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五恨恨地瞪著這個女人,按照輩分。這個昭陽公主應該是自己的堂姐,可是他卻是如此痛恨這個女人!因為她的緣故,他失去了阿芝和孩子們的蹤影!
喬五那狠戾的目光,讓昭陽瑟縮了一下,禁不住後退了一步,那原本傲氣的臉上第一次浮出了恐懼的模樣,她顫聲道︰「不過一個愚笨的婦人罷了,還是一個人帶著孩子的婦人,那孩子可不就是焦家的血脈嗎?與你何干,值得你如此回護?」
喬五冷笑︰「那焦二郎不是讓你把她們母子帶回去嗎?你怎麼會下狠手要了她們母子的命?你可知道那馬車里還有我的一對雙生女兒呢!」
昭陽呆了臉,這才明白自己劫殺的那個馬車里竟然有夏王爺的郡主,頓時頓腳道︰「那婢子誤我!」
「婢子?」喬五擰眉問道。
「就是那個叫做什麼小星的,妄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呢!本公主的一支利箭就要了她的小命了!堂堂夏王爺不會猜到本朝的相國大人在你身邊弄了一個細作吧!」她張狂地大笑。
喬五恍然明白那個小星是和昭陽里應外合的人,焦二郎好算計,只不過,這個昭陽怎麼好相與的?只是,她怎麼會那麼恨阿芝?要置她們母子于死地?猛地他想到了原來的那些傳言,昭陽在沒去匈奴和親前,可是和焦二郎議過親的,難道她至今仍舊耿耿于懷?想到這里他問︰「你劫殺了阿芝母子,怎麼向相國大人交代?」
昭陽眉間浮出了驕矜之色︰「不過是一個小吏的妹子罷了,當初二郎竟然為了這個婦人而嚴拒了我皇兄的提親,讓我堂堂的大漢長公主面上無光?我怎麼能善罷甘休?沒刺死他算便宜他了!還想著為他帶了老婆孩子去京都?我閑得啊!」她不屑于一顧地揚揚眉。
喬五不禁笑了,女人果然愛記仇!
他正色道︰「你在北匈奴做大閼氏做得好好的,干嘛來我大夏搗亂?還是你們北匈奴如今喘過氣來了,敢向我大夏挑釁?」
昭陽聞言,臉色很是奇怪,她猶豫了一下,才道︰「既然我落到你的手里,我只好說實話了,我匈奴的鐵騎隊就是那冀州給武裝起來的,目的只有一個,圍剿你大夏,讓你騰不出手對付京都,那樣焦二郎就可以明目張膽地篡位了!」
喬五側目。
昭陽冷笑道︰「焦二郎自以為聰明,許我以後位,還把我當成情竇初開的女孩兒般哄呢,他篡了我漢家的天下,毒死了我的皇兄,還會納我為後?騙我給他出力罷了,北匈奴如今的一大半的兵卒都握在我的手里,我會喜歡當圈養在漢宮里的一只金絲雀?笑話!」她臉上是唾棄之色。
喬五恍然大悟,這個昭陽的野心不小呢!看來焦二郎也著了她的道了,果然此女嫁去匈奴,是個禍害,他眼里殺機轉瞬即逝。
昭陽卻捕捉到他眼里的殺機,哆嗦了一下,苦笑道︰「你不必視我為眼中釘,我雖嫁去匈奴卻是大漢的公主,怎麼著也不會帶著匈奴兵禍害大漢的,我只是不忿皇兄被鴆殺,來這兒出一口氣罷了,沒想到你如此看重那個婦人!」
「哼!」喬五冷哼了一聲。
「真的,我就是不劫殺那個馬車,其實也有人想著劫殺呢,我埋伏在那里之後,又來了一隊人馬,我看為首的就是格桑花和那個賊響馬!」昭陽解釋道,「後來我的人和他們的人還有你們的那些混戰在一起,我就失去了那婦人和孩子的蹤跡了。」
喬五心里一驚,他想起了前些日子,那個沒羞沒臊的格桑花上桿子要做自己的側妃的事情了,據秋月說這個格桑花後來為此事還求過王妃,被王妃數落的灰頭土臉的,難道那次她們倆的見面還別有隱情?這次突襲事件發生後,他們兄妹倆就沒了蹤影,他還以為他們是趁亂走月兌了,難道還有別的他不知道的內幕?喬五緊鎖眉頭思慮著。
昭陽看他臉上神情不斷變幻著,由起初的迷惑不解到恍然大悟,最後竟然帶出幾絲悲哀來,昭陽不解,但是也不敢打擾他。
半晌,喬五似乎是決定了什麼,問昭陽︰「京都里的那個什麼時候進行登基大典?」
