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凌遠霄跟李錦鬧僵了以後,萱娘沒有見過凌遠霄,听管家說,凌遠霄去了玉門關和陽關巡視。
不過管家凌大倒是一個很辦事的人,沒二天就給李錦送來了兩套蒸餾設備,也叫木甑,是一種蒸飯的器具,不過被改造了,分為上下兩層,下層加回形管,用來冷卻的。
萱娘用它試驗了一遍,酒的口感比她用茶壺直接煮的效果要好一些。
李錦見效果還不錯,又提出了點改進意見,再讓凌大去做了四個木甑來,萱娘開始正式蒸酒了。
西北人好酒,除了通常的米酒,還有高粱酒、青稞酒、葡萄酒等,萱娘一樣樣地蒸,然後分別用小壇子封好。
這天,萱娘幾個一人抱著一壇米酒到了四方街的酒肆,特地當著胡人的面取出酒來跟酒肆的老板講價。
蒸餾過的酒跟普通酒相比,酒香味要濃郁多了,所以萱娘的壇子一打開,便吸引了很多識貨的人圍了過來。
「賣酒了,賣酒了,新研制出來的好酒,數量不多,大家過來嘗一嘗,價高者得。」山花吆喝上了。
春杏則在一旁用小湯勺一勺地分給了幾個胡人嘗嘗,這是萱娘的主意,她就是想賣給過路的胡人,想掙這些胡人的銀子。
「不錯,好酒,好酒,的確是從沒有喝過的好酒,*辣的,這一口下去,五髒六腑都暖和了。」有人這麼形容。
「香,這一口酒下去,滿口余香。」有人在砸吧砸吧嘴。
「我嘗嘗,我嘗嘗。」沒喝過的人都擠了過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
「各位,我們一共就這五小壇,再嘗我們就沒的賣了,有想要的沒有?」山花喊道。
「有,我出一兩銀子一壇。」
「二兩。」
「三兩。」
最後叫價有出到了十兩的,萱娘和李錦在一旁見了相視一笑。
一壇子最好的酒一般也就一百文頂天了。經過一道簡單的加工程序,居然變成了十兩銀子一壇,這銀子也太容易掙了吧?
「各位,大家今天沒有買到酒的。明天以過來,明天的酒跟今天不是一種口味,今天的酒是米酒,明天是高粱酒,想要的客官明天還是這個時辰過來,同樣是價高者得。」萱娘開口道。
「好,高粱酒的口感更烈,更帶勁,這位小哥,明天多帶幾壇子來。」
「不好意思。這個酒釀起來很費工夫,明天依舊是五小壇。」山花忙把話接過去了。
「走,走,回去預備銀子去。」有人滿意地咂咂舌走了。
「哎,這是給有銀錢的人預備的。窮人只能是聞聞味了。」有人嘆息著搖頭走了。
「不是,這真是奇了,一壇小小的酒也能賣到這個天價,咱們窮人的日子真真是沒法過了,前幾天,這城里的素油被瘋搶一通,原本十二三文一斤的素油如今三十文一斤都沒有貨了。害我們連燈也點不起,如今更奇了,五六文一斤的酒水,居然賣到了五六兩一斤,哎,沒天理呀沒天理。」
「這你就不懂了吧?我听說呀。西昌人的鐵騎都逼到了玉門關外,這以後的日子還不定怎麼回事呢?所以呀,這叫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兒的命還不定留得留不住呢?人家有能耐的人早就跑了,沒能耐的也只能留下來喝幾口酒了。」有人神神秘秘地說道。
「胡說。我怎麼沒有听說有人跑了?這人準是在造謠生事,沒準就是西昌的細作。」酒肆的掌櫃叱道。
「對對,這人很面生,還是送去衙門,太守有令,抓到一個細作還能得五兩銀子的賞銀呢。」
這話一落,很快就有人把方才的那人扭送走了。
萱娘看著那人的背影,聯系到方才那些人的話,她腦子里突然有些亂糟糟的。
「阿五,你別擔心,他會沒事的。」李錦看著萱娘眉頭打結,不由自主地伸手撫了撫。
萱娘搖頭,她這個時候想的不是凌遠霄,而是那人嘴里的素油。
她知道,現在素油的種類雖然有五六種,但是用來點燈的應該是指烏 油,價格比較便宜,而芝麻油一般是用來炒菜吃的,價格跟葷油差不多,也要二十來文錢一斤,其他的什麼杏仁油、蒼耳子油產量都不高,也有用來點燈的也有用來吃的。
點燈,能點燈,自然也能燒火,萱娘想起了那些西昌人燒的糧食。
「不好,這素油只怕是又被西昌人買去了,他們這次要燒什麼呢?」
「走,我們去街上問問看。」李錦听了萱娘的分析也是嚇了一跳。
