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狠妃,vip第八十三章,煙雨沂蒙。
風馳電掣,鷹傲萬里。舒愨鵡
清風中,一白衣男子翩翩而立,姿容俊美,惹的地下所有人都直呼天神下凡了!
納蘭芮雪落轎後,一宮女掀開轎簾,伸來一只手,她柔荑輕搭,扶著出嬌,突然,听到身邊的人都仰天尖叫,她抬眸看去,微微驚愕。
北宮晟離開將軍府,並沒著急離開,而是馭鷹到明月庵的方向,盤旋上空,直至她下轎,深邃的眼簾再三看了她幾眼,顫了顫唇,卻吐不出半個字,只能隔著茫茫不可觸模的距離,看著那個不甚清晰的臉。
她睫毛輕顫,靜靜的看著那個男人,頓了一瞬,緩緩別開頭,對著身側詫異的宮女低聲吩咐道︰「走吧。鉍」
「是!」宮女回神,急忙扶著她朝明月庵走去。
白衣翩翩,素發凌飄,她一步步從容的走進青山之巔,至始至終,沒有再抬過頭,直至隱入山門,厚重的木門「 」關上,北宮晟靜默的看著那個地方,五指無力微蜷,瞟了眼遠處漸漸追趕而來的兵馬,雙眸垂閉,扯了扯鐵鏈,人再次遠去。
有些距離,就如同他在北疆,她在南水南。
有些距離,就如同他在天空,她在陸地。
有些距離,就如同他在紅塵,她在空門。
納蘭芮雪靜跪在佛像前,看著那裊裊青煙,心無比澄淨,素手焚香,輕輕叩首。
一叩首,洗淨鉛華,此生以我之命護他一世平安。
二叩首,闡述罪果,此生以手之血助他榮登大寶。
三叩首,嫁入佛門,此生靜默相守不戀紅塵。
「吱扭」佛堂的木門漸漸合攏,將她的白衣漸漸隱入昏暗之中……,直至沒有。
北宮晟馭鷹疾馳數里,停在了紫柏山腰,他站在寒潭邊,看著四周野草凌吹,黑眸深邃凝望,許久未語。
靈山煙雨寺,茫茫浮水中?
君言諾清淺,此恨無絕期?
頓了許久,他微蜷了蜷手指,「噗通」一聲,水花四濺,跳進進了寒潭之中,任由寒水將其淹沒。
四只鷹鷲蹲在岸邊的石峭上,琥珀色鷹眼看著眼前一幕,轉了轉頭,安靜等待。
過了些許,白影浮水上岸,他手里攥著一青石雕刻,蜜蠟封印的石桶。
運火融蠟,掀開石蓋,里內是蜜蠟拋釉的物件。北宮晟手指顫了顫,將其打開,黑眸瞳孔瞬間怔大,急速渙散,再也找不到聚點……。
***
戰火燃起很快,猶如火龍飛竄,不過半月時間,南通邊防被瓦解,狼煙四起,烽火連城。
北昌鐵蹄兵貴神速,連破十幾座城池,那種速度,讓人咋舌,也讓人感覺三月破一國的說法似乎不是虛假!
納蘭軍此刻已被編進皇家軍,但攝政王發兵太快,也不知是他馭鷹可日行千里,還是早就伏兵邊境,等當皇家軍趕到的時候,邊境已成定局,數十座城池上都換上了北昌的軍旗。
伏虎營鬧的不可開交,說是那日的事情他們都听說了,覺得皇上此舉是想陷蘇校尉于不義,除非蘇校尉親自來說,否則誓死不出戰,要麼皇上將伏虎營全營上下斬首得了!惹的南世君勃然大怒,當下三道急令,要將伏虎營全營誅殺!
