這信箋,可是只模到了一手紙灰,看來這信也做了特殊的處理。
凌寒感覺自己的一生就在這張紙上,他無法呼吸,他情不自禁,前一秒還在痛恨的女人竟是自己的親娘,前一秒最想見的女人竟給自己寫了一封遺書,凌寒想喊,凌寒想哭,但是怎麼也無法釋放胸口的憋悶,養育自己十多年的父親死了,離別自己十多年的母親也死了,凌寒不禁一陣恍惚,無力的倒在了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