他平時從不理會點燈這樣的小事,而且一般用的多是蠟燭,所以這個素油是什麼東西,他還真沒大往心里去,
眾人到街上的幾家油鋪一問,鋪子里的素油幾乎都是在三天就被人收購一空了。
萱娘一行忙回了將軍府,找到凌大,得知凌遠霄還沒回來,因為西昌的軍隊在玉門關外駐扎下來了,兩軍已經交過手了。
「為什麼選擇在大冬天動戰事?」李錦問。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們的士兵大都是來自南邊或東邊,根本不能適應這樣奇寒的天氣,一到冬天幾乎人人的手腳都生了凍瘡,奇癢無比,有的時候連刀都拿不好,而西昌人祖祖輩輩生活在此,他們早就適應了這種氣候,所以一到冬天,他們就來挑事。」凌大搖頭。
「既如此,咱們的人為什麼不在夏天狠狠打擊他們?」仍是李錦問。
「怎麼不打?這一年也沒幾天消停的日子。」
「那街上的素油被搶購一空,管家知道嗎?」萱娘問。
「知道,我已經派人去報告給侯爺了。那些該死的西昌人肯定是又想使壞了。」
「這回他們想燒哪里呢?」萱娘拍了拍自己的頭。
「侯爺在玉門關親自守著呢,這邊也加強了守衛,哎,也不知這次要折騰多久,侯爺有多長時間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凌大自言自語地叨叨了幾句。
「我們去玉門關吧。」萱娘終究還是沒法放下他,也不僅僅是為他。
「好。」李錦自然知道萱娘的心結,在這種民族大義的面前,就算沒有凌遠霄,他也得和萱娘走這一趟。
「李公子,侯爺有交代,你們不能出府。」凌大一听忙攔道。
「管家,你上街去多買些酒來,越多越好,我有大用。」萱娘道。
「酒?是城里的酒多半讓于大夫拉走了。」
「我不管,反正你盡自己的力能找多少是多少,我這些酒是有別的用處。」
凌大听了看了李錦一眼,見李錦沒有反對,他只得轉身出去了。
萱娘回到東跨院的灶房,把她提純的白酒用火點了一下,沒點著,想了想,把剛蒸餾出來的酒水用另一個木甑再次蒸餾一遍,如此反復了三四遍,她終于提煉到了能點著火的酒精。
「酒水還能點著?」李錦幾個驚呆了。
「這個叫酒精,是一種以燃燒的東西,比素油還易燒著,我們多提煉一些,也許能派上大用處也不一定。」
「比素油還易燃燒?我明白了,你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李錦道。
「這些還遠遠不夠,你們照我方才做的,接著蒸,記住了,小火,三遍後應該就差不多了。」萱娘交代幾個侍衛。
她累了,她需要去養足精神。
誰知萱娘剛躺下便听見小黑小白的叫聲,她跑出來一看,兩只雕對著西南方向一直叫,一邊叫一邊領著萱娘看了看灶房的火。
「我懂了,你們是說有地方著火了?」
小黑小白點頭。
「李錦,你去找府里的人來問問,小黑指的那個方向是哪里?」
听風听了忙把凌大找來,凌大見了小黑指的那個方向,臉上頓時一陣驚慌,跌足喊道︰「糟了,那是陽關方向,這下完了,這些該死的西昌人,準是用那些素油燒了咱們的城樓或是兵衙。」
「不是說西昌人已經在玉門關外布陣了嗎?這火燒陽關是想來一個聲東擊西?」萱娘看向了李錦。
這三十六計她還是跟李錦學的。
「走,我們連夜去玉門關。」李錦道。
玉門關在壽昌郡的西北,陽關在壽昌的西南,這是兩個不同方向,如今只能顧著一頭了。
「好。」萱娘點點頭。
「李公子,這玉門關離這一百來里,就算你們連夜趕去也要三四個時辰,這黑燈瞎火,外面又是冰天雪地的,你們又不識路,很容易就迷失了,還是等明天再說吧。」凌大攔住了李錦。
這李錦要是有了閃失,他難以向侯爺交代。
「管家,無妨,我們有雕帶路。」
萱娘說完,親自去把她提純的酒精裝好,她要帶走。
「那我們呢?」山花幾個問道。
「你們就留在府里好了,我和李公子他們騎馬趕去。」
萱娘說完,拍了拍小黑的頭,讓它去找老狼它們。
凌大見此,知道他也攔不住,便親自去挑選了二十匹好馬,從府里找了兩個精干的隨從帶路,萱娘一行便直奔玉門關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