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苦寒之地終年覆蓋著厚厚的積雪,這里的白天也是陰暗的,因為陽光總是被遮擋著,這里的夜晚不是無盡的黑暗,因為遍地的積雪映襯著微光。
兩個月的時間孔八和孔西一動不動的坐著,身體早就消失在積雪中。在他們消失的地方遠處有一個很小的村落,零星的只有幾戶人家。天色還是昏黑之時,年幼的阿薩就出門了,他要準備一天的食物。
阿薩搓了搓凍僵的小手,然後將手放在嘴巴前面用力哈出一口熱氣,再搓搓凍的紅彤彤的小臉,背著背簍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腳印。在這片區域最常見的食物就是冰凌果,那是一種寄生之物,它們的種子隨風飄蕩,落在樹上就會在將根須扎進樹里,吸收樹的精華,然後結出自己的果實。
雖然被稱作冰凌果,可里面卻包含著豐富的熱量,這也是大自然的神奇之處。阿薩已經將村子周圍轉變了,根本沒有發現新的冰凌果。家里儲備的食物早就告罄了,今天如果能夠找到幾顆冰凌果或者捉到一只野兔,那會是最幸福不過的事情。
走在厚厚的積雪上,阿薩仰頭看著四周樹上有沒有那熟悉的果實。一路走來已經離村子越來越遠。天色已經出現蒙蒙的亮光,阿薩的背簍還是空蕩蕩的。
忽然遠處的大樹枝干上一個碩大的冰凌果出現在阿薩的眼中,扁平的葉子緊緊貼著樹干,葉子上面托出一顆略帶紅暈的果實。
阿薩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樹下,狠狠的搓了搓已經僵直的小手,面對他張開雙臂只能抱攏一半的大樹,兩只手就像兩個吸盤一般,牢牢扣住樹皮上粗厚的褶皺。雙腳發力,整個身體就像靈活的小猴子順著樹干攀援而上。不一會就到了長著冰凌果的位置。一勾手坐到旁邊伸出的樹杈上,小心翼翼的將冰凌果采下來,放進背簍里。
冰凌果的睫葉也是可以吃的,只是村里有一段婦孺皆知的話︰誰要吃了冰凌果的根就會腸穿肚爛。雖然阿薩肚子已經咕咕叫了,可是還是忍住**,準備再到周圍看看。
阿薩低下頭,看著離自己有十幾米遠的地面,頓時一陣頭暈目眩。自己到底是怎麼爬到這麼高的地方的,不知所措的坐在的樹上,阿薩想著家里等待著的媽媽,心中的膽怯稍稍減輕了一些。深吸一口氣,阿薩單手抓住樹干山凹凸的樹皮,慢慢轉過身子,抱住大樹。
就在阿薩以為一切順利的時候,手中抓住的樹皮因為低溫變得脆弱,承受不住阿薩的重量,月兌落下來,阿薩身體開始下墜,慌亂中再去抓樹已經來不及了。整個身體從十幾米的高空中墜落。下面都是一些極小的樹枝,根本阻擋不住下墜的力道,白白增加了他的痛苦。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阿薩眼光瞥見樹下不遠處有一個雪堆,看樣子是有人堆積起來的雪人,松松軟軟的樣子。阿薩當機立斷,雙腳踢向樹干,借助樹干的力量改變下墜的軌跡。單是這麼快的反應和雙腿的力道就不是尋常孩子能夠做到的。
果然阿薩的身體向著遠處的雪人而去,阿薩心中祈禱,雪堆下面千萬別是石頭啊!能夠做的阿薩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只能看命運的安排了,阿薩緊緊閉上眼瞼,向著雪堆沖去,身體前沖的力道加上下墜的力道是非同小可的,阿薩的腦袋接觸到雪堆的時候,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軟軟的積雪,接著又接觸到一個有溫度的生物。
阿薩心中大驚,難道自己撞到睡覺的熊了?完了!!接著阿薩就和‘熊’一起側滑了數米。阿薩緊緊閉著眼楮不敢面對即將發生的事情,甚至連剛才沖擊帶來的頭暈目眩都感受不到。等待許久,周圍除了偶爾的風聲其他的一絲響動都沒有。難道大熊被我撞暈了?阿薩小心翼翼的張來眼楮,偷偷瞄了一眼四周,現在的他正躺在一個人懷里,對方已經陷入昏迷。
被阿薩當作墊背的自然是孔八,因為阿薩沒有太強的能量波動,所以孔八並沒有在意。可是當阿薩向孔八俯沖過來時孔八已經察覺到了,只是正處在修行的關鍵時候,而且阿薩的沖擊根本不會對孔八造成傷害,所以孔八根本就不予理會。
阿薩慌亂的爬起來率先檢查一下背簍里的冰凌果,看見冰凌果只是被擦破一點表皮以後,心里松了一口氣。然後才看著眼前這個虎背熊腰的家伙,後背居然還背著一把大刀!
