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查探清楚了,的確是那蘇家小公子。」
毛志平拿著一手關于「蘇錦」的資料不停的翻閱,最後了然道,「不錯,挺符合寨主說的,肌膚如雪,柔女敕滑爽。」
想起之前他的手曾停留在這樣的肌膚上,毛志平忍不住打了個顫栗。這蘇家當真是有錢,居然舍得花大代價將自家公子養的如玉般俊美。若是生為女兒身,更趨完美。
夜間微涼,尤其是在四周空曠的山谷上,涼風習習,打在人臉上的還夾著一絲冰冷的毛毛細雨。宮錦拄著拐杖在鋪著石子的路上行走,身後總是會有一道影子緊跟其後。他一瘸一拐,全當是在練習如何用一只腳走路,因為另外一只腳被他折騰的狠了,用毛志平的醫者角度說,傷了筋骨當是要休養三個多月。
「好美的花。」
山谷間有一塊平鋪的花圃,里面種滿了世間最為普通的花草,乍一看,花圃被修剪的異常整齊,一看就是有人在細心打理的。
身後的影子抬起頭看了看烏雲蓋天的夜空,心想這麼個黑燈瞎火的,他竟然還跑到花圃地兒來欣賞好……
宮錦指天剛吟了兩句詩,眼角不經意的瞥見一道黑影閃過,心中了然,拿起拐杖再次朝著前面走去,尚沒走上幾步路,就見迎面一人猛沖直撞了過來。
「哎喲,我的腿呀。」宮錦實實在在的被撞倒在了地上。
「靠,哪個不長眼楮的。」一個人嘴里罵罵咧咧的,盡是一些不干淨的話。
借著當日光線不足,四周圍又漆黑一片,誰也沒見著,兩人在身體側身撞擊時相互交換了一下藏于手中之物。
躲在樹叢後的人暗暗觀看了一下,月影朦朧,還真看不清撞了宮錦的是誰,不過剛剛他卻是清晰的听到了「咚」的一聲,可見這一撞撞的有多厲害。再加上宮錦那一聲哀嚎,簡直是……想起來都會覺得牙酸,疼啊。
「你丫的會不會看路走啊,快給老子說聲對不起。」
一直監視宮錦的人好久才听到宮錦期期艾艾的小聲說了下,「對不起。」
語氣中還夾雜著很多的委屈。
之後果然如他所料,這一撞當真慘烈到不行。她將此事稟報給毛志平時,不由添油加醋的將事情的經過與結果訴說了一遍,還道是一定要將撞了宮錦的人找出來好好教育教育。
毛志平去看了一眼宮錦的傷口,之前剛有些消腫的腳踝又腫起來了,腫得比饅頭還高。他用手指輕輕的一戳,立即迎來了宮錦的痛喊聲。
「當真是流年不利啊。」從宮錦屋子里走出來的毛志平忍不住嘆息,本來他還打算最近幾日將宮錦拐送給寨主,經此一事,總不能將瘸了腿的少爺打包送到寨主床上吧,萬一兩個人晚上太過鬧騰,豈不是血流成河?
光是想想那副光景,毛志平就無奈搖頭,外加哀嘆不斷。
待毛志平走了後,宮錦一瘸一拐的跳到門口,觀看四周,確定無人了才將門合上,並上了栓子。之後又回到屋子里看了看緊閉的窗戶,重復做了同樣的動作。
展開藏在腰間的紙條,紙條上的字非常的清晰,不過僅四個大字,「欲搶物質。」
想搶官糧,這還得了?