昭陽道︰「應該是在花朝節之後,據說他如今忙得焦頭爛額,既得招降老臣,還得安撫舊部,還說派了大批的人馬在玉門關外盤查那對母子的下落,應該是忙得不得了吧!」
「花朝節?」喬五沉吟,「如今已經是二月初,也快了,我想想,拿什麼給他做賀禮呢?」喬五笑得狡詐,滿眼里是算計。
昭陽不明所以,喬五低聲對她說了一通,昭陽由不可置信到喜出望外,「王爺說的是真的?能相助我扎根漠北?」
「那是自然,不過前提是讓焦二郎忙一些,騰不出手來找什麼婦人孩子!」喬五笑得不懷好意。
「那是自然,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王爺高明!」昭陽阿諛奉承喬五,轉而示意自己被捆著的雙手,「我為王爺做事,王爺還不為我松綁?」
「那是自然!」喬五從帳壁上抽出一把利劍,「噌」地一聲對著昭陽一揮,寶劍的寒氣撲面而來,令昭陽打了一個寒噤,她「啊呀」一聲尖叫,眼前寒光一閃,捆縛著自己的牛皮繩卻斷了!
喬五哈哈大笑,揮退了昭陽,大帳里只剩下他的狂笑聲,笑著笑著,他滿臉淚痕,「好吧,你不樂意當王妃,不樂意當皇後,我成全你!」他喃喃自語,猛地對著案上的一件袍子猛砍,可惜,袍子是駝絨的,僅僅斬出了幾道口子而已!他立馬扔到寶劍,捧起袍子左看右看,心痛不已︰「既然割袍尚不能斷義,那麼阿芝,你等著我吧!」
于是,次日,一倆華麗的馬車從大夏駛向京都,在玉門關那里,守衛例行檢查,馬車里卻傳出了嬰孩的哭聲,守衛一愣,立馬利落地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卷畫軸,對著馬車內喊道︰「里面的人都下車!」
車夫打起軟簾,馬車上下來兩個婦人,其中一個婦人梳著漢家的發髻,臉色蒼白,手臂似乎受了傷,但還是緊緊抱著一個嬰孩。
守衛看她的衣著打扮和畫軸上的那個婦人有五分像,不由留了心,問道︰「你姓甚名甚?家住哪里?從哪里來,到哪里去!」
「奴家姓劉,家住冀州,從大夏來,回京都去。」那個婦人不卑不亢回道。
守衛大喜,死死地盯著這個抱孩子的婦人,不料臉上卻「啪」的一聲挨了一個耳刮子。
「瞎了你的狗眼!這個主子能是你看的?」旁邊那個類似于胡人的婦人罵道,雖穿著胡服,卻是地道的京都口音。
守衛大怒,「當啷」一聲,長刀就拔了出來,「賤婦,敢打你大爺!」
「****,擦亮你的狗眼,看清楚,這個是什麼!」那婦人從袖子里掏出一塊令牌,呈現在守衛眼前。
「大內令牌?」守衛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純金的?」他接過來用牙咬了咬,果然是金的,臉上冷汗淋淋,「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這位是?」他畢恭畢敬地把令牌還回去,臉上帶著巴結討好的表情。
「你管我是誰?」那婦人拿出帕子,嫌棄地擦著殘存在令牌上的口水,「吩咐驛站,我們一路要最好的快馬,花朝節之前趕進京都!」
「是,小的這就去安排!」守衛點頭哈腰,恭恭敬敬把兩個婦人和那個嬰孩送進馬車,眼前卻是金光一閃,一片東西砸到了自己額上,「賞你的!」馬車里的那個京都口音的婦人道。
守衛忙從地上撿起來,竟然是一片金葉子!他頓時樂開了花。趴在地上叩頭︰「謝貴人賞!」
旁邊的那個兵卒眼里閃過嫉妒的光,這個苟三真是好命,自己在這里盤查了一個月了,也沒見到畫軸上的那婦人,他這次頭一天查崗就查住了,得多大的功勞啊,那布告上可說了,找到那對母子,賞賜黃金千兩,食邑百戶呢!這個金葉子也是白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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