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冬季,柳蘭芷一直被逼著喝藥,倒不是那麼苦了,只是她覺得郁悶,身邊的丫頭青果也給弄走了,據老道士說看中了青果有慧根,收作道童了。服侍的貼身丫頭換了那個小圓臉的丫頭小星了,柳蘭芷以為這個小星是喬五的舊部。後來冷眼看去,卻不是,只是一個不善言辭,但手腳勤快的姑娘而已。自己的藥都是每日清晨喬五安排小星熬了後,喬五親手看著她服下,才滿意地笑著離去。一旦柳蘭芷蹙眉,說自己不想喝,喬五就過來軟硬兼施,哄著她喝藥,一次,她實在是厭惡那藥湯子了,喬五看左哄右哄都喂不下去了,干脆他自己端起碗來喝了一大口,弄得柳蘭芷和丫頭小星面面相覷,彼此都想王爺不會是瘋了吧,這個是婦人喝的調養身子的藥,這沒等柳蘭芷想明白,喬五卻一把扳過了柳蘭芷的脖子,嘴對嘴,把藥如數灌到了她口中!柳蘭芷吃驚之余,大為羞,丫頭還在一邊看著呢!她惱了!正想發作,喬五卻咂巴咂吧嘴巴道︰「還不算太苦,尚好,以後阿芝要是不好好吃藥,為夫只能這樣喂你了!」說罷厚著臉皮嬉笑。
柳蘭芷偷眼看小星,那個丫頭的低著頭仿佛什麼也沒看見,也沒听見似的,但那煮熟了蝦子似的紅透了的脖子,出賣了她。
喬五不以為意吩咐道︰「以後王妃要是不肯喝藥,你把藥放這兒下去就成!」「是!」小星巴不得一聲,兔子似的一般竄了下去溜了出去。
柳蘭芷圓瞪雙眸,怒視喬五,喬五毫不示弱回瞪了過來。
兩個人四只眼楮都瞪得溜圓。半晌,喬五指指藥︰「阿芝還等著為夫喂藥嗎?來,咱們繼續!」說罷笑著端起了藥碗。
柳蘭芷卻突然一把搶過了碗︰「不敢勞王爺的駕,我自己能行!」說罷,「咕咚咚」一股腦兒把那一大碗藥全部喝光!
喬五先是驚詫,然後呵呵直笑,「真是可惜了,我還是覺得為夫親自給你喂藥更好一些!」說罷笑著拂袖而去。留下了柳蘭芷一個人在那里咬牙切齒。
此後,柳蘭芷果然乖覺多了,每次只要她嫌棄藥湯子難喝,喬五就說要代勞,美其名曰先為她品嘗,柳蘭芷可是怕了他的厚顏無恥了,所以盡管心里不樂意,還是乖乖把藥喝下去。于是喬五笑眯眯地拍拍她的頭︰「這才乖嘛!」柳蘭芷時常「啪」的一下子拍掉他的爪子,回之一對大白眼。喬五樂顛顛去忙他的公事不提。
這樣的日子相處久了,柳蘭芷也慢慢習慣了,青果果然是跟著老道士學什麼「道可道,非常道」之類的法術去了,柳蘭芷見過她遠遠地跟在老道士身後,離著自己和喬五八丈遠打躬作揖的,柳蘭芷知道是自己連累了這個小丫頭,有些于心不忍,托紫蘇安撫,紫蘇回來笑道︰「姑娘不用擔心,這個青果跟著她師父如魚得水呢,每日里懶懶得,奴婢看著都胖了一圈呢!她讓我給姑娘請安呢,說什麼姑娘要惜福之類雲山霧罩的話!」紫蘇笑嘻嘻來回稟。
柳蘭芷思慮了半晌,也只能點頭,覺得喬五的這個安排也不錯,青果是自己的丫頭,能好好地活著也算是幸事吧,冬季日短,養病的柳蘭芷百無聊賴,外面寒風呼嘯,天寒地凍的,也沒法出去散心。喬五不知從哪里弄來了許多的志怪、傳奇的閑書,讓她打發時間。柳蘭芷略微翻翻就丟在一邊,提不起興趣。幸好暖閣里的三個女圭女圭,都在咿咿呀呀學語的階段,每日里,嘰嘰呱呱的很是熱鬧,也讓柳蘭芷開心許多。朔兒自是不必說,爹爹、娘親喊得很清楚了,喊得喬五眯著眼楮笑,也奇了怪,朔兒和喬五特別親昵,只要見著喬五的面,就死賴在他身上,摘都摘不下來。而妖妖和嬈嬈,也開始含糊地會喊娘親了。柳蘭芷驚喜莫名,她心里激動,讓小星去後宅那個供放牌位的小院子,替自己燒香去,把這個好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了張靜姝!
這個漫長的冬季里,她見過了兩個絕色的樓蘭美女,就是喬五使壞派去陪侍左慈老道士的那兩個外藩的姑娘。兩人具是高鼻深目,頭發金黃,膚色白皙,明顯是具有東歐血統的姑娘。她們磕磕巴巴會講幾句漢話,和柳蘭芷說話時,大多是靠手勢。丫頭們都納罕得緊,真個是物以稀為貴,王妃竟然覺得這兩個身材高大的異族女子很投緣。柳蘭芷卻從她們的話里獲得了重要的信息,那個在中國歷史上已經消失了的樓蘭古國,現在不但幸存,並且繁華得很,因為那邊有許多波斯、大食商旅在那邊做交易,她心念電轉,是不是自己的生意可以帶到樓蘭呢?她這邊動腦筋,喬五就已經讓手下販運一些絲綢茶葉去樓蘭了,柳蘭芷知道那里面有一成的貨物是自己的。不由喜上眉梢。何況紫蘇前幾日帶給自己好消息,紅袖一家在浙西那邊混的風生水起,已經置辦起了一座三進的大院子,而北方翠屏那邊,自己的財富滾雪球般,越來越多,雖不能說富可敵國,可是養活自己和手下人一輩子吃喝綽綽有余。手里有了銀子,也就眉開眼笑了,她想這就是所謂的安全感吧。無論何時,有銀錢傍身總不是壞事情。男人靠不住,都有他們的雄心壯志,銀子卻是沒那麼多野心的,到了誰的手里,都是溫順的,沒听說誰家的銀子多的咬手的。于是她就這樣開懷起來。殘冬之末,她的身子也漸漸好了起來。
而與她平和的心境相反的是,草原上的氣氛在殘冬之際,卻是緊張起來了。無他,新帝登基三年了,一子具無,有些老臣開始上奏折奏明新帝,擇立皇儲,就在皇室里的子佷里面挑選。消息傳出來,冀州不知道如何,反正等消息到了草原時,頓時,夏王那些幕僚們開始晝夜商議了。柳蘭芷起初不知道怎麼回事,只是那些幕僚們三三兩兩地經常來看小世子,引起了她的警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