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兒亟不可待地打開信,不由笑逐顏開,」娘親的信,實在是太及時了!「」什麼呀?「蘇南好奇,看著幼主一臉的鄭重其事,臉上還有一些喜色。」這次說不定我可以幫到爹爹了!「朔兒笑著道。」朔兒怎麼幫你的爹爹呢?「焦仲卿不知從哪個角落里冒出來了,神出鬼沒的,讓朔兒很是反感,但是他知道人到老年多少會昏聵些,所以他也就不計較了,殊不知,亞父根本就沒覺得自己老,如果知道朔兒這麼看他,估計要吐血了!」亞父!「朔兒恭敬地行禮,看在焦仲卿眼里又高興又難過,高興的是朔兒知道禮節了,每次見到自己總是恭謹有禮,他實在挑不出錯兒來,難過的是,朔兒待他愈發疏離,尤其是阿芝沒了之後,朔兒就像變了一個人,一瞬間由一個哭哭啼啼,驕傲任性的小男孩,變成了彬彬有禮的謙謙君子,看著是變好了,卻失去了幼童狡黠可愛之氣,顯得太老成了,焦仲卿有些心疼。」朔兒剛才說怎麼幫助你爹爹呢?「焦仲卿問朔兒,言語里帶著一絲妒忌,爹爹這個稱謂應該是給自己的,朔兒卻對那個喬五如此親切,唉!他嘆息了一聲,模了模兩鬢的白發。」是這樣,「朔兒正色道,不知何時,朔兒早把那信藏起來了,」我正聯絡著江北的滿堂紅成衣坊,那些都是娘親的店鋪,獲利還算豐厚,我打算弄一些銀子,接濟爹爹去,漠北那里實在是太苦了!「朔兒說著眼楮里似乎有淚光閃爍,忙匆匆低下了頭。」你動你娘親的鋪子,讓別人怎麼想?大漢的男子依靠女人的脂粉錢打仗了?成何體統?「焦仲卿不悅了。」可是國庫的確窮,拿不出銀子撥給邊關將士了!「朔兒蹙眉,」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那些兵士餓死!「第一章定下乾坤計
焦仲卿提起銀錢來,也很犯愁,一文錢難死英雄好漢,他自從接掌了大漢的國庫,才察覺,國庫已經窮到這個地步了,可惜那些文臣武將一個個都在那里空口白牙說這說那,卻沒有幾個關心國家的財力狀況。朔兒年紀雖小,卻能考慮那麼多,他很高興,卻並不許朔兒動他娘親的鋪子,雖然他知道那些鋪子的確獲利豐厚,但是真的對戰爭來講,那些銀子也是杯水車薪罷了。他蹙著眉,挖空心思考慮對策。
朔兒見他那副模樣,不由提點了一句︰」江南富庶,江東王可曾向國庫交賦稅?「」不曾。「焦仲卿答道,」想著江南交賦稅是不太可能的,自從高祖時候起,也就是劉項聯合起兵聯合對付****秦朝時,就定下了規矩,隔江而治,只是後來聖祖時代,劉氏皇室衰微,江南項氏趁火打劫,結果他們遇到了一個很難對付的對手,一敗涂地,自從那時,劉氏皇室中興,項氏被打壓得先是失去了招募士兵的資格,只是保留的一個世襲罔替的王位而已,幾代江東王的正妃都是出自劉氏皇室,只不過如今個江東王妃是續弦,死了的原配依舊是劉氏皇族里的女子。「」哦!「朔兒仔細听著焦仲卿解釋此事的來龍去脈,頻頻點頭。」咱們何不募捐?國庫窮,可是朝里的高官並不窮,達官貴人們奢靡浪費,花天酒地,咱們何不做做好事,搜羅了他們的錢,為大漢戰勝匈奴出餉銀?「朔兒笑嘻嘻地,一雙眼楮里滿是算計。
焦仲卿看見他的模樣,覺得他和死去的阿芝表情酷似,心里酸澀無比,口里卻說道︰」募捐?這個倒是新鮮,怎麼個募捐法?「」為了救大漢的兵士需要大家出錢出物。然後將捐款的達官貴人、富人鄉紳、平頭百姓等按照捐的銀子的多少排名,貼在皇城門口,豈不是又震撼,又不至于引發其他的不愉快?「朔兒笑得賊賊的。一時間焦仲卿欽佩無比。
