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大平王朝的習俗,大年初一是合家團圓的日子,這一日不必訪親走友,只管呆在自己的家里安安穩穩的吃上一頓飯,因此整個京城在這一日也是格外的安靜祥和。
待到大年初二,便是女兒女婿回娘家的日子,京城才漸漸熱鬧起來,街上的人手里提著東西,滿臉幸福喜悅的趕路。因著邵佩蘭的娘家並不在京城內,許佳氏的父母早亡,只剩下個不太親厚的叔叔,便派人送了份禮品過去,並未前去拜訪,因此這一日的許府也安靜得很。
等到大年初三,才是京城真正熱鬧起來的時候。家家戶戶開始訪親走友,街上的人流摩肩擦踵,不時有人不小心撞到另一個人,若是平日里遇到性子暴躁的,早就將撞到自己的人臭罵一頓甚至大打出手,然而在如今這個時候,不論是撞的一方還是被撞的一方,都不甚在意,只喜氣洋洋的趕往自己的目的地。
許府也不例外,一大早,許濤許佳氏等人便先行離去拜訪他人,許雲亭則留在許府接待來到許府拜訪的人,邵佩蘭有孕在身,不宜多加移動,便留在了許府後院不曾出現,許雲沁也陪在邵佩蘭的身邊,許芝和許越也起了個大早,如今用過了早飯,已玩鬧開了。倒是許雲晉,依舊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昨兒晚上石君極突然來到許府,那時天色已晚,許雲晉已早早的睡了,誰曾想石君極突然出現在床榻上,許雲晉也沒當回事兒,只往里面挪了挪給石君極騰出地方來,便又睡了。再次醒來卻是因為石君極手上不老實,總往不應該模的地方模,許雲晉不耐煩石君極打擾自己睡覺,本欲將石君極踹下床去,只是石君極的力氣比他大,壓制的許雲晉無法動彈,又在許雲晉耳邊哀求一番,許雲晉也就心軟隨石君極去了,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最後還是許雲晉實在熬不住睡了過去,石君極才作罷。
一大早,石君極倒是神清氣爽的起了床,許雲晉卻是日上三竿還昏昏欲睡,石君極不急著回宮,直到瞧見天色大亮,怕許雲晉睡多了頭痛,這才輕聲叫醒了許雲晉。
許雲晉打著哈欠起身,被人伺候著熟悉更衣,直到坐在桌前開始吃飯才真正的清醒過來,先喝口粥潤潤喉,才似笑非笑︰「大過年的你賴在我這里做什麼,回宮去才好得很,也省得我還得伺候你。」
石君極也不惱︰「什麼時候用得著你伺候我了?是我伺候你才對。」石君極細細數來,「昨晚月兌衣是我伺候的,今早穿衣是我伺候的,更何況,昨天晚上我還將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怎麼到了今兒個你就不承認了呢?」
許雲晉狠狠瞪了石君極一眼,還好屋子內只有他們兩人,沒有人听見石君極的話,沒好氣道︰「吃你的飯吧,吃完就走。」
石君極笑了兩聲,也不多說,只一邊吃飯一邊伺候許雲晉。
「當年我大平建朝,都城還是選在了前朝的京都,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因為皇城。若要重建皇城,勞民傷財,我大平開國皇帝是絕不允許的,而更重要的原因,則是這皇城存在的密道。」石君極忽然開口,成功的吸引到了許雲晉的目光,「當年攻入皇城,開國皇帝便在如今的長平宮內現了整座皇宮的密道,實在是鬼斧神工,也是憑著這些密道,才有前朝皇室中人逃出皇城,更有了之後的白河教。開國皇帝見了這密道,自然是喜不自勝,無疑,多了這些密道,就是多了個保命的手段,再加上這些年歷代皇帝不斷地修葺和改建,密道更為精良。」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許雲晉皺眉問道,這等皇家秘辛,就算是他選擇和石君極在一起也是不想知道的,他不至于笨到將自己跟整個石家王朝做比較,石君極將私庫交給他來管理,他已經夠操心的了,如今實在不想再知道什麼秘密,省得若將來有一日真的與石君極分開,他不得不被滅口。
石君極哪里知道許雲晉腦中翻騰的都是什麼想法︰「我告知你一條密道,以直接到長平宮內。」
石君極一番話說下來,許雲晉卻是暗暗心驚,心里感嘆皇室中人果然不小覷,他哪里想到,就連這個自己已經住了快二十年、許家百年來世世代代所居住的地方竟然也存在密道呢?甚至還是直達長平宮內。
而許雲晉又哪里知道,許家是有密道不假,而密道的那邊直接連到了長平宮,卻是石君極前段日子讓人暗地里重新修建的。石君極也不說,許雲晉自然更不會知曉。
