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麥和絕色見絕情悶悶不樂,倒是常開解開解絕情,久而久之,這兩人也就知道了絕情的心病。
「絕情,你真笨,你忘了我怎麼跟你說的,你這種情況,肯定你父母有什麼苦衷不得已才把你丟下的,你看你,長得這麼好看,心地這麼善良,人又這麼聰明,學什麼都快,這麼難懂的書你都能看明白,這說明什麼?」小麥坐在炕桌前指著書上密密麻麻的字問道。
「什麼?」絕情有些懨懨的,連師太和師傅們都給不了她好的建議,她可沒指望小麥能說出什麼真正有建設性的話來。
「這說明你父母肯定也是特別聰明特別漂亮的人,這樣的人怎麼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呢?我听我娘說了,這女人十月懷胎是十分辛苦的,生孩子就像一只腳進了鬼門關,我們村子里這一年就有兩個女人因為生孩子死了,你說,你娘這麼辛苦把你生下來,怎麼會不要你呢?還有,我可听我娘說了,當年你師傅撿到你的時候,你的那個包被還是上等的什麼好料子做的,繡的花可好看了,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這樣的娘怎麼會不要你呢?」
絕情一听抓住了小麥的手,急切地問道︰「小麥姐,你娘真的見過我那個包被是什麼好料子的?」
「當然了,不信你去問你師傅。」
絕情听了就要下炕,絕色一把拉住了她,說道︰「別動,說風就是雨,你現在這麼火急火燎地找師傅,這不是把小麥姐給坑了嗎?你想呀,師傅要是想告訴你,還不早就對你說了,還用得著你去找她?你忘了你每次問這件事情,師傅都是黑著臉一天不搭理你?這事以後再找機會問吧,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絕情和小麥同時問道。
「我覺得絕情這情況未必是她爹娘不得已丟下她的,沒準是踫上了拐子,你們想啊,既然她用的是什麼好料子的包被,那麼她家里的人肯定不是養不起她,說明她娘還是很看重她很心疼她,沒準就是她娘得罪了誰,被家里的壞人給偷了出來想賣沒來得及賣,你們想啊,我家叔叔嬸嬸不就是把我賣了,還賣到那種髒地方。」
小麥听了雙手托著自己的下巴,想了想,說道︰「絕色,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沒準還真讓你說中了,你們說,要是這樣的話,絕情的娘在家還不定怎麼哭呢,真是太可憐了。」
絕情听了立刻腦補了一個婦人天天以淚洗面的形象,只是這婦人的臉,她卻是腦補不出來。
但是在絕情的心里,拐子這個詞被拉黑了,絕對是壞人中的壞人。
小麥和絕色倒是沒有想到,這一番交談在絕情的心里開啟了一個新的模式,她第一次有了真正意義上的是非善惡觀念,知道了不僅動物是有好壞強弱之分,連人也是有好壞善惡之分。
雖然以前師太和師傅們也對她說過這個,但是總沒有代入感,也沒有該仇恨的對象,產生不了共鳴,而這一次因為牽扯到自己的身世,又加上有小麥和絕情在一旁不停地添油加醋,說拐子是如何的喪盡天良,所以絕情的心里第一次埋下了仇恨的種子。
絕情的心里不光埋下了仇恨的種子,還悄悄埋下了一個願望,那就是她想下山尋親,只是她現在年齡太小,手上又身無分文,所以這個願望只能是暫且擱淺下來,目前她要做的應該是掙錢。
想到掙錢,絕情的眼楮亮了,她知道大牛和小麥、絕色三人一直合在一起掙錢,絕色已經偷偷攢了好幾十個大子了,雖然絕情不明白好幾十個大子是什麼概念。
有了目標的絕情開始了像以前一樣的生活,每天早飯後都跟著大牛幾個出去,一邊撿蘑菇一邊挖草藥,當然了,蘑菇是給庵里的,草藥就是給大牛,大牛帶下山統一曬干了拿去賣的,賣的錢一分為四。
只是絕情的掙錢大計並沒有堅持多久,中秋節過後,容玨上山了,這次上山,他特地把墨香和書香帶了上來,目的當然是為了**絕情。
這一次,聰明的容玨並沒有把絕情帶到普濟寺,而是讓墨香和書香住在了白雲庵,而容玨每天都會抽空過來陪著絕情吃一頓中飯,順便考校一下絕情的功課,這樣的相處方式絕情還是能接受的,正好絕情覺得自己欠缺的東西太多,她如果想要下山尋親,首先一點,她必須了解山下的生活。