果然,次日,焦仲卿就擬出了章程,他不敢小瞧朔兒了,父子倆意見很難得地一致,洋洋幾千字的萬言書卻是朔兒親筆所寫,一手雋秀的楷書,雖顯生澀,但就因為是不足五歲的幼主所寫,所以字字倒是飽含真情,就是號召大家捐款,將西北大漠的戰況寫得很慘烈。這個萬言書張貼在了人來人往鬧市門口,據打探消息的小廝回稟,那萬言書招惹得許多人掉了淚,尤其是一些婦孺,紛紛摘下頭上的首飾,月兌下腕上的鐲子等,放到捐款箱里,還有許多販夫走卒,雖然自己還食不果月復,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但還是捐出了力所能及的幾百錢。
反觀朝臣們就坐不住了,那些平日里說三道四的老臣們裝聾作啞,蟄伏在家中養病?朔兒大怒,命人把萬言書謄寫了許多分,遣大內侍衛分別去那些大臣家里。結果,自然是老臣們惶恐了。那一沓子的銀票自然就呈上來了。
勤政殿里,有專門的賬房師爺在那里點算今日的募捐成果,金銀首飾先挑出來,只先點算銀子,銅錢等!短短一日,竟然募捐了一萬兩有余,令焦仲卿咋舌,朔兒卻胸有成竹道︰」這才第一日,明日里就該商鋪捐款了,我已經吩咐了翠屏姨姨,務必明日帶頭捐款,京城里的鋪子盈利得更好得有的是,所以明日一定會盆滿缽滿的「焦仲卿無語,不過朔兒興致高昂,他也就不多說話了。
募捐的確很順利,一車車的軍用補給搭著氈布。運往西北大漠去了。
喬五看到一車車補給物資的馬車,很是驚訝,問道︰」怎麼?焦相發財了?國庫不是空虛嗎?哪里來的銀子買補給?「一個跟車的小廝笑著回道︰」是幼主的萬言書寫得好,所以,皇宮里早就停止了宴樂歌舞,都省出了許多的費用。牽掛咱們邊關將士哪!「」什麼募捐?關幼主什麼事?「喬五一頭霧水。」據說幼主在萬言書里寫盡了邊關將士的艱辛,所以很能打動人,先是高官,再是世家大族,最後是商販,反正幼主能想到的弄錢的法兒都想到了,這不,才有我們如今邊關的補給呢!「那個小廝答道。
喬五錯愕,才不足五歲的朔兒竟然有如此的大智慧,他有些意想不到。
不過那個小廝提到什麼皇宮宴樂之類,喬五卻嗤之以鼻︰」皇宮里如今就住了焦二郎和朔兒兩個主子,一個太小,一個太老,連服侍的內侍、小廝、宮女算起,滿打滿算也就是十幾個人,談得上什麼宴樂?!「那個小廝看著喬五的衣著不凡,料想應該是高階的將官,于是縮縮脖子,繼續趕著馬車往大營那里運補給了。
喬五一時間有些迷茫,朔兒真的有那個能力募捐?會寫下洋洋萬字的萬言書?他覺得很是陌生。
鷂鷹在中軍帳頂停了下來,一個哨兵打了一個 哨,立馬上前一個黑塔似的胡人,竄出來,對著鷂鷹招手,鷂鷹落在他的手上,他手里托著鷂鷹,進了中軍帳。喬五遠遠看到了這一幕,于是大步流星地走進了營帳。
營帳里,喬五解下了綁在鷂鷹腳上的扣環,仔細旋開里面的夾層,抽出一個小紙條,上面簡單的一句話︰」浙西莊院女主人疑為舊主。「頓時,喬五如遭雷劈般的愣住了。
柳蘭芷看著江北翠屏寫來的書信,翠屏真乃她的心月復,提到了朔兒的萬言書,翠屏在信里說,小公子非常之聰慧,民間都被他的萬言書里的悲天憫人、孝悌之意給感動了,那些先前的閑言碎語說小公子做大漢幼主血統不正的幾乎沒有了,都說不足五歲的幼主尚且懂得「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大義,令那只站在那里討論血統正否的小人們汗顏,所以,如今京都里都傳說小公子乃紫薇郎,是來拯救大漢黎民于水火之中,挽回大漢之南北分崩離析……柳蘭芷看到這里微微蹙眉,怎麼又提到什麼紫薇星、紫薇郎的了?