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皦城,怎麼樣怎麼樣?蘭洢她剛剛真的有給我遞手帕?」即墨雲暫時忘卻了與皦城之間的不開心,激動地晃著皦城的臂膀。
皦城察覺到了這樣的變化,也微彎了嘴角︰「有好轉。恐怕是蘭洢知道一些意識,她能夠認出你。」
「皦城。出去。」一直在一旁靜默的千澤玉痕,听到這樣的消息,沒有欣慰,反倒是下了逐客令,而且語氣很不友善。
即墨雲一頭霧水,剛準備說話,就被皦城連拖帶拽的拖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皦城與千澤玉痕相識多年,對于千澤玉痕的性子,了如指掌。千澤玉痕不過是在和自己置氣。蘭洢墨瀠有好轉,能潛意識的認識即墨雲,卻對千澤玉痕,沒有半分的反應,怎麼可能讓他不生氣?
千澤玉痕端著茶,遞到了蘭洢墨瀠的嘴邊,誘哄道︰「墨瀠,渴不渴?喝不喝茶?」
蘭洢墨瀠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反應。眼神沒有焦點,有意識無意識的渙散著。
千澤玉痕一陣氣堵,直接摔了手里的茶杯,一手攬過蘭洢墨瀠的後腦勺,不受控制的咬住她的唇瓣,觸到柔軟的那一刻,下意識的放輕了力道,變為極盡溫柔的輕輕噬咬,描繪著她唇瓣,牙關的的模樣,而後撬開她的牙關,長驅直入,勾著她的小舌,與他不停地糾纏,品茗著她的芳香。
蘭洢墨瀠一直被動的接受著,就像第一次被親吻是一樣,忘了呼吸,憋得滿臉通紅。她只覺得胸悶氣短,就像是要窒息一樣,難受極了。只是唯一的,眼神還是沒有什麼變化。
千澤玉痕察覺到蘭洢墨瀠的不對勁,輕輕地咬了一下蘭洢墨瀠的下唇,這才放過了她。
蘭洢墨瀠一接觸到新鮮的空氣,就本能的大口大口呼吸起來,以減緩胸口處的煩悶難受。
千澤玉痕嘆氣,只能摟著蘭洢墨瀠,言語之間,都是對自己的嘲諷︰「墨瀠,若你怨我恨我,可以罵我責備我。我寧願你生氣,也不想看你活在這樣的日子里。墨瀠,若你醒過來,是否會離開我?」
沒有回答。只有嘆息。
他是自私的,一直都是。他希望她清醒,卻又害怕她離開。若她離開,他更願意她就這樣不清醒的陪在他的身邊。如今,他也是看不下去了麼?一直想要做的決定,終于決定開始。結果,誰也不會料到。
「墨瀠。你睡得太久了。是時候回來了。」語調極輕,卻是滿月復苦楚……
……
皇宮之中,硝煙四起。皇帝千澤靖,已是沒有能力承擔。將所有權利全權托付太子打理。太子登位之勢,已經是無可阻擋。
「母後。計劃已經實行。」千澤浩滿面春風,替皇後蘇妍剝著手中的橘皮,很是細心。
皇後卻沒有想像中的那樣高興︰「浩兒,你父皇他……」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最關心的,莫過于還是自己的丈夫,盡管,丈夫的心,從來都不在她的身上。
「母後。往後,你只有兒臣,再沒有任何人,兒臣會讓您安享晚年。」提起皇帝,千澤浩的情緒並不是太好。在自己的母親面前,他從來就不掩飾自己對千澤靖的那份厭惡。若他不是生他的那個人,他千澤浩連見一面都覺得煩躁。
「浩兒。哎。」說得再多,在此刻,也只留下一句嘆息。
門外的映秋悄悄地離了開來,換上妝容,以另外一副面貌趕去了琬溪閣。如今太子手握重權,王爺卻還天天守著那個痴痴傻傻的女人,這大好江山,原屬于他千澤玉痕的江山,就這樣拱手送人麼?她須得趕緊告知馨妃,只有馨妃才能說得動王爺,那個女人,不過就是一個禍水,絕對不可以再讓她留在王爺的身邊。
