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與蛇,玫瑰花與蛇……」突然小雙腦中靈光一閃,她想起來了,在西南的時候她見過這個標志,在那家百味園的招牌上。難怪那家店里有許多其他地方沒有的調料,甚至還有明膠。那些明膠被小雙做了幾次果味果凍,吃過的人都念念不忘。惜百草園太遠,這些明膠用光後她一直沒有再買到過了。
三師伯听小雙提起百味園,她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當年安氏的生意種類繁多,都是安妮一手在打理,作為甩手掌櫃的安素並不完全了解。後來在決定留下來的鋪子時,她的選擇方法很簡單,大掌櫃以上的人員留下來,分派到各個樞紐要塞的城市,繼續經營各種行業。至于經營的是什麼產業,由各大掌櫃自行商量決定。三師伯相信,安妮親手訓練出來的人才,于經商一事上,遠遠比自己有言權。
「當年大掌櫃級別以上的人員不超過七個,你在百味園看到的那個或許是安氏隱藏起來的得力干將。」三師伯分析著,同時也將安氏的結構做了說明。
安氏除了兩位老板以外,將十三條商路按照南北分成三個堂口,每個堂口有一明一暗兩個大掌櫃。明面上的掌櫃是早年跟隨安妮的親隨,這些人掌握著安妮的生產技術和經商手段。暗處的大掌櫃出自安素訓練的弟子、手下,對各種經商以外的手段都有涉獵。所以每一家安氏商鋪,除了以做生意賺錢以外,刺探消息,控制幫會、甚至暗殺都不在話下。
隨著安氏商行掌握的財富越來越多,安素又成立了一支更專業的隊伍,將屬于安氏的武力集中到一起,由一位堂主帶領,成立幫派,混跡于江湖。表面上與安氏毫無瓜葛。其實是安氏控制下的黑道勢力。
「你們這算哪門子的生意人,分明是黑幫嘛!」小雙一語道破,別看三師伯說得冠冕堂皇,但能把生意做到這份上。什麼行業都分一杯羹,暗地里的小手段還能少了去?
「哼!」三師伯冷笑連連,「黑幫?你也太小瞧你師伯了!安氏控制的不止黑暗勢力,就算南夏、北齊、東晉的皇室又如何?如果不是當年東晉皇室想要分一杯羹,你以為顧家的人怎麼會死得那麼慘?」
小雙這才暗暗心驚,原來當年三師伯把東晉皇室攪得風雨不寧根本就不是為了讓幾個皇子為她爭風吃醋,他們爭的應該是這世上最大一筆財富了吧?不過最後還是被三師伯給耍了,誰也沒討到好,反而最後讓顧家最小、最沒用的那個坐上了皇位。
小雙還不知道的是,當年安氏的產業還包括了青樓、賭檔、私鹽等各種「不清白」的行業。她此刻沒有任何障礙地接下了這擔子,將來很長一段時間要為自己青樓老板的身份苦惱了。
「好了,既然已經將安氏交給了你們兩姐妹,你們就好好玩吧。」三師伯相當瀟灑地把這份天大的富貴給拋了出去,自己安安心心啃起了一只桃子。哎,讓弟子們好好耍耍吧,至少不能比自己當年丟人吧……
兩個月內,京城各處悄悄冒出來不少新鋪子,這些鋪子賣什麼的都有,成品衣服、筆墨紙硯、家居雜物,應有盡有。還有不少新的食肆、茶館也換了招牌。京都最大的青樓換了掌櫃。這些鋪子雖然各有不同。但招牌上都有個印記,一條小蛇包圍著一朵古古怪怪的花。也不知道是什麼人,有那麼大的財力,一下子開了那麼多鋪子。但更多的人認為那能是做招牌的人家的標記,不然怎麼能有人什麼行業都做?不過這種猜測也遭到了反對,什麼人做招牌還要留印記的?從來沒有過這麼個規矩。于是大家都猜來猜去。這件事倒一度成了京都百姓的熱門話題。
除了京都,北齊各個城鎮都有這樣的情況生,甚至東晉、北齊也毫不例外。
現在大雙、小雙才真是瘋了,僅僅只是傳了一封信出去,安氏商行的舊部就幾乎將京都的商業血洗了三分之一!由此見。三師伯說她曾是天下首富都算是過謙之詞了。
是現在大雙、小雙都很犯愁,作為安氏的新主人,總要去見見曾經的舊部吧?據說六大掌櫃都已經向南夏京都趕來,是她們日日不是去鳳棲宮給皇後請安就是去國子監讀書,根本走不出皇宮的大門。
「啊啊啊,我要出去!」小雙已經快抓狂了,她已經被這皇宮約束得要瘋了。見什麼人要說什麼樣的話,行什麼禮,一點規矩都錯不得。而且除了三師伯,她認識的人也都不進宮來看她,大哥和師父是男子不方便,嚴小七和江瑤兒來的也少,讓小雙郁悶極了。
「終于寫好了!」大雙深深呼出一口氣,將筆丟到桌上,人往椅背上倒去。
小雙好奇地從背後看過去,想看看大雙一直在寫寫畫畫弄什麼。