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那個神棍左老道的妖言惑眾,騙自己不成,如今又去騙年幼的朔兒去了。對呀,如今左慈可不是正在京都嘛,在做太傅,朝夕教導朔兒讀書,可別把朔兒也教成了怪人一枚!她微微有些擔心,發了一會兒呆,繼續看下去,卻是翠屏提到京都里商鋪都在募捐,許多茶樓酒肆都捐了很多的錢,江北的滿堂紅作為朔兒的後盾,自然不能輸給別人,所以她一咬牙拿出了兩萬兩雪花銀和三百捆粗棉布,算是贈給前線的將士的夏季衣衫之用。
柳蘭芷看到這里,嘴角終于翹起來,翠屏也是個妙人,知道朔兒是她將來的主子,干脆現在就送銀子,送布匹的,反正早晚都得交給他的不是?如今早早獻出來一點兒盈利,讓朔兒心動,以後滿堂紅也就背靠大樹好乘涼啊!她沉吟了一會兒,臉上還帶著笑容,驀地想起什麼來,對著窗外喊道︰「紫蘇」「夫人,紫蘇姐姐不是幾天前就去了店鋪里了嗎?」門外廊上伺候的雨兒進來回稟道。
「哦,看我的記性!」柳蘭芷笑著拍了拍腦袋,「紫蘇可是個閑不住的,好不容易安分地在家里生了孩子,剛出了月子就跑到店鋪里忙前忙後了,倒是放心把剛出生的孩子丟給我!」雨兒笑嘻嘻道︰「紫蘇姐姐自然是放心了,奴婢前幾日不是還听得夫人說什麼把紫蘇姐姐的那個寶貝疙瘩和咱們的三個郡主一起養,說什麼一只羊也是趕,一群羊也是放的……」柳蘭芷也禁不住笑了,此時青果端了一碗粥過來,恰巧听到小丫頭雨兒與夫人的說笑聲,不由笑罵道︰「雨兒這丫頭真的是愈發大膽了,竟然敢把郡主比作羊,仗著夫人寬宏大量,你就無法無天了!」雨兒本來是重復的柳蘭芷前幾日的說笑,剛才沒意識到口誤,如今青果一說,她的臉立馬就白了,戰戰兢兢的地跪了下來︰「夫人贖罪,奴婢,奴婢有口無心!」她的語調里帶著哭腔了。
「青果,你嚇唬小孩子家家的,做什麼,明明知道雨兒和你剛來時的性子一樣跳月兌,還這樣嚇唬她,我們府里的規矩哪里有那麼大!」她含笑地示意雨兒起身。
雨兒不敢,眼楮里在憋著淚。
青果笑著一把把她從地上拉起來,「好了,規矩也是要守的,夫人讓我教你們幾個小丫頭,我一責罰,夫人就心軟,這樣子哪兒成?還不趕緊下去陪著兩位郡主呢,她們在後面的花園里掐花,我走開了一會兒,別把夫人喜歡的那些茉莉花掐沒了!」「是!」雨兒感激得給柳蘭芷磕了一個頭,趕緊一溜煙跑去後花園了。
青果笑著把那碗粥端給柳蘭芷︰「夫人嘗一嘗,這就是紅袖的娘煮的荷花粥,采的是清晨帶著晨露的白荷花,您嘗嘗有淡淡的荷花味呢!」柳蘭芷接過來,拿著白玉調羹嘗了幾口,頻頻點頭︰「嗯,紅袖的娘親手藝越來越好了,我都舍不得放他們回北面去了!」青果笑道︰「可是您都答應紅袖那個刁鑽的了,她們夫妻如今日子過得不錯了,就是南北地跑,紅袖的娘親上了年紀也懷舊,思念故鄉,您不是可憐她,讓她們母女團聚嗎?」「嗯,」柳蘭芷點點頭,「咱們布匹、皮毛的運輸都依仗紅袖夫妻了,我總是有點擔心,紅袖畢竟不是翠屏、紫蘇和你,她跟著我的日子短,財帛動人心哪!」她嘆了一口氣,手底下老是無人可用,她有些犯愁,紅袖縱然沒有私心,就怕她的夫家有別的想法,這次她南下,經過江東,才知道紅袖的夫家周家如今很是富裕了,家里買了幾個大宅子,紅袖夫妻也是有婆子丫頭服侍的了,難怪要懇請柳蘭芷把她的娘親接回去榮養,希望紅袖沒有別的念頭。
「夫人,您是擔心紅袖她」青果吃了一驚,卻沒有再說下去。
「嗯,我只是猜測,畢竟依靠海運也不是長久的辦法,季風一刮起來,咱們的貨物就延遲,走內陸河道,太曲折繞路了!」柳蘭芷嘆息,這是漢代,到了隋代隋煬帝才開通了京杭大運河,可惜哪!