阿薩感慨道︰「唉,又是被凍死的路人。可憐的家伙,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我就找地方把你安葬吧。」
說完阿薩就俯身去拉孔八,這才感覺到孔八的身體居然還有微弱的呼吸,阿薩慌亂的起身逃離了這里。孔八心中暗嘆,這小子,終于走了,我還是躺會吧,等對黑玉棺的感悟結束在重新打坐。現在的孔八輕易不願從修行的沉浸中出來,修行就像做夢一樣,只要張開眼就接不上了。
誰知,過了一會阿薩居然又走了回來,不安的看著孔八,像是心中做了重要的決定,對孔八道︰「媽媽說了,不能見死不救。」
然後抬起孔八的右腿,拉著孔八從雪地中滑動,好在積雪足夠厚,不會磕踫到孔八的身體,即使磕踫到孔八也不會在意這麼輕微的撞擊。孔八心中暗道︰你個熊孩子,要把我拉哪去?
阿薩拖著孔八的身體蹣跚的走回家中,這時媽媽真用不知熬了多少次的獸骨熬著湯,說是湯,其實已經清澈的和白水無異了。
阿薩將孔八放在門口,進屋放下背簍,手捧著冰凌果興奮的跑到媽媽面前道︰「媽媽,你看我踩到這麼一大顆冰凌果。」
阿薩的媽媽有些嗔責道︰「不是不讓你那麼早就出去嗎?遇見野獸怎麼辦。」
「嘿嘿,野獸沒遇見,我倒是遇見一個昏迷在雪地中的人,我看還有呼吸就給拖回家了。」
「趕緊帶我去看看。」
阿薩帶著媽媽來到孔八身邊,阿薩的媽媽身手探了探孔八微弱的呼吸,對阿薩道︰「趕緊扶進屋子里。」
母子二人合力將孔八扶進床上,孔八現在正處在關鍵時期,若不是周圍有威脅到生命的危險,是不會蘇醒的。
阿薩的媽媽將阿薩采來的冰凌果切開,取出一塊,將其余的收好,然後將切下來的這塊切成丁,放進清澈的湯里。冰凌果便在沸水中變得粘稠起來,最後變成糊狀。
一旁的阿薩肚子早就餓的咕嚕咕嚕的叫著,不停地吞著口水,目光灼灼的盯著鍋里。阿薩媽媽道︰「乖孩子先休息一會吧。」
阿薩戀戀不舍的看著鍋里正在沸騰的食物道︰「哦。」
經過最漫長的幾分鐘以後,阿薩媽媽端著一鍋熱騰騰的粥出來了。阿薩迫不及待的做到桌前,笑嘻嘻的看著媽媽。媽媽盛出一碗飯,給阿薩道︰「吃吧。」
阿薩道︰「媽媽先吃。」
「阿薩先吃媽媽不餓。」
「媽媽先吃,阿薩不餓。」
「傻孩子,那媽媽跟你一起吃。」
听到媽媽這樣說,阿薩這才接過手里的飯,大口大口吃起來,媽媽柔聲道︰「慢點,小心燙。」
一碗飯很快就被吃完了,阿薩美滋滋的舌忝著嘴唇,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幸福從來不是你得到的數量,而是你得到的能否填充你心底的容量。
媽媽又盛出一碗道︰「再吃點吧。」
阿薩伸出手,又糾結的縮了回來,道︰「我不餓。媽媽你還沒吃呢。說好一起吃的。」
「媽媽一會吃,你把這給屋里的叔叔送過去。等他醒了讓他吃些東西。」
阿薩端起碗小心翼翼的走進房間,這時孔八已經坐起來了。打量著走進來的男孩,看樣子有十五六歲,已經開始有了大人的樣子,身上穿著厚厚的衣服,已經有些髒破,手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糊狀粥走來。而孔八能夠看到的可不單單是表面的樣子,他看到這孩子堅韌的筋骨和結實的肌肉,已經和那張稚女敕的臉不相符的爆發力。