「咦,這些是什麼人?」原來大雙在紙上寫了幾個人的資料,包括年齡、性別、性格、愛好等。
「這是我和師父聊天的時候她慢慢透露的,關于幾位大掌櫃的信息。我寫下來給你參考參考,以後做事心里有個數。」大雙果然心細,從三師伯的零言碎語里整理出了一份人物檔案。
三大堂口六位掌櫃,加上出走江湖的那位,一共是七位大掌櫃。七位大掌櫃按年齡排位,從安一到安七,各有各的所長之處。看來三師伯對于三位暗掌櫃和出走江湖的那位很熟悉,提供的信息相對多些,那些應該是她帶出來的。另三位明掌櫃應該是安妮帶出來的商界精英,分別曾經操控著南夏、北齊、東晉的經濟命脈。現在從商的六位掌櫃都已經有消息回來,確認在來南夏京都的路上,唯有出走江湖的安四,不見任何回音。
「安四是師父帶出來的徒弟,應該是非常忠心的,不然師父也不會讓他去江湖上成立幫派。」大雙指著紙上的信息,和妹妹一起分析起來。
「是現在只有這個安四沒有回音,其他掌櫃都好好的,難不成是因為江湖仇殺,所以死了?」幾位大掌櫃都很年輕,老死或病死的幾率比較小,再聯想到安四是統領黑幫的,難免打打殺殺,所以小雙想到的是這個理由。
「當時三師伯讓安四成立了個什麼幫派?」小雙問大雙。
「好像,好像是江南一帶的漕運幫的,販私鹽的,我听師父說過一次。」
這是夏花進來送茶水,大雙、小雙平時說話也都不避著她,此時她端著茶托進來,就听到大雙跟小雙說什麼「漕幫」,她听得真切,心里頓時亂哄哄的,也沒注意到腳下,一不小心絆在了地毯上,手里的茶托「 當」摔在地上,茶壺、茶杯皆摔的四分五裂,滾燙的茶水立刻濺到了她的手臂上,原本白生生女敕藕一樣的胳膊立時紅了一大片。
听到響聲唬了一跳的小雙馬上站起來查看,見夏花臉都白了,不由有些好笑,這姑娘殺人不眨眼,捅人幾個血窟窿不見害怕,砸個茶杯就怕成這樣了?她將夏花的手臂拉過來細細查看,見紅了一片,轉頭要喊外面的丫鬟進來,卻被夏花攔住了︰「奴婢沒事,您別喊了。」
小雙覺得夏花確實不對勁,什麼時候夏花這麼懂規矩了,自稱奴婢?她素來喜歡「你」啊「我」啊,現在屋子里沒外人,她更不能這麼謙卑。夏花這一跤摔的蹊蹺,小雙見她依然神游天外的樣子,臉色沉了下來︰「你到底是怎麼了?別和我說你不小心,你就不是那毛手毛腳的人!」
夏花喃喃的,她也不知道要怎麼說。但是小雙不管她怎麼樣,抓住她的手臂,一句一句問上去︰「你到底怎麼了?以前我有問過你的來歷?你殺人我有責備過你?你在我身邊帶了那麼久,是打算一輩子什麼都不對我說了?現在你做這麼一副鬼樣子給誰看?你又不打算告訴我些什麼,那就索性瞞得緊一些,讓我什麼都看不出來才好!」
小雙確實氣狠了,手上勁兒用大了些,正好又抓在夏花被燙到的皮膚上。夏花痛得「」了一聲,她才覺,手是立刻送了下來,但臉色沒有好看一點兒。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夏花第一次沒有冷冰冰的板著臉,打開心防以後,她的臉上反而是驚惶無依的表情。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唄,或者你有什麼要問我們的?」大雙給小雙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逼得太緊,她則安慰地拍著夏花的肩膀,鼓勵她說出心里的話。
「我剛剛听你們提起漕幫?」夏花穩定了心神,不急于說任何關于自己的事兒,反而先問起了問題。
「是啊,你也听到了,我們確實在說漕幫,難道你知道?」大雙暗暗觀察著夏花的表情。
夏花听到肯定的答復之後,臉色變了幾變,最後問︰「你們最近不是在忙安氏商行的事兒嗎?怎麼會問起漕幫了?」
小雙從來沒想過要瞞著夏花,因此夏花這麼問,她也就據實相告︰「漕幫的幫主,能是安氏的人。」
「不能!」夏花驚呼,「漕幫的幫主從來沒說過這件事。」
大雙、小雙一齊盯住夏花︰「這麼說,你認識漕幫的幫主?」
「我當然認識!」夏花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我就是漕幫前幫主的女兒,我爹還是你出錢葬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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