「夫人,您找我什麼事?」紫蘇不知何時回來了,對著柳蘭芷笑道。
「哦,正想找你呢!」柳蘭芷放下粥碗,拿起了賬本,「我瞧著咱們江南的盈利遠遠大于江北,紫蘇你居功至偉呢!」「哪里,夫人夸獎了!」紫蘇謙遜地笑著。
「別謙虛了,我和夫人可知道紫蘇姐姐有一雙抓錢手呢!」青果打趣她。
「小蹄子,又在這里順桿子爬上來了!」紫蘇笑著戳了青果的眉心一下,透著親熱,她們一同侍奉柳蘭芷許久,本來也親厚許多。
柳蘭芷看著二人調笑,也笑了,「我想著拿出一部分錢給朔兒,讓他支援西北的五爺!」「啊!」紫蘇愣住了,「夫人,您不是不管大夏與冀州的廢興嗎?」「可是朔兒在京都啊!」柳蘭芷苦惱地揉著眉頭,「我不知道這個混小子如今是受焦仲卿的蠱惑還是左老道的誘導,現在把那些’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話都搬出來了,你說,這不是胡鬧嗎?別給焦仲卿或者五爺當靶子利用了,畢竟他也不是那麼名正言順的皇室中人。」柳蘭芷嘆息道。
第一教女方略1
其實柳蘭芷沒有說出來的時,此時是漢代,她卻把清代顧炎武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話說給朔兒了,那還是教朔兒三歲啟蒙認字時,她無意中灌輸的大道理,沒想到如今的朔兒卻把這句話奉為寶典,竟然寫到了萬言書里面,別說士大夫階層,就是販夫走卒也對這句話耳熟能詳,朗朗上口。她覺得苦惱,這是不是一種剽竊呢?但是穿越女神們做的那些打土豪、分田地、建工廠、恨不得把現代工業搬到古代的精神,她很佩服,無奈自己實在是平庸,什麼都不會,迄今為止,也就是限于在衣裳上動動花樣,可是也怕那所謂的傷風敗俗,她現在的一縷異魂來到這個古老落後的朝代,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來,沒想到還是讓朔兒泄露了她的馬腳,唉!朔兒是她的軟肋,焦仲卿知道,喬五也知道,難道真的按照他們既定的軌跡來走?她一時有一些迷茫,朔兒當幼主,當傀儡皇帝,最後如同一個活死人般受人擺布?
