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談連上廣告總共一小時,前半段主角是賀千秋跟應天涯,齊硯跟杜鋒將作為後半段的神秘嘉賓出場。
主持人是個三十後半的女性,名字相當帥,叫向宇,為人也和同音的西楚霸王一樣豪邁霸氣。不知是出于賀千秋的面子還是本人性格緣故,即使接待這兩個沒什麼資歷的年輕人時依然熱情謙和,握手姿勢瀟灑而有力。
向宇齊耳短發,相貌普通,別具魅力。穿著干練的淺灰條紋西裝,她看了下齊硯和杜鋒的著裝,視線落在杜鋒身上,「你這身不行,跟我撞了,有沒有備用的衣服換?」
杜鋒還沒開口,羅一平急忙點頭,「有,有,我這就去車里拿!」
杜鋒的臉色就有點不好看,求助地往賀千秋的方向看去。賀千秋正跟兩個助理模樣的人交談著往演播室走去,根本沒留意。
向宇見到他不情願的樣子心里也不爽,還是羅一平見機得快,急忙拉著杜鋒說︰「那向老師,我帶杜鋒直接去換了。」
今天是訪談節目,所以兩人都穿得比較正式,杜鋒那套淺灰條紋的休閑西服還是在杰尼亞高定店里定做的。剪裁精湛,造型縴巧,非常襯托他的氣質,所以要讓他換還真是有些不情願。
等那兩個人離開了準備室,向宇冷哼了一聲,「擺那臉給誰看呢,還是我求著他上節目了?」
這話說得重,齊硯嚇得一下子坐得筆直,本來下意識就想解釋說︰「他大少爺慣了,一時可能沒反應過來。」好在這幾天被黑成了焦炭,也多多少少讓他有了點禍從口出的意識,及時改口了,「向姐別生氣,小鋒就是太緊張。」
向宇掃他一眼,笑著模模小伙子光滑的發絲,「這個就好多了。」
就算經常被調戲,齊硯還是忍不住囧了下,于是乖乖垂下頭。
向宇又說︰「新人的新鮮期很短,一次兩次可以說緊張,三次四次還緊張,自然有不緊張的人代替你。這個圈子最不缺的就是人。」
齊硯听她點撥,突然豁然開朗,連忙用力點頭,「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向姐這句話我一定牢牢記在心里。」
向宇笑笑,看時間差不多了,轉身進了演播室。
齊硯都準備好了,也沒什麼事,于是跑去監控室里旁觀。
賀千秋自然一如既往的風度翩翩,儒雅悠閑,正起身跟向宇握手,加上應天涯,三個人十分熟絡的樣子。
應天涯留著長卷發,扎成了馬尾束在腦後,整個一副藝術家的氣質。
他本來以為這種听名字很文藝,應該是叫好不叫座的談話節目就是三個專家說著大家听不懂的話。
沒想到三人氣氛熱絡,妙語連珠,引得現場觀眾時時哄堂大笑。
齊硯模著下巴思考,原來月兌口秀還挺好玩的,他對向宇的印象立刻大為改觀。上輩子他從來沒看過類似的節目,總覺得會無聊,看來是偏見了。
這節目是錄播,所以大家輕松很多,也預留了時間來重拍和ng,沒想到那三位談興大發,一口氣錄了六十多分鐘。
等到向宇終于示意喊停時,杜鋒早就換好了衣服回來,並且等得不耐煩了。
羅一平一看不妙,他好不容易在車里哄好了這小少爺,沒想到一拖時間又要破功。他急忙拍拍杜鋒的肩膀,再低聲重復了一遍之前的話。
無非是提醒他面對前輩、大腕兒們一定要保持謙遜乖巧才對自己有利之類。
杜鋒何嘗不知道?只是最近衰到極點,他順風順水慣了,突然之間連番挫折,偏偏每次都是他倒霉,齊硯得好處,一想就難免肝火旺盛點。羅一平怎麼就不理解?齊硯也是,也不知道讓著他一點,等他怒火泄了心情舒坦了自然就沒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了不是?
齊硯自然不知道他這些怨念,用心背了一次畢文寧發來的注意事項,然後準備開拍。
節目後半段拍攝也比較順利,話題以「因為題材限制愈加嚴格,賀千秋有什麼打算?」開始,賀千秋表示了與應天涯的合作非常愉快,以後也打算更多填詞。之後帶出了最近的填詞作品《夏蟬》,也就順理成章地請出了烽煙的兩位成員。
兩人都謹記著畢文寧的叮囑,並沒有刻意表現關系好,但多做視線交流,相處反倒顯得極為自然。兩人趁機透露了烽煙在原創之星的比賽結束之後出專輯的計劃。
杜鋒也遵照指示笑著坦白了,「我唱歌天賦不如小硯哥,以後比較想朝演戲方面發展。」
向宇立刻說︰「那你一樣要緊抱賀千秋大腿,他可是金牌編劇。」
杜鋒從善如流,從齊硯身旁站起來,極其自然地坐到了賀千秋身旁,一副純良乖孩子模樣側頭笑著,「賀老師,我以後一定多跟您學習。」
賀千秋仍然笑容溫和,視線卻朝齊硯掃過來,「想學演戲應該找我弟弟。倒是齊硯有潛力,有沒有考慮跟著我?」
齊硯看杜鋒朝賀千秋黏過去時,心里咯 一下,不知道為什麼非常不爽。可他還沒不爽完,就听見賀千秋把他給拖下水,不由呆住了,結結巴巴問︰「我、我哪兒會編劇啊……」
賀千秋笑容加深,「有賀千明的微博為證。世界末日,鳥人來襲。」
應天涯噗一聲哈哈大笑,齊硯也想起來了,又尷尬又害羞,感覺臉跟耳朵滾燙滾燙的,估計紅成蒸熟的皮皮蝦了。
接著向宇、杜鋒也都笑起來,觀眾們跟著樂不可支,氣氛炒得火熱。
齊硯只好跟著訕笑,一邊偷偷瞪了賀千秋好幾眼,心說老子干脆不管了,七年後等你們親眼見識了「世界末日,鳥人來襲」,看還笑不笑得出來!