阿薩看見孔八已經蘇醒,道︰「你醒啦,趕緊吃點東西吧,你暈倒在雪地里了。我把你拉回來的。」
孔八笑著說道︰「那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
阿薩開心的笑道︰「不客氣,我叫阿薩。你趕緊把飯吃了,我去幫媽媽。」
孔八在思索,要不要去告辭,還是自己直接走,畢竟這孩子也是好意,而且也沒有打斷自己的修行。不辭而別就怕傷到孩子的心,就在孔八思索之際,鼻子嗅到淡淡的香氣。而這香氣的來源就是這碗中的看似不起眼的糊。
孔八輕輕將碗端起來,嗅了嗅,這種沁人心脾的香氣還是第一次聞到。但孔八記憶里絕對有這種香氣的描述,如果看到實物,那一定能夠認出來,單憑這種香氣真讓孔八有些難以判斷。
孔八苦思冥想,拿起勺子,輕輕撈起一勺,放進嘴里,一股溫熱順著喉嚨而下,讓孔八精神為之一振。剛從修行中醒來的模糊和迷蒙一掃而空。孔八驚喜道︰「冰凌果!」
在修真界中,冰凌果絕對是修士夢寐以求的寶貝,它神奇的功效是能夠讓修士在修行是保持清明,讓邪氣不侵,換言之就是不會走火入魔。可冰凌果只在北方極寒之地的大樹上寄生,加上北部風氣凶悍,根本就不願意和其他區域的修士交易,所以經常有修士來到這里采摘冰凌果,但是結局都很淒慘。所以導致冰凌果的奇缺。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阿薩的身體比一般的成年人還要健壯,就是長期食用冰凌果的原因。
就這這時,門外傳來一陣喧嘩,孔八走出屋子,來到庭院,看見阿薩的母親癱坐在庭院中,阿薩護住母親,怒氣沖沖的盯著前面。在庭院中兩名簡單裝扮的青年人正一臉不屑的盯著阿薩,其中一人看見從屋里出來的孔八,對阿薩的母親道︰「臭娘們居然還敢撒謊,家里多了一個男人,這個月的稅要翻倍。」
阿薩的母親哭訴道︰「大人啊,他只是過路的旅人。」
「哦?」其中一個一身獸皮的青年人道︰「旅人?」說著,手指孔八然後向下招招手,「過來。」
孔八平靜的走向前,看著眼前的人,兩個人都有修行的痕跡,可修行很失敗,自身的筋絡體系根本就沒有建立,實力和俗世中走江湖的差不多。
其中一個眼楮眯成一條線的對孔八道︰「看你的樣子不是我們這里的人吧。」
孔八點點頭。
「既然這樣,交過路稅沒有,住在別人家里交住宿稅了沒有,吃我們這里的糧食,交糧食稅了沒有」
這時,阿薩站到孔八面前道︰「我才是這個家的男人,有什麼事沖我來。」少了阿薩的扶持,阿薩的母親再也支持不住昏倒過去。
孔八回身扶住要昏厥的阿薩的母親,同時拉住阿薩,道︰「小孩子不懂事,大人別見怪,我初來乍到此地,不知道有這麼多規矩,還請兩位多多包涵。」
「好說了,我們是玄冰門子弟子,保護這里一方安寧,所以當然要收取一些好處。」
「我們玄冰門哪里有你這樣的弟子。」一聲爆喝震的周圍積雪簌簌落下。以虎背熊腰的大漢出現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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