想到這里,她恐懼地搖搖頭,不行,朔兒決不能受制于人,不論是他的親爹也好,繼父也罷,都不能決定他的人生路。而自己是唯一一個能幫上他的。
柳蘭芷于是堅定地對紫蘇道︰「你預備出兩萬兩銀子,托妥當的人給朔兒送去,讓他看著辦,犒勞西北也罷,挽救黎民百姓也好,讓他自己衡量著辦,否則,就憑老百姓捐的那不多的銀子,真能拿捏住了朔兒,說得再漂亮,沒有一文錢也沒有什麼用,有錢能使鬼推磨呢!」紫蘇稍稍一愣,立馬垂首道︰「是,奴婢這就盤點江南的賬目,兩萬對于我們滿堂紅成衣坊來說,算是九牛一毛吧」柳蘭芷點頭含笑,也是滿堂紅遍地開花,不但賣成衣,而且開發出了專門的男裝店、女裝店、童裝店,都是質量上等,大部分的款式還是她親自捉刀設計的,據紫蘇說起,那幾款的衣裳剛掛上就給賣出了很令人吃驚的價錢,果然是財源滾滾來呢!
如今她柳蘭芷也算得上是江南的一枚富婆了,怎麼能讓兒子受委屈?何況,她心里還琢磨著那京都西山谷底的那八個大箱子里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不會是金銀財寶吧,她覺得很有可能是,要不然怎麼會是藏寶圖呢?
偶爾抬頭,門口一個小腦袋一閃而過,她卻一眼捕捉了那個雙環髻,和緋紅的衣裳,不由笑道︰「嬈嬈又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嬈嬈提著小裙子跑了進來,對著柳蘭芷撒嬌︰「娘親,女兒想出門游玩,在家里憋悶死了。」「好呀,哪里有好玩的地方呢?」柳蘭芷冷不丁伸出手指刮刮她的挺翹的鼻子。
嬈嬈被逗得咯咯笑,立馬意識到了什麼,連忙用袖子遮掩住嘴巴,柳蘭芷有些詫異︰「嬈嬈,你這是怎麼了?跟誰學的這個羞答答的模樣?」嬈嬈甕聲甕氣道︰「自然是娘親前幾日給女兒請來的那個班姑姑了,班姑姑就說女子應該’目不斜視,笑不露齒‘才是美人兒的標準。」「哦,就是那個號稱是班大家娘家的曾孫女的那個老婆子?」柳蘭芷問道,「她懂得深宅大院里面的規矩。」「嗯,女兒還稍微好一點,妖妖野慣了,這下子經常頂撞班姑姑,氣得班姑姑不得了呢!」嬈嬈依舊拿袖子遮掩住自己的嘴巴,有些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柳蘭芷微微蹙眉,卻把嬈嬈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坐下,又把她掩嘴的袖子拽下來,笑道︰「咱們嬈嬈是個大氣的女孩兒家,不要學那些小家子氣,做出小家碧玉的扭捏樣子,我們是大家閨秀,你還是一個堂堂的郡主,沒必要再學得矯揉造作。」「哦?」嬈嬈有些吃驚,「娘親不是讓我跟班大家學規矩嗎?」「我讓班大家教授你待人接物的規矩,而不是要你學這些扭捏的規矩。」柳蘭芷好笑地看著素日機靈的嬈嬈。
嬈嬈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娘親,您的想法竟然是這樣的?」「不信嗎?」柳蘭芷促狹地對嬈嬈道,「要不我把班大家喊過來,親口對她說?」嬈嬈此時嘻嘻笑了,盡管還想拿袖子遮掩嘴巴,不過見娘親叮囑過自己了,只好作罷。
「去後面把班姑姑請來!」柳蘭芷吩咐一個叫做黛兒的小丫頭。
「是!」黛兒果然人如其名,大約九歲左右,細細的眉毛飛入雲鬢,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她是嬈嬈的新選的婢女。
時辰不大,一個瘦瘦的,高高的女子跟著黛兒進入了柳蘭芷的正房。
「夫人,您找我?」班姑姑笑得不卑不亢,輕聲問柳蘭芷。