可伏虎營凝合著南通最杰出的青年才俊,從百姓到官家子弟,凡是有點追求,不願做紈褲子弟的,都以入伏虎營為最高榮譽,這要全斬首還得了?頓時什麼萬民書,官員正宮長跪,哭聲哀地的,熱鬧非凡,差點將南通皇宮高牆哭倒。
邊關又連連戰報,北昌軍隊瘋狂的蠶食著一座又一座的城池,皇家軍的統帥高飛龍將軍連連失策,跟攝政王對手,幾乎是螳臂當車,蜉蝣撼樹,被耍的團團轉不說,還差點命喪戰場。
一夜之間,整個南通都人心惶惶,越來越多的百姓不滿,可誰也不敢在上京大聲議論,只有閉門後才能狠狠咒罵,發泄下對南氏的不滿。
煙雨蒙蒙,進入五月,雨季到來,連綿不絕,下的南通人本就陰沉的心更尋不到半點明媚。
除了柏坪山的明月庵內,一女子煙灰色素布青衫,此刻正在巨大槐樹下的油布棚中與一粉衫女子恬靜對弈,好似世間一切紛擾都與她無關。
她沒有任何妝飾,清冷的能與雨簾融為一體,她眉眼輕柔,清澈的好似清華水蓮,葉雲撐著油紙傘走進院落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外面都鬧翻天了,你倒悠閑。」他清淺淡笑,走進布棚中,合起傘,甩了甩雨珠,落座在石桌旁兩位俏麗女子的身旁。
初夏見狀,快速掃了長姐一眼,低聲道︰「我去門外守著。」
說罷,就飛身而出,壓根沒給納蘭芮雪拒絕的機會。
她抬眸朝著那個落荒而逃的身影看了眼,唇角浮出春花般的淡笑,末了對視上葉雲茫然的褐瞳,淺笑道︰「我如今不悠閑又能干嘛?」
葉雲一掃棋局,淡笑道︰「看起來夏兒那丫頭壓根不是你對手。」
她輕笑︰「如今是比不上,他日成年,說不定比我更勝三分。」
「你倒挺看好她。」他不置可否搖搖頭。
納蘭芮雪掃了眼他毫不動容的清眸,眼底快速閃過一絲狡黠。「難道你不看好她?」
「她?」葉雲想起著,眉頭半鎖,淡淡道︰「有點笨,談不上看不看好。」
青灰的院牆外,納蘭初夏癟著粉女敕的蘭唇不滿低唾一聲。「你才笨!葉呆子!」氣的徹底轉身離開。
納蘭芮雪聞言,終于止不住低笑出聲,嗤嗤如歡鈴般的聲音讓葉雲迷茫,可看到她終于又綻笑顏,他唇角浮起淡笑︰「你終于肯真心笑了,這些日子,都感覺你真要遁入空門了。」
自從北宮晟走後,她就將自己封閉在這十尺見方的院落,每日靜默看書,沉靜不語。真跟那修行多年的姑子差不多!
她一怔,笑意凝在臉上,頓了頓,轉而清淺笑,側頭不語。
「想他想瘋了吧?」葉雲打趣。
「想又怎樣?我們的距離,已經無可跨越了。」她目光悠悠,凝望著雨簾,眸光漸漸深邃。
他心頭一顫,也黯然幾分。
他知道她是何意,北宮晟已經不僅僅再是那個戰神王爺了,如果以前她還能幻想陪北宮晟打遍天下,功成名就後退居邊塞,相守軍營,邊城牧馬,縱然她名聲不好,但只要北宮晟堅持,不涉及皇權,終能讓皇室之人睜只眼閉只眼。
可他要成帝業,以她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已經完全配不上他了。
納蘭氏雖然危機解除,但是南世君將沒發泄出的怒氣,盡數還是撒在了納蘭氏身上,不但徹底收繳了納蘭興德手中的那部分兵權,還撤了將軍封號,雖然沒動納蘭氏的人,也保留了家業,可沒了地位的納蘭氏從天堂掉到了地獄,就連上街買菜,往日作威作福的僕婦此刻都被賣菜的小販們笑的抬不起頭來。
文武百官找不到理由堵民眾之口,干脆將罪名全部扣在了她頭上,說紅顏禍水,惹來攝政王,否則南通哪有此等禍事!
