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走上前去,看著已經很舊的木樁,模了模上面的凹凸痕跡,頓了頓問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跟他們多呆一會?」
墨白好似很懷念這個地方,只顧著四處查看,頭也不回的說了句「以後出宮的機會多了,也不在乎這一點時間了。」
好吧,重華自動理解為是怕自己無聊所以趕緊過來了?結果自己還只顧嘲笑他的肚兜。重華模了模鼻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然後看著那幾個木樁,想象著小小的程墨白在這練武,然後輕輕的問「怎麼不在家里練?」
程墨白一下子停住了,然後過了一會才說「父親不希望我從軍,不敢在家里練。」也不算練武,因為程將軍根本就沒教程墨白什麼,只說了有些強身健體的招數。
雖然和自己父親見面的時間很少,每次他回家對自己也很嚴厲,但是在程墨白心中,父親就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特別是他以往凱旋歸來的時候,站在城門,看著兩邊百姓夾到歡迎的場景,這種英雄夢更加膨脹。但是,父親卻不準他從軍,連習武都不準。
原因重華已經知曉,程將軍確實是為了墨白好,戰場確實很殘酷。但是看著程墨白臉上有些落寞的神情,將門虎子,程將軍卻偏偏要他只做一只只要享樂的貓就好。
理了理心情,歡快的開口「不從軍就不從軍,不從軍不代表你不可以學阿,反正你現在也在宮里,什麼樣的好師傅找不到?誰規定的練武就必須得從軍?除暴安良也可以阿。」
程墨白的瞳孔一瞬間就亮了,但是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又慢慢的黯淡下去了。
重華看了看,又裝作不在意的說道「程將軍一生英名,你是他的兒子,將門虎子,若只是個文弱書生,不說程家人接受不了,就連程將軍保衛了那麼多年的邊城將領也接受不了,怕是有人又要說道了,說程將軍的兒子不過如此,把他父親的威名都給玷污了。」
沒錯,重華就是在激他,程墨白對他父親有多在意只有重華自己清楚。如果拿他自己說事,他還是會忍讓,可說他父親,就不一定了。
程墨白低頭想了好久,突然抬頭對著重華燦然一笑「你想不想吃蜂蜜?」
「蜂蜜?」重華已經疑惑的看了程墨白一眼,又抬頭把周圍的樹上掃了一遍,沒有發現蜂巢,哪來的蜂蜜?
「我帶你去,走!」程墨白一下子拉過了重華的人往樹林里面跑去。程墨白對這熟悉的很,拉著重華在樹林里左拐右穿,跑了好一會,穿過了那片小樹林,來到了旁邊的大樹林,是真的大,剛才的小樹林都不高,這里的樹樁重華一個人還抱不過來。
「你看上面!」程墨白走到一棵樹下面,興奮的指著上面。
重華抬眼一瞧,大約四米左右的地方,正立著一個好大的蜂巢,還有蜜蜂不停的進進出出。走進那棵樹底下,從下面往上看,那蜂巢顯的更加巨大,而且這樹下面的枝椏沒多少,這四米的距離,只能抱著樹干爬上去,而且那些蜂蜜看起來好危險,重華挑了挑眉,望向旁邊興奮到臉紅的程墨白,想了想「還是算了吧,蜂蜜多的是,又何必自己去弄?」
「沒事的,我都弄了好幾次了!」程墨白一揮手說的毫不在意,他干了過幾次了,一次都沒有被蟄。跑去撿了一堆干樹枝,看了看風向,堆在了離大叔不遠的一小片空地上,掏出了火折子,把干樹枝給點燃了。
重華捂著鼻子,也不知道他撿的是什麼樹枝,剛剛點燃煙味就特別濃,濃濃的刺眼又刺鼻,重華也忍住又倒退了幾步。程墨白倒是一直堆在旁邊,看著煙味直沖上面的蜂巢而去,已經飛了好多蜜蜂出來了,站了起來,拍了拍,招呼重華走到遠點的地方去等著。
兩人蹲在小樹後面看著蜂巢上面的蜜蜂一陣陣的飛離蜂巢,現在還有幾只不死心的在周圍盤旋。看了看剛才那堆干枝,已經燒了一半了,程墨白找重華要了一方絲巾,跑去水潭邊上浸濕,直接蒙在了臉上就沖那邊去了。
重華不放心的追了過去,好吧,這次相信程墨白是慣犯了,幾個動作就已經爬了一半的距離,也就不再擔心了,只是站在下面看著。
沒一會就爬到了蜂巢所在的地方,坐在了枝椏上,掏出匕首和防水的油脂布袋。好吧,重華再次確定他是早有預謀的了,不然怎麼準備的這麼周全。匕首快速的刺下去,只戳了一小塊蜂蜜出來,然後放在布袋里面,綁在了腰上,就準備下來了。
上山容易下山難,爬樹也是一樣。這次就顯得比上去小心翼翼多了,動作也慢了許多,過去了好久才下了一半的距離。此時那小堆枝椏已經燒沒了,也沒多少煙了,都有幾只蜜蜂飛了回來,重華只能看著遠方是否有大群蜜蜂回來,不敢去驚到了程墨白。
重華眼楮瞪的老大,看著不遠處黑壓壓的飛了一片回來,看了看程墨白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張口驚呼「你快下來,蜜蜂全部回來了!」
程墨白抬頭一言,也嚇到了,加快了速度下來,但是一著急就手忙腳亂了,腳沒踩穩,一下子踩空了,從樹上跌了下來。
程墨白腦子一下子就空白了,瞪大眼看著自己下墜。卻看到了重華奔到了下方雙手舉著,心里瞬間閃過了什麼,抓也抓不住。挨著重華之際,程墨白一個翻身,自己墊到了下方。兩人同時發出了一聲悶哼。
重華抱著手臂痛哼,程墨白雖然墊到了下面,但是把她也摔到手了,痛的冷汗都下來了。程墨白也抱著小腿痛哼,腳崴了,已經開始腫起來了。但是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拉起重華就開始一瘸一拐的跑,後面的蜜蜂已經追過來了!