這時齊硯耳邊突然響起一聲提示音︰條件滿足,開啟隨機任務。
怎麼在這個時候?話說什麼條件滿足了?他按捺不住好奇心,趁著中途休息時打開面板掃了一眼,隨機任務欄如今多了一行字︰
不可言說做一件會讓自己難為情到臉紅的事。
齊硯︰「……」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感受到了來自彌賽亞2.0森森的惡意。
杜鋒雖然也在笑,其實心里酸苦得很。他好不容易搶到了關注中心,卻被賀千秋輕輕松松一下子扔給了齊硯。
沒想到齊硯看著不聰明,抱大腿卻很有一手。要不為什麼同樣是烽煙的成員,一起認識了賀千秋,他卻偏心齊硯呢?
于是在齊硯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又在杜鋒心里多了一筆黑賬。
不過,除了杜鋒自己,誰會在乎?
錄完節目後,兩個人先各自去卸妝,齊硯洗把臉就出來了,和羅一平一起等杜鋒。
杜鋒卸妝一向慢,好在兩個人合作的日子不會太久了。畢文寧私下和他溝通過,公司也確實有意讓他倆單飛。要不是新聞鬧了這一出,單飛的消息早就公布出去了。
他和羅一平跟向宇、應天涯、賀千秋告別,向宇忙著去監督節目剪輯,據說剪完了晚上九點就要播出,時間非常趕。
齊硯本來還在月復誹,電視台也喜歡臨時抱佛腳,就見羅一平深深鞠了一躬,「真是太感謝各位老師,這麼照顧我們家小硯和小鋒。」
向宇一拍手,笑得爽朗,「別謝我,誰讓我欠千秋一個人情。」
應天涯也模著自己毛茸茸的絡腮胡咧嘴笑,一邊拍拍賀千秋肩膀,「誰讓我也欠這家伙人情。」
賀千秋推推眼鏡,一點不以為忤,「沒錯,就我是大債主行了吧?」
齊硯心中感激,于是規規矩矩向三人鞠躬行禮,反正都比他年紀大資歷深,他行禮行得理所應當。然後誠心誠意地說︰「謝謝向老師、賀老師、應老師。」
賀千秋說︰「誰讓我弟跟你們一個公司呢,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以後爭氣點,少惹麻煩。」
齊硯汗顏,連連點頭。之後向宇繼續工作,應天涯拉住賀千秋說事情去了。
兩個人折回準備室繼續等杜鋒。又等了十分鐘,齊硯不耐煩了,「怎麼這麼慢?」
羅一平也受不了了,去敲化妝間的門,「小鋒,好了沒?」
門里好一會兒才傳來杜鋒的聲音,帶著抽泣的鼻音,「馬上、馬上就好。」
齊硯跟羅一平面面相覷,好好地哭啥啊這是?
其實杜鋒沒哭,他臉色蒼白地抓著一張照片,拍的是他和某個男人私下會面的場景,如果齊硯在場,肯定能認出來,那男人就是帶頭襲擊他們、還給他灌藥的混混。
杜鋒瞪著化妝間里另一個人,對方悠悠閑閑翹著二郎腿坐在折椅上,點了支煙抽著,笑得氣定神閑,「你們老總有點本事,龍之堂封鎖那麼厲害,都能找到突破口發聲明。」
杜鋒臉色一沉,「歐陽帆,你究竟想干嘛?」
歐陽帆全無半點在唐鉞面前的順從謙恭模樣,眯著眼打量杜鋒,接著從口袋里掏出張打印紙,放在化妝台上,朝杜鋒推過去。
杜鋒神色驚疑不定,將那張紙打開看。那上面是一封發給某知名公關公司的電郵,內容是關于黑齊硯捧杜鋒的執行要求。
杜鋒匆匆掃完,冷笑著將打印紙扔回化妝台,「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歐陽帆有些贊嘆地欣賞杜鋒波瀾不驚的神情,點點那張紙,「別急,你看看下面的賬號,付款的是z省某杜姓富商名下一間公司,雖然那位杜老板雖然只有兩個女兒,卻還有個私生子。不過,這些事我能查到,你老板一樣能查到。讓他知道所謂同門傾軋的真相的話,你留在星輝無限還能有出頭之日嗎?」
杜鋒臉色終于變了,他自以為做得隱秘,沒想到全都曝光在別人眼中,一想就忍不住後背發寒,連聲音也抖了,「你、到底、想干什麼?」
歐陽帆站起身來,朝杜鋒走近,曲起手指,替他撢撢肩頭不存在的灰,笑容溫和陰沉,眼神像毒蛇一樣,「我和你有共同的敵人,跟我合作,毀了他吧。」
杜鋒打開門時,外面已經沒多少工作人員,只剩羅一平坐在外頭打瞌睡。他走過去踢踢羅一平的腳,「齊硯呢?」
羅一平睡得迷迷糊糊,也沒留意他的叫法,揉著眼楮打哈欠,「剛賀老師有事找他,兩個人先走了。」
杜鋒咬緊後槽牙,心里最後一絲猶豫也消失得干干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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