登時,納蘭興德被往日同僚口誅筆伐,聲討萬千,徹底氣病倒,趙姨娘一手遮天,趁著她將母親靈位搬出納蘭氏的瞬間,當著看熱鬧的百姓面,甩了她一巴掌,徹底將她逐出了納蘭氏。
此刻的她……,一無所有。
別說嫁給位高權重的攝政王,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她見到他,都只能雙膝跪地,叩首迎禮了。
帝王與百姓,怎會有婚姻?明媒正娶?痴人說夢吧……。
她預見了一切,所以干脆遁入空門,拿最殘忍的謊言騙他,說恨他,親手斬斷她的痴心妄想,斬斷他的苦苦追尋。
「其實你可以不把自己逼上絕路的,此刻你遁入空門,無疑給他將來娶你造成更大的阻礙。」葉雲微嘆一口氣,淡淡道。
「娶?」她秋瞳中沁出幾滴溫熱的水珠,冷笑一瞬,自嘲道︰「若你是西燕未來的君王,你能娶我嗎?」
「……。」葉雲愕然,若自己是西燕君王,只怕也許不了她什麼,對于皇室來說,名聲,血統,地位太重要,特別是未來的一國國母,那必須是名門之秀,賢良淑德,享譽天下的賢惠女子才可以。
大陸上雖然都尚武,但娶妻卻都不願娶武將之女,覺得武女蠻橫,不夠高雅,若不是南通皇權與兵權分離,只怕也沒有皇室與納蘭氏那紛紛擾擾,扯不斷的婚約。
這是一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年代,她是如此憾世的存在,她如此無力,改變不了世人的眼光……。
空氣陷入尷尬,良久,誰都沒有說話,葉雲褐眸瞟了眼棋盤,靜靜的將棋盤重新擺好,淡淡道︰「這是我跟他一直未下完的棋,你來破試試?」
她回神,微頷首,眼觀戰局後,素手捏過黑子輕輕落下。
葉雲淡笑,落下白子,兩人就在一來一往中拼殺起來。
數十子過後,他輕笑道︰「北宮晟每次也都是捏黑子……。」
她一怔,看著指尖的黑子,久久落不下去。
葉雲看她徘徊的地方,頓了一瞬,繼續淺笑道︰「你每一子落的位置都跟他一模一樣。」
這是他們下的前期的殘局,他拿來試試她,不想跟猜測的分毫不差。
她眼眶漸漸淚珠涌落,葉雲心疼不已,但還是淡淡道︰「你跟他很像,所以你的擔心,你的徘徊,他應該都懂,或許他現在也沒有能解決的辦法,可時間會解決一切的,隨著心意走吧。若真走不到那一步,……,你願意為妃嗎?」
為妃嗎?她一頭一顫,眼前浮現起他跟寧羽然並肩而立的畫面,心口裂開裂縫,頓了一瞬,堅定的搖頭。
葉雲見狀眸光漸淡,微頷首。「若有那一日,我不要西燕天下,帶你走可好?」
納蘭芮雪抬眸,靜靜的凝望上葉雲真誠的眼簾,不含***,但飽含著滿滿心疼與呵護,她心揉化萬千清水,眼淚滾落,堅定的點點頭,淚流滿面。
葉雲嘆息,溫暖的指月復拂過她的面容,拭去淚水,淡淡道︰「傻姑娘。」
清風纏綿,雨聲漣漣。
***
千里之外,北宮晟凝望著天空淅淅瀝瀝的夏雨,眼神飄的悠遠,許久未動。
江淮抱著披風走上前,給他靜靜披上,忍了忍,終于問出來。「王爺,你的身體……。」當他們看到王爺一身是血回來後,嚇得他們幾人幾天都不敢合眼,特別是肩頭的傷口,居然橫穿整個肩胛,極度恐怖!
「無礙了……。」他淡淡道。
「那份地圖……。」雖然他們的確早就伏兵南通邊境,但那份地圖,才是他們兵貴神速的原因!從未見過如此詳盡的地圖,山川,河流,遂道,石橋,盡數郎闊,更別說,連濕地,沼澤的位置都詳細標注,而且工筆犀利,宛如山河重現,王爺拿回來的時候,震驚了所有人的眼球,直呼這簡直就是拿眼眸親眼看到的一樣!
而最令他們震撼的,還有隨著地圖滾落的一個羊皮卷軸,里面飽含著南通四時天氣,以及應對辦法,從草藥到爬蟲,毒性與藥性都有詳細說明,猶如四庫全書,偏偏又是最實用的辦法。
很大程度緩解了北人不適南通陰雨濕熱天氣的困難,可所有人有欣喜不已的時候,只有王爺眼神就會浮出淡淡的憂傷……,揮散不開來。
江淮很好奇,可剛開了頭,發覺王爺的黑眸更加悠遠,識趣的閉了嘴。
想了想,問道︰「要不要屬下替王爺跑一趟上京?」王爺定是思念納蘭小姐了吧?
北宮晟心間一顫,淡淡道︰「不用。」
末了,唇角浮出一抹苦笑,收攏了披風,轉身走進軍帳。
第一次,他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他開始迷茫,想起她那日期翼的眸光,就讓他心口裂開無數傷口。
君言諾清淺……,她在怪他的不離不棄都是騙人的吧……,面對生死的時候,他拋棄了她,她是那麼的絕望。她在期望他能拋棄一切,帶她義無反顧的離開……,哪怕同赴黃泉,也帶著她一起。
可那一瞬間,他不能帶她赴險,也不能拋棄他的責任,擁著她隱入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