「絕情,你的頭發怎麼長這麼慢?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寸長,怎麼半年過去了,還不到齊肩?」書香一邊替絕情洗頭一邊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還有,這留頭發很麻煩的,以前洗頭洗臉多方便啊,用手在溪水里抹兩下就好了,如今可倒好,洗完了頭發還得擦半天,擦完了還得晾半天。」絕情碎碎念道。
「師姐,書香姐姐不是這個意思,書香姐姐是著急了,你的頭發長這麼慢,什麼時候才能跟著世子爺回府呢?」絕色在一旁取笑道,說完還故意沖絕情擠擠眼。
這一次上山,容玨跟了空談過了,想讓絕色陪著絕情進府,這樣的話絕情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也不至于會害怕,另外身邊有一個自己人,容玨還是要放心一些。
當然,這只是容玨暫時的想法,他還需要讓墨香和書香觀察一下絕色的人品,所以這些話便沒有告訴絕色和絕情,只是讓絕色跟著絕情一起學些規矩,也讓絕色把頭發先留了起來,所以絕色跟墨香、書香也混熟了。再說了,四個人本來就是住在一起的,朝夕相處,說話便隨意了很多。
「要死,你這個臭丫頭還敢打趣我,看我不擰了你的嘴。」書香本來還沒有太在意絕色說的話,可是正好瞧見絕色擠眉弄眼的,便放開絕情,直奔絕色而來。
「書香姐姐,我這不是打趣你,是替你們世子爺著急呢,你說這冷颼颼的鬼天,你們世子爺還要一天一趟地往這邊跑,他不覺得辛苦我看得都辛苦。」絕色見書香追過來,一下跳到了炕上。
書香一听這話信以為真,月兌口笑道︰「這話倒是,我們世子爺對絕情可真是上心,我瞧著比對我們世子剛定親的世子夫人還上心多了呢。」
「什麼?你們世子定親了?」絕色吃了一驚。
她本來就比絕情大兩歲,加上她當尼姑的日子也不長,又成天跟小麥和大牛在一起,這男女之事自然比絕情懂得要多一些。
書香白了絕色一眼,說道︰「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我們世子今年都十七歲了,要不是老太爺的孝期還沒有過,我們世子都該成親了。」
「定親是不是說大哥哥要娶妻了?」絕情問道。
這半年的《女誡》沒有白學,絕情終于知道什麼是娶妻了,就是說一個男人要跟一個女人在一起生活過日子,而這些天墨香和書香也沒有少給絕情講解安國公府里的人物關系,老太太、太太倒還好記一些,那些什麼姨娘小妾一大堆的,絕情是沒有記住,但是絕情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個男人可以有數個女人,但是一個女人只可以嫁一個男人。
「這?」書香看著絕情的臉色不敢亂說了,她不清楚世子爺到底有沒有把定親的事情告訴絕情,她不敢多這個嘴了,萬一弄巧成拙,憑著容玨對絕情的寵愛,受罰的只怕是她。
書香正為難時,墨香端了一盆衣服進門,笑道︰「怎麼了,你們洗個頭還能洗這麼熱鬧?」
「沒什麼,就是絕色沖我擠眉弄眼的,我想收拾她一下,誰知這丫頭偏還上炕了。」書香打個岔,給墨香使了個眼色。
墨香進門自然發現了絕情的神色有些不對,笑著走過去,說道︰「絕情,你的頭發還沒有擦干吧,我來替你擦,一會世子爺就該到了,你中午打算給世子爺做點什麼吃的?」
因為白雲庵里多了好幾個人吃飯,所以每天清風都會從山下送些素菜、大米上來,這飯自然就是靜安幾位師傅帶著絕情和絕色一起動手,因為墨香和書香在安國公府里根本沒有做過灶上的活。
「中午吃什麼?可是,我方才要問的不是……」絕情的話還沒有說完,院子里突然撲稜撲稜的有了很大的動靜,絕情愣了幾秒鐘,然後飛快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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