「是呀!」柳蘭芷示意她坐下,可是班姑姑卻拒絕了,站在那里,腰身挺得筆直,神情嚴肅道︰「夫人為尊,您這里沒有我的座位。」柳蘭芷哭笑不得,這個班姑姑未免太刻板了,她這才仔細打量起這個嚴肅的女人,她大約四旬的年紀,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的,在腦後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發髻上挽上了一枚銀釵子,此外沒有其他飾物。一色長衫長裙,是鴉青色的,很顯老的那種,偏偏鴉青底色上還墜著白色的梅花,顯得尤其素淡。
柳蘭芷見她堅持不坐,也就隨她去了。柳蘭芷張口︰「班姑姑,你以後只教嬈嬈和妖妖那些《詩三百》、《論語》就好了,畢竟她們倆的年紀都比較小呢!」「不小了呢!」班姑姑不為所動,板著手指數來數去的。
柳蘭芷賠笑道︰「在我的眼里,她們一直都是小孩子呢!」班姑姑面色一剎那間有些變,估計沒想到柳蘭芷這麼疼愛嬈嬈和妖妖,她可是奉命來教導兩位郡主的,至于奉了誰的命,她是不會說的。她下意識地撇撇嘴。
柳蘭芷見她那副傲慢的模樣,不由心里有了三分不喜歡,冷聲道︰「既然班姑姑是來教導我家女兒的,說不得我討人嫌了,這個拿帕子捂嘴的習慣還是不要學了,我好好的郡主,弄得跟小門小戶里的閨女似的矯揉造作,我不喜歡!」「嘎」這會兒班姑姑就已經看出了主母的不悅,心頭暗暗吃驚︰這個人注定不是無能之輩,怪不得有人把已經退隱山林的自己再挖出來,潛伏在她身邊,她還以為那人是怕兩個嫡親的郡主受委屈呢,如今一瞧,可不是這麼回事,這個夫人護犢子護得不是一般的厲害。
于是她沉吟了一會兒開口道︰「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第一章教女方略2
「女中豪杰算不上,我只是不希望妖妖和嬈嬈學了壞的毛病,再糾正就費勁兒了!」柳蘭芷淡淡笑道。
班姑姑的臉一下子漲紅了,脖子後面也紅了,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你,你」她一時氣急竟然結巴起來了。
「我怎麼了?」柳蘭芷坐在藤椅上,閑閑地摩挲著翡翠扳指,連頭也不抬,「班姑姑來自晉州?」「是!」班姑姑有些生氣地應道,她賴于自己祖姑班大家的面子,這麼多年行走于權貴之家,見過各種各樣的貴婦人,唯有這個柳夫人著實說話尖利,那兩個小郡主,長得模樣不賴,但是脾氣未免太驕縱了一些,她受人之托來到江南一段時日了,卻依舊不看好這個所謂的繼母,按照那個人所說,閨中的女兒就要有女兒家的樣子,風風火火、咋咋呼呼,成什麼樣子嘛!所以她趁著柳氏莊園里此次采買丫鬟婆子的時機,買通了人牙子,得以進府教導兩位姑娘學規矩,結果這才不到半個月,她就給柳夫人喊到正房里訓斥了,臉面上怎麼掛得住?
「班姑姑認不認識晉州太守夫人侯三及其夫人?」柳蘭芷猛地抬起眼楮看著班姑姑……班姑姑禁不住瑟縮了一下,這麼冷厲的目光她還是初次遇到,這個柳夫人果然是個厲害的主兒。雖是盛夏的季節,她的後背卻滲出了冷汗,敢情是柳夫人屋子里的冰盆用得太多了?她籌措著措辭,含糊道︰「我倒是見過侯太守和夫人,二人是摯誠君子,很是體恤咱們老百姓的疾苦。」「哦」柳蘭芷拖長了強調,「我可是听說班姑姑在來江南之前,一直當太守家的教導嬤嬤來著,難道消息竟然有誤?」柳蘭芷言笑晏晏。
阿芝沒有死?!他的心里充滿了喜悅,只是南北相隔這麼遠,他怎麼有時間去浙西親自找阿芝?
喬五在翻看密信時,浙西的柳蘭芷正吩咐丫頭把畫好的設計圖送到滿堂紅去。
新買進來的杏兒看了一眼,隨後去了滿堂紅成衣坊。
柳蘭芷懶懶地靠在大引枕上,听得青果回稟事情,自然包括冀州的捐款事宜。
柳蘭芷對別的不怎麼留心,當听到江北的捐款事情,就想到了朔兒,只是孤獨,形單影只總有一天朔兒長大了,可惜,他不在娘親的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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