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與蔣熙元說完了她今天調查回來的情況,喝了口茶,歇了口氣,又想起一事來。
「蔣大人,龔元和的這個案子好像鬧的很大啊?我和劉大人今天中午在外面吃飯時,听飯館里都在有人談論。」
蔣熙元心中一听,挺了挺脊背,笑道︰「哦?都是怎麼說的?」
「說那龔元和是什麼吳大人的兒子,因為吳大人貪污、狎妓、逼良為娼,有大俠看不過去了,于是出手殺了他的兒子。」夏初哭笑不得地說︰「還說龔元和是吳大人養的一個外室所生,因為他害怕家里的老婆,所以沒敢讓兒子跟他一個姓。還有,說牢里的李二平是為了保護那位大俠,也是個有俠義心腸的女子,是被冤枉的。」
蔣熙元听得瞠目結舌。
「這怎麼回事?」蔣熙元皺眉看向劉起,夏初也跟著看過去。劉起黑著臉撓了撓頭,吭哧半天才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問問去。」
蔣熙元暗暗嘆氣,他只是要把吳宗淮拉進案子里,可沒打算樹立一個民族女英雄。現在看來他的計劃是成功了的,還額外加送了個贈品。
劉起離開後,夏初坐的離蔣熙元稍近了一點,低聲問道︰「大人,是不是您的上司在那屋里旁听呢?」
蔣熙元心里一驚,強忍著沒回頭往蘇縝的位置看過去,「什麼旁听?」
「就是在一旁听著。」
蔣熙元也知道自己今天太反常,卻也只能咬牙抵賴,「哪有什麼旁听,別亂說。」
「哦,好吧。」夏初寬容地笑了笑,也不再追問。
不一會兒,劉起去而復返,步履匆匆臉色也有些凝重,走到跟前後先看了夏初一眼,才對蔣熙元低聲道︰「少爺,李二平死了。」
夏初先是楞了片刻,隨即猛地站起身來,茶水灑了一身,拉住劉起的衣袖,「你說什麼?!」
劉起抱歉地看著夏初︰「剛得到的消息。龔元和的案子今兒早上結了,判的是李二平秋後處斬。下午的時候李二平便在牢里畏罪自殺了。」
「死了?」
劉起點了點頭,「死了。夏兄弟你……節哀。
夏初臉色有些發白,沒有掉眼淚,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只是緊緊地抿住嘴唇,就那麼看著劉起。
「夏兄弟……」夏初的樣子讓劉起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要如何勸慰才妥當。
蔣熙元默默地瞧著,許多話在心理翻騰,嘴唇張開又合上,偏找不出一句覺得應該說的來。微微地回頭看了看蘇縝所在的方向。
蘇縝放下手中的茶盞,須臾,輕輕地嘆了口氣。
理智上他覺得李二平死的很好,把一個冤案冤得板上釘釘。這比他預想的形勢要好,吳宗淮這下更是跑不了了。朝中臣子最會看風向,打散吳宗淮一黨,他這皇權才握的穩,才不至于在今後被人掣肘變成個傀儡。
可是……
他關注了這個案子,看見了那個叫夏初的雜役,看見了她為營救朋友做出的努力。那是兩個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朋友,他不知道他們有著怎樣的情誼,怎樣的相護扶持。但他知道,他們不了解廟堂之上的打算,卻為他的一步鋪墊了一條活生生的性命。
好像事情應該如此,好像事情又不應該如此。
蘇縝再抬起頭來時,游廊里只剩下了蔣熙元,負手靜靜地站著。蘇縝開門走了出去,蔣熙元轉過身來,「公子,李二平死了。」
「我听見了。去查查吧。」蘇縝說完便帶著安良走了。
所謂李二平畏罪自殺,就是個笑話。蘇縝不信,蔣熙元不信,夏初更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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