宮錦看完後立即點燃了火焰,見紙條燒了一干二淨後才躺回到出床上,細思如何應對之策。
待他隔日醒來,發現屋外有一人唯唯諾諾的站立在院子里,一見到他出現,差點就跪倒在地上,「殿——」
宮錦一個冷冽的眼神掃了過去,成功的讓對方住了嘴。
「昨日是哥哥的不是,他回去之後,我听聞他提及到撞傷了一個人,多番打听才知你是住在此處,當真是對不起了,我替哥哥他向你道歉,哥哥為人嘴里雖凶狠了一些,心底卻是極好的,還望你不要記恨他。」
宮錦擺擺手,估模是他們知曉自己的腿傷又嚴重了,怕之後他秋後算賬,這才特意來負荊請罪,「你哥哥雖不好,卻是有你這麼一個好弟弟。」
此話一說,無論是在暗地里監視的人也好,這小兄弟也罷,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理解了他話中之意。
小兄弟想知曉宮錦的情況,多番哀求下,才進了他的屋。
見四下沒人,才大膽的喚道,「四——」殿下。
「無須客套,還是直接喊我蘇錦吧。」宮錦也是為了以防被偷听了,到時候他所吃的苦,之前所布下的一切都會付諸東流。
直呼其名,讓對方非常的為難,加上宮錦雖翹著個二郎腿,卻是一副風輕雲淡的端著茶杯,慢慢飲茶,一點也不像是準備秋後算賬的樣子。
「蘇公子,管家甚是掛念,囑咐我們好好照顧並且保護好公子。」
宮錦听著這別扭的話,手指沾了沾水,在桌子上寫了幾筆,「寨主在何處?」
按照他原先的設定,最好是能夠接觸到這批馬賊的帶頭人,若是能夠降服便降服,若是不行,就大開殺戒。
可惜,他進入山谷好幾日,卻是連這座寨子的主人也沒見到。
那人見宮錦這法子,眼前一亮,立即也效仿了起來。
「寨主的主屋離這里遠,平日里不是騎馬打獵,就是與同伙們切磋武藝。」
宮錦又點了點,「大概時辰。」
為防止外面的人懷疑,宮錦還干咳了兩聲,道,「來,以茶代酒,喝完後,一笑泯恩仇。」
這豪爽的風格倒是越發讓人喜歡了,尤其是一直在附近監視宮錦的人。
「蘇公子大人有大量,小弟真心佩服了。」
兩個人互相踫杯,一個早上就在兩個人不住的斟茶倒水中度過了。桌子上的字跡卻是換了一遍又一遍。
宮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想著阻攔這群匪徒打官糧主意的唯一法子就是——擒賊先擒王。
按照那位小弟提供的時辰,宮錦拄著拐杖,早早的來到了訓練場地,找了一處隱秘的地方窩著,靜等那群匪徒出現。
「來,你們幾個再陪著老子打兩場,今日若是還輸,可是要光**溜溜鳥兒,在場上跑上十圈。」
話語雖粗鄙,聲線卻意外地好听。宮錦仔細一瞧,就看到一女子拎著雙刀,快步的朝著場地的中央走去,跟隨在他身後的是一群大老爺們,在這個寒冷的清晨,赤著膀,也僅僅是半截的褲子。
宮錦的第一個想法,土匪之所以搶劫,大抵都是日子過不下去了吧,看他們穿著就知曉了。
第二個想法,這一寨子的主人卻是不在,可惜了。
不過保持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宮錦仔細的將這一幫子人都打量了一遍,待他們差不多結尾的時候,抱著遺憾的心情準備離開。
不知是不是站久了,一個不擦,宮錦的拐杖蹭著地面劃出了一道痕跡,險些摔倒。不過這點個聲音卻足夠讓一些人警覺了。
「這瘸子是打哪來的?」那女子長相甜美,可說出來的話和她的臉蛋全然不符。
宮錦一腦門的全是她剛才那句話中的兩個字「瘸子」。他氣的鼻子都歪了,他是腿受傷,不是瘸了。他打算收回之前對這個女人的全部贊美,匪徒就是匪徒,即使是個女人,也是與那些大家閨秀是沒法子相比的。
「回寨主,之前老毛子有提及過一位借住在我們谷里的小兄弟,大概——看眼前這位長得眉清目秀的,大概就是了吧。」
那女子也是以赤果果的目光將宮錦從上到下,從下又到上的打量了一番,嘴里嘖嘖了兩聲,「什麼都好,就是瘸了腿,可惜啊。」
宮錦正打算反駁上兩句,剛想說的話還在腦海中醞釀,一道閃光現,剛才那位五大三粗的兄弟的稱呼直接貫穿了他的大腦。
「寨主?」
眼前這個甜美如花,嘴巴惡毒的女人居然是這土匪窩里的主人?
饒是宮錦如此好的休養,都忍不住想指天爆粗口,泥煤,這群個傻子,呆在土匪窩里這麼久了,居然沒有一個人來告訴他這個寨的主人是個女人。
之前想不明白的事兒,如今都有了答案。
難怪他之前的謀略都會失敗,甚至是無效。不是敗在邱白的男扮女裝不夠吸引人,也不是敗在了那些個情報上,而是從一開始就走錯了方向。
就這麼一個細小的地兒……
想起邱白之前說的話,宮錦撫額,內心深受打擊,也懶得與這個沒素質沒教養的女人計較了。他冷哼了哼,拄著拐杖邊走邊深呼吸,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回去後,他一定要將這批收集線索的人給仗打二十大板,不,二十大板太輕了,至少得五十大板他們才會漲記性。
「這瘸子,脾氣倒是挺硬的。」
宮錦走出數十步了,依然能夠听到那個沒素質的女人喊他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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