石君極一番話下來,許雲晉卻是知道了石君極的心思,不由嗤笑一聲︰「你若想來我是沒辦法攔著,腳長在你身上不是,不過若想讓我去找你,那得看我心情。」
石君極低聲笑道︰「我自然曉得的,這樣也好,省得我來來回回不方便得緊,對了,不如我再讓人將密道口修到你房內,這樣更方便不是?」說完,石君極就覺得這個想法好得很,暗道之前怎麼沒想起這個方法來,又想著回宮後就立刻讓人動手修建。
許雲晉撇撇嘴不說話,瞧石君極那神色是勢在必行,許雲晉也就不掃他的興了,等用完飯,直接將石君極趕到了自己院子外面,揚聲道︰「你從密道回去吧,看看還有什麼要改進的地方,對了,順便在其中布置點桌椅茶水什麼的,省得走到半路口渴勞累連個休息的地方也沒有。」
說罷,直接關上了大門。還好這院子里的人也是對許雲晉忠心不二的,不然就照著石君極來的頻率,恐怕早就被人現了。
石君極模模差點被打中的鼻子,臉上難掩笑意,轉身往許府的密道入口走去了。而不論是石君極還是許雲晉,都沒有現隱藏在暗處的目光驚愕的許雲亭。不知過了多久,許雲亭才掙扎著動了動,僵硬著身子去了自己的書房,將自己在書房內整整關了一天,連有人來許府拜訪也沒有出面,還是最後下人去尋了許雲晉才擺平這事兒。
足足過了三日,許雲晉才再次見到許雲亭,一見到許雲亭,許雲晉就嚇了一跳︰「大哥你這是怎麼了?我這剛三天沒見過你,你怎麼憔悴成這個樣子了?」
許雲亭眼中復雜,他自詡聰慧,這幾日左想右想,也只能承認石君極和許雲晉之間的關系到底是什麼,他知道不能再欺騙自己了。幾天熬下來,黑眼圈眼楮凹陷是指定有的,更是不修邊幅性情暴躁,還好過了三日,許雲亭多多少少也想開了些,總不至于當著許雲晉的面失態,面對許雲晉也能平靜下來。
許雲晉看不懂許雲亭眼中的復雜,只以為許雲亭是遭遇到了什麼事情,難免有些著急,想起這幾日家中並未現任何事情,許雲亭又一直足不出戶,還真的不知曉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
看著一臉懵懂擔憂的許雲晉,許雲亭不禁有些苦澀,說到底,皇上突然重用他,雖也有他優秀的緣故,但想來這里面最大的原因是許雲晉才對,若不然滿朝文武皆有才能,怎麼就偏偏看重了自己呢?
不單單如此,在宮門外許家人坐轎入宮的恩寵,宮宴上許雲晉出口不遜後又摔筷而走,當晚一整夜都不曾回來,這些想來,卻是讓許雲亭膽戰心驚,恩寵也好容忍也罷,不過都是因了許雲晉的情面罷了。
許雲晉被許雲亭直勾勾地目光盯得直毛,忍不住又問道︰「大哥,你到底怎麼了?」
許雲亭微微嘆了口氣,並不回答許雲晉的話,笑道︰「這幾日你曾出府?」
許雲晉搖搖頭︰「大過年的,外面人多得很,我嫌擠得慌,左右我又沒有什麼人要去拜訪,留在府里倒也自在。」
「話不是這麼說的,過年不就是圖個熱鬧?要我說你也別走呆在府里,出去走走見見朋友也是好的。對了,蘇少劉三少他們已經好幾日未見了吧?你也應該找他們聚聚,別老讓人家來找你。」
許雲晉听著許雲亭的話,心里卻古怪的緊,往日里許雲亭不會管自己這些事兒的,如今怎麼跟自己說起這些來了?
許雲亭又道︰「你如今也有十七了,這個年紀的富家子有幾個沒有侍妾通房的?不如我幫你找幾個,你不是挺喜歡環采閣那個什麼落雪的?若你實在喜歡就把她贖出身來,就算當不了妾侍當個通房,我許府也不會少了她什麼的。」
許雲晉越古怪了,只好道︰「大哥,你這是怎麼了?你難道忘了我弱冠之前不能近嗎?不單單如此,就算我能近,咱們許家世代都是一夫一妻,根本就沒有侍妾或通房一說,若真將落雪迎了進來,跟爹,跟許家,又要怎麼交代?」
許雲晉的話如同一桶冷水直接倒在了許雲亭的頭上,是了,就憑著這兩點,許雲晉的身邊也無法有女人的,就算他拼著許家百年來的名聲讓許雲晉納妾,也不能不顧許雲晉的性命讓他在弱冠前踫了女人。
許雲亭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最終長嘆一聲︰「罷了罷了,終究是我太過強求,萬般皆緣,我又怎麼阻止得了?」說罷,搖頭走開了。
許雲晉瞧著許雲亭的背影莫名其妙,大哥這語氣怎麼這麼像出家人的語氣?莫不是魔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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