琬溪閣有這一道密道,專門為她聯系馨妃而造。映秋從小路悄悄拐進了密道,到了琬溪閣的小門,剛準備敲門,卻听到了千澤玉痕的聲音。
「母妃。兒臣想請師祖出山。」千澤玉痕的聲音有些不平靜,甚至于帶了些許緊張。
千澤玉痕師祖,玄意,隱士高人,神醫聖手。
馨妃沉默了半晌,終歸還是嘆了口氣︰「小痕,若真想去,便去吧。這樣也好,讓我能在活著的時候,再見上師傅一面,也算了了我的心願。」馨妃的眼神飄向遠方,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
那年,她也才十六歲,真是花一樣的年紀。隨著師傅玄意,師兄燕洛四處游蕩,卻是遇上世間最亂的時候。在一個小鎮之上,救了當時還是諸侯的千澤靖,從此開始了,她如今的人生。
助千澤靖稱帝,入宮為妃。看著千澤靖娶了皇後,娶了妃子,娶了一個又一個于他社稷有助的女人,她在後宮之中,過得並不開心。師傅不止一次的想帶她走,她卻倔強的不願意離開。終于,玄意留下燕洛照看她,自己回歸了隱士生活。
那時候的千澤靖,也是極其寵她的,更是在她養了千澤玉痕之後,當真是六宮寵愛極為一身。千澤玉痕被封太子,她貴為貴妃。至于皇後母子,卻被千澤靖軟禁在皇後宮中,過著如冷宮一般的日子。那時候的她,真是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直到,所有夢想破滅的那一天。
那日,受盡寵愛的馨妃被皇帝當場撞見,與自己的侍衛兼師兄,燕洛。不著寸縷的睡在一張床上。無論她怎樣解釋,都換不來一點的信任。太子被廢,琬溪閣成為冷宮,馨妃被賜死。
這是世人知道的故事,而實際卻是,燕洛為了證明她的清白,自刎在她面前,她與千澤玉痕,被鎖進琬溪閣,終身不得外出。原來不受寵的皇後重新執掌後宮,皇後之子千澤浩也被封為太子。
一時間,她所有的支柱全數崩塌。師傅玄意在一次夜晚潛入琬溪閣,帶走了千澤玉痕,教授他武功。卻也是和她徹底決裂,因為,燕洛死了。而這一切,都不過是因為,她太過天真。害人害己,害死了燕洛,也害了自己的一生。
現在,千澤靖已經是命不久矣。至于太子與玉痕的爭斗,無論誰輸誰贏,她單馨兒,都不會繼續留在世間。這是她的宿命。
只是,在此之前,見一眼將她養大的師傅。也是她唯一的心願。
「小痕。」馨妃從懷里掏出一個細小的竹管,遞到了千澤玉痕的手中︰「這是你師祖留下的,讓我在危險時使用,只是我沒臉再用。如今給了你,能不能見到她,誰也沒有把握。」這麼多年沒有見過,江湖上也沒有听見有關玄意的任何消息,沒有人知道,她是否依然健在。
「多謝母妃。」千澤玉痕與馨妃的感情很好,卻也是客氣非常。馨妃左右不了他的決定,所以才爽快的將信物給了他。他也知道,馨妃不喜蘭洢墨瀠,只是,他喜歡,他想救,那馨妃除了支持他,沒有其余的選擇。
映秋一直在門外,听得不甚清楚,但是大概的意思卻是能夠猜出來。
千澤玉痕,要救蘭洢墨瀠。
不行,她不允許。原本想要進去的打算,在這一刻有了猶豫。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就算,代價是讓他一無所有。也,在所不惜。
天空中的烏雲,一片一片的聚集過來,沉甸甸的壓在每個人的心上。喘不過氣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