跑到了水潭邊上,程墨白急急的問「會泅水嗎?」也不等重華回答,一把就拉著重華跳了進去。重華會泅水,不過也只是會,並不精通,下水後撲通了幾下也就靜靜的呆著了。兩人手牽著手,都鼓著臉抬頭看上面。
陽光正好,在水下也能看清上面的事物。黑壓壓的一片蜜蜂在水上盤旋。重華的水性只是三腳貓,根本閉氣不了多長時間,可上面的蜜蜂還在呢,重華已經在開始掙扎了,想掙月兌程墨白的手上去喘口氣。
程墨白卻死死的按在重華不讓她上去,然後自己快速浮了上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埋了下去,拉著重華,然後嘴對嘴的給重華度氣。
重華靜靜的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程墨白,水里看不清面容,但是重華卻覺得自己看看清清楚楚。祖母你看,這就是程墨白,哪怕他現在和自己什麼都還沒有,也不會讓我受傷。重華一把抱住了程墨白,程墨白卻當她沒了力氣,緊緊的把她攬著。
過了好久,上面的蜜蜂才散過,兩人浮出了水面,趴在水潭邊上喘粗氣。衣裳全部都貼在了身上,很明顯的看出小手臂已經腫起來了,重華輕輕的踫了一下,疼的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
程墨白也看到了,內疚的說「對不起,是我莽撞了。」程墨白臉上還腫了幾個明顯的包包呢,就是剛才上去喘氣蜜蜂給蟄的。
「沒事兒,不是還有蜂蜜麼,我們去偷人家的勞動果實,自然要付出代價才行。」歇夠了,重華站了起來準備回去,雖然現在天熱了,但是一身濕衣服沾在身上也不好受。程墨白也咬牙站了起來,卻站都站不穩,重華一把扶住了他,然後讓他在這坐著。
這里是樹林,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樹枝。重華找了幾個,準備拿回去給程墨白先當拐杖試,回了程府就好了,突然頓了頓,把手里的樹枝放下了,看著自己白女敕的手掌。走到了一顆大樹旁邊,雙手按著樹干,心一狠,使勁的往下劃去。
重華顫抖著看自己的雙手,已經血肉模糊了,還有好些倒刺進了肉里,重華靜靜站了一會等疼痛感過去,然後把手藏進了袖子里,雙臂摟著樹枝過去找程墨白。
程墨白試了試,找了一個最合手的撐著和重華一起往回走。重華隔著袖子扶著他的另外一邊手,一路上沒有說話,疼的已經說不出來話了,手一彎一用力,肉里的倒刺就更深,臉色都開始發白了。
到了程府,眾人都嚇的了不得,馬上燒熱水準備換洗衣服請太夫,還派人通知了宮里。重華沒讓人伺候,洗澡的時候一直看著自己的手心,把一些還露了半截在外面的倒刺給拔了出來,至于全部陷在里面的,只有等大夫來了。
等太夫來的時候程墨白也看到了重華的手,震驚的看著重華說不出來話。不顧自己的腿傷走到了重華這邊,皺著眉看著重華的臉良久。
「為什麼要這樣做?」程墨白輕輕的問。
重華瞥了一眼程墨白,好像被他的表情驚到了,然後好笑的開口說「你這副表情是什麼意思?難道你以為我是為了你麼,你想太多了,要是不這麼做,祖母以後一定不讓我出宮玩了,那多沒意思,宮里一點都不好玩!」
然後又低著頭嘀咕「想把我拘在宮里,